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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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历八年，西郊的一处荒院地下。

祭坛上架着一尊铜鼎，里面毕毕剥剥地燃着柴火，似乎在举行着某种小型仪式。

黑袍罩身的老人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道：“龙鳞剥落，血染九重。山河换新，屠龙举鞭。天命谁定？我命我宣！”

下面站着的一排青年皆是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老人话音刚落，他们便将手举在胸前，跟着念了一遍。

老人满意极了，抚掌而笑道：“好，好！今日把你们聚集在一起，目的便是要告诉那狗皇帝，我‘屠龙殿’不是好惹的！”他转身走下祭台，浑浊的眼中忽地透出精光，“没错，养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他从袖中抖出一副卷轴，将它展开，让下面的青年都能看清。

“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搜寻来的皇宫地图，画着红圈的地方，便是你们此次任务的目的地。”他用枯木一般的手指在那处点了点，“我要你们，去杀了当今的皇帝。”

青年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声应“是”。

“至于你。”老人捋了捋胡子，走到为首青年的面前，哑声道，“我最完美的‘作品’，琴弦。”

琴弦缓缓抬头，青涩的俊秀面孔看起来波澜无惊，一双眼睛更是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听见老人这么说他，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抱拳道：“旦听主子吩咐。”

老人阴冷一笑：“好，琴弦，不愧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一次，我要你刺杀国舅王供昼。”

琴弦微微颔首。

“哼，那不识趣的碍眼东西，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复国大业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说到激动处，老人狠狠咳了咳，一口气险些没缓上来。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转身道：“我的时日无多，我的孩子们。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

另一边，皇城宫内。

“国舅。”当今的天子一席龙袍，却在榻上坐没坐相，吊儿郎当道，“听小月儿说，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大宴了。可是我却从城中茶馆的江湖人那里打听得‘屠龙殿’近来似乎会有大动作，你……”

坐在天子对面的华服男子并未因此而分心，稳稳落下一子沉声道：“陛下不必忧心。”

天子随手摸了一枚白子，啧啧感叹：“唉，这屠龙殿固然可恶，一群前朝余孽，也好意思声称自己才是真命天龙。”天子越说越是愤愤，随手“啪”地落下一子。

华服男人只瞥了一眼，便不紧不慢地用黑子跟上：“阿月近来身子如何？”

提到皇后，天子的表情一下柔和了下来。紧接着却仍然叹了口气：“阿月自从有了身子后，我虽然欢喜，但她近几日食欲却实在不怎么好，经常吃了就吐……”

男子笑了笑：“此事我倒是早有预料，前几日差人从山中进了些红果儿来。晚些时候，我唤人送来。”

天子眼前一亮，喜笑颜开，一时竟是礼仪都顾不上了：“那我就先替月儿谢谢国舅了！”

“陛下哪里的话。”男子落下最后一子，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府去了，寿宴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也还有些事情要提前准备。”语罢他一挥衣袖，潇洒地行了一礼，“臣告退。”

“国舅慢走~”

待到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天子才低头来研究这盘残棋。

原本白子逼人的戾气被黑子巧妙地化解，但又因黑子并未痛下杀手而苟延残喘。天子看得出，这黑子仿佛戏耍白子一般，明明可以果断出手结束这局，却迟迟不下杀手。

当真是磨人得很。

天子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摇头道：“还好我没惹过他，不过屠龙殿这次，怕是要有大麻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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