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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早上五点,云压得低,浓重的雾霭还没散去,操场假草坪上凝着水白露珠,几茬人影簇在一起,训练早就开始了。
一阵劲风飘过。
“柏邱!14秒2!”
“……”
听见教练的声音,柏邱背影一僵,喘着气,汗珠顺着脖颈连成线,湿透的训练服黏在背脊上,透出肉色,还没缓过来。
“柏邱!”
从后跑来的韩游拍了拍他的胳膊,将他从跑道上拉开,“傻了呀,别在这站桩!”
到了草坪,柏邱扶着膝盖,人有点发抖,他刚摔了,血污混着沙尘黏在豁开的嫩肉上,好在不深。
“不是。”韩游问,“你刚咋回事啊?”
“……腿软。”
“没事儿吧?”
柏邱摇头,一把推开韩游伸过来的手,“没,哪那么娇气。”他一瘸一拐,往教练的方向去了。
“教练,我刚没发挥好,再测一次吧。”
“不行,你让韩游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
教练拿着计分板,“早读快开始了,等晚上,看情况吧。”越往后任务越重,柏邱跟着他们参加早训,每天都要来个全套的模拟小测。
“……好吧。”
教练拍了拍柏邱的肩膀,“别太给自己压力,周日就去芒城了,你要相信自己,你的成绩在Omega里很够用了,重在坚持,不要懈怠就好。”
柏邱用手背擦了擦汗,“知道了…谢谢教练。”
下训回教室,韩游两手架在脑袋后,柏邱走路有点跛,他一只裤脚拉到膝盖,给伤口散风。
“咱等会儿是食堂吃还是外面?”
“都行。”
“那关东煮?双双昨天吃那个鱼籽福袋给我香死了。”
“好。”
“……”
“你咋了?”
韩游凑到柏邱跟前,看他的表情,“一出来就这样,起太早了累的吗?”
柏邱摇了摇头。
“不会是因为那小测吧?”
韩游“嗐”了一声,“大家不都退步了吗?我都快掉出11秒5了操,你摔一跤才那样的。教练不是说了吗?这才训几天,生物钟什么的还没调过来呢,天气这么冷,冻得人也不利索啊。”
柏邱“嗯”一声,“没在想这个。”
“那怎么了?你平时心态也不这样啊。”韩游随口,“况且你们Omega……”
柏邱转过头看他。
“……呃。”韩游顿了一下,讪笑道,“要求不是没那么高吗?”
安静两秒,韩游说完就后悔了,“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是Omega就能对自己放低要求就能不努力了......我是说,你没必要为这个闹心。”
“没。”
冷风簌簌,柏邱把脸埋进衣领下,率先往前走了,“吃关东煮吧,想吃萝卜。”
“哦……好,好啊!”
韩游快步跟上,“到我请了吧?哎邱儿, 你特么都要成跛子了能不能消停点儿......”
-药
或早或晚,邱来真如他所说的,每天都会发消息提醒他,已经坚持两周。
-知道了。
柏邱裹着棉袄缩位置上,看见消息不由得烦躁一秒,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根针剂塞进兜里,从座位上起身,去走廊尽头那个最偏的厕所。
隔间里,塑料被撕扯开,柏邱外套脱了半边,露出精壮修长的手臂,低头将抑制剂扎进静脉,肌理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针孔,青黄夹着淡淡的紫。
柏邱慢慢将药液推进身体里,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冰凉,正在顺着血管逐渐把他全身填满,把他变成药罐。
药片胶囊注射针剂,他一天要吃、打四五种。
前一周还好,脱敏药,他只是变得嗜睡慵懒,没什么精神;这一周,柏邱明显感觉那些药换走了他的精气神。
一个体训生,肌肉能不能百分百配合驱动,四肢有没有劲儿,训练时候状态到底对不对,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这几天不是抽筋就是腿酸脚软,他知道无论今天摔不摔,成绩跳崖式下滑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这种苍白的无力很难跟别人讲明,和韩游那种脑袋里少根筋的就更别提了,O不Omega什么的倒无所谓,重要的事,他真的非常难接受自己的努力因为操蛋的性别而变成炮灰一把。
“......”
柏邱抹了把脸,狠狠地。
......要。
要学会适应,要接受,要努力和身体共恰,医生说了这些副作用是暂时的,他不会一直这样。起起落落不是很正常吗?这种落差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到现在他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对,柏邱。想点开心的,想想等会儿回去,还要跟蒋正青去超市,买后天带去芒城的东西呢。
牙刷,毛巾,拖鞋,四件套……
“X,你们听见‘那谁’今天百米的成绩了没?”门外突然传来男生哄笑的声音,几人推搡打闹着进来了。
柏邱推门的动作一停。
竟然是同训练队的几个Alpha。
同学A:“教练标红了谁看不见啊?都14秒了,亲妈啊,这还学个屁的体育,赶紧回家ABC去吧。”
嬉笑一阵。
同学B:“比我奶奶爬过去还慢。”
同学C:“哈哈操,你说话真损。”
他们嘻嘻哈哈地在小便池前解开裤链,淅沥的水声响起。
同学B:“摔成狗吃屎了都,哎真逗,真该给他拍下来。”
同学A应和:“可不是么。”
同学C:“操,以前仗着自己是Beta天天装逼,什么玩意儿,天天咱们训练队第一个Beta的,看他现在还叫不叫了。”
“哎呦,你可别欺负弱小。”
同学B声音里有点贼,“人现在可是‘Omega’了,你有点Alpha的样子。”
同学C:“操,那算个jb的Omega。”
同学A一声嗤笑,“谁18了才分化?闹呢,别是一直打药装的。”
“哎,祥子,你不是本地的不知道。”
三兄弟拉上裤子,火机啪得一声响,登时烟雾缭绕。这个厕所没人来,他们嚼舌根嚼得若无旁人。
同学B兴味盎然,“他那个完全就是遗传,你没见过他爸吧?我操,简直壮得跟个牛似的……还……”
一阵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响起,夹杂着各种低俗的奸笑和调侃,还能扯点什么蛋,不就是两年前那点破事儿吗。
同学B:“你是不知道他爸爬得谁的床,哈哈,张氏珠宝听过吧,就那家的大老板,婚内出轨,哎呦,搞了七八年。”
同学A:“我操,真的假的,这也太贱了。”
同学C:“是啊,‘那谁’的亲爹就是让他爸克死的,听说是让车撞没的,人都当场就不行了,血流了三里地,擦都擦不干净........”
——哐当!
正对三兄弟的门被猛地踢开,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望向巨大声响的来源——
被他们议论半天的主人公站在他们面前,站姿巍峨,裤腿撸上去半截,膝盖上的伤口因为红药水而显得格外鲜艳。
真像血。
厕所偏僻,要多阴森有多阴森,三人像是被突然定了身,嘴巴上的拉链也被拉上了,这么看过去,三个Alpha的气势竟抵不上柏邱一个人。
“说啊。”
柏邱脸色阴鸷,“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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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立完flag就被打包发射去出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