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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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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巴尔萨克一直在寻找一个被历史抹去的名字——阿尔瓦·洛伦兹

-----正文-----

Summary:卢卡斯·巴尔萨克一直在寻找一个被历史抹去的名字。

他翻遍档案馆,穿梭在战后巴黎的旧书店,只为找到那位十九世纪的科学家留下的痕迹。可当他终于找到一封尘封在手稿中的信件时,等待他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问题——「实验是否被后世证实?」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于是,在书页之间,在两个遥远的时间点,他们展开了一场无法被旁人窥见的对话。

——可时间的规则从未改变。

多年以后,卢卡斯站在博物馆里,透过玻璃,看着照片中那个静静望着他的身影。

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七十年,隔着未能跨越的时空,隔着终究无法抵达的时间,隔着终究无法改变的结局。 

*全文加番外1w字,一发完。

1

1888年·莱顿

阿尔瓦·洛伦兹自幼出身贫寒,在科学的道路上独自摸索。他凭借卓越的才华和顽强的意志,最终在学术界崭露头角,被誉为“电学新星”。但他清楚,掌声与认可不过是表象,在那之下,他始终是一个孤立的存在。

他研究的是高频电磁共振——一项超越时代、极具争议的实验。他试图触及的,是科学尚未探明的边界,是世人尚未理解的未知领域。

但科学界从来不是所有天才的温床。

“这根本是空想。”

“人类对时间的理解还远未到达那个阶段。”

“或许你该做些更‘实际’的研究。”

质疑、资金短缺、设备受限、同僚的排斥使他成了那个站在时代前沿、却无人愿意追随的人。

可阿尔瓦并不在乎,他一向执拗,从不因外界的质疑而停步。科学的价值不在于迎合,而在于探索。即便孤身一人,他也会走下去。然而,科学无法由一人独自完成。

实验设备不断老化,研究经费几近枯竭,他的每一步推进都比想象中更困难。但这些都不是他停下的理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科学不等人,时代不会等待一个人的犹豫。

于是他继续前行,继续计算,继续实验,可某些计算结果让他隐隐不安。有些参数……不该是这样的,某些变量……似乎在指向未知的风险。

他对自己的公式充满信任,他的推导一向精准,而他从不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得出结论。可这一次,他的理论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答案。

1958年·巴黎

卢卡斯·巴尔萨克生于二战中的法国『*维希法国:1940年7月10日-1944年8月20日』,战争的阴影在他的童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成长于一个日渐复苏的社会,在物理学的领域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然而,他的求知欲不仅仅源于对科学的热爱,更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执念——关于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名字。

阿尔瓦·洛伦兹。

最初,这只是一个偶然的发现。年少时的卢卡斯,在翻阅某篇关于电磁学的旧论文时,注意到了一则异常的引文——文章中引用了一项超前于时代的研究,可文献列表里却没有这篇论文的出处。

他顺藤摸瓜,开始寻找这位学者的名字,发现这个人曾在1880年代短暂活跃,随后突然从学术界彻底消失。

他没有墓碑,没有确切的死亡记录,甚至连他的研究资料都残缺不全。只有少数学者在模糊的历史记载中提及——他是个天才,却在1888年突兀地“消失”了。

有人说他死于实验事故,有人说他销声匿迹,也有人猜测他遭遇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事情。

卢卡斯越是深入调查,越是感到一种违和的不安。他在大学的档案馆里翻阅旧期刊,发现阿尔瓦的论文被“部分删除”,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痕迹。

越是无法找到答案,卢卡斯的执念便越是加深。这已经不仅仅是对科学的追求,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他想知道,阿尔瓦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知道,一个天才,究竟为什么会在历史中被彻底抹去;他想知道,如果阿尔瓦还活着,那些无人解开的谜题,又是否能等来一个答案?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页泛黄的书纸上,遇见那个早已消逝在历史中的人。

2

1958年·巴黎

卢卡斯·巴尔萨克行走在巴黎的街头。

战后的城市仍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痕。塞纳河畔的旧桥在炮火的冲击下留下裂痕,街角的咖啡馆已经恢复了营业,但往昔的繁华仍未完全回归。人们穿梭在街巷间,步履匆忙,仿佛所有人都急于投入新时代的建设,忘却战争留下的破碎回忆。

可他没有忘。

卢卡斯一直在寻找。他从未停止过对阿尔瓦·洛伦兹的追寻,在无数档案馆、大学图书馆的角落中翻找那位天才的踪迹。

可历史几乎已经将这个人抹去。没有完整的研究记录,没有公开的论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像是被从科学史中刻意删去一般。

但他不愿接受。

他相信阿尔瓦留下了什么,留在某个角落,等待被发现。

这天,雨后的巴黎街道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陈旧纸张的气息。卢卡斯无意间走进了一间藏在巷子深处的旧书店。

木制书架挤满了书籍,散发出一种被时间浸染的气味。店主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专注地翻阅一本发黄的文学刊物,见他进来,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问。

卢卡斯习惯性地在书架间游走,指尖滑过一本本旧书。他并不确定自己在寻找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认为,如果阿尔瓦曾留下什么,就一定会藏在这种被人遗忘的角落里。

他随手抽出一本19世纪的物理学手稿。书脊已经开裂,封皮的字迹斑驳模糊,显然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洗礼。他翻开书页,正要随意浏览,却在书页间发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

纸张已经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

字迹工整而冷静,仿佛书写的人并不期待立刻得到回复,而只是谨慎地将信息留给未来的某个人:「此记录属于阿尔瓦·洛伦兹,时间:1888年。如果有人能读到这封信,请验证以下问题——这封信来自何时?它是如何被找到的?实验是否被后世证实?」

1888年·莱顿,实验室

夜晚,灯光微弱,实验室内一片沉寂。

阿尔瓦坐在书桌前,手边摆着一摞凌乱的计算草稿,墨水瓶的瓶口残留着未干的痕迹。窗外的街道静悄悄的,远处的钟楼报出深夜的钟声,他却毫无困意。

他刚刚完成了最新一轮的计算,结果让他隐隐不安。理论上,他的实验可以成功,电磁共振的频率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有可能突破他曾设想的物理极限。

但……某些变量并不合理。他一遍又一遍地复核数据,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误差,可无论如何调整,计算的最终趋势都指向某个不可预知的结局。他无法确定。如果实验失败,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是彻底的失败,还是彻底的消失?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了——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存在过吗?

他拿起笔,停顿片刻,最终在一张信纸上写下短短的几句话,他没有写给任何特定的人,因为他不知道这封信是否会被任何人读到。他只是留下了自己的字迹,留下了问题,试图在无数个未知的未来里,找到一个能回答它的人。

他折好信,夹在一本自己曾经整理的实验手稿里。他不知道它会落到谁手中,甚至不知道它是否会被找到。但至少,他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哪怕只有一点点。

1958年·巴黎,旧书店

卢卡斯的指尖猛地收紧,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这本手稿的作者,正是阿尔瓦·洛伦兹,一个1888年已然消失的人,怎么会在七十年前的书页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理性与直觉在他的脑海中交战。他的理性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巧合,一个恶作剧。但指尖仍然无意识地收紧,心脏仿佛在某一瞬间失去了节奏。他翻开那一页,凝视着那行熟悉而陌生的字迹。胸口有种说不清的悸动——如果这真的不是巧合呢?如果七十年前的某个人,真的在等待他的回应?

他犹豫片刻,指尖微微颤抖,终于在书页边角上取出一支笔,稳住呼吸,慎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回答:

「我是1958年的物理学家卢卡斯·巴尔萨克,我来自1958年。这封信,在你的实验手稿中被找到。但你的研究,没有被历史记住。你来自1888年吗?」

写下这句话的瞬间,他甚至感到自己的世界变得不真实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与“过去”对话。这真的会得到回应吗?这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

怀揣着无法言喻的情绪,他将书合上,几乎不敢期待什么,却又忍不住在第二天再次回到那间旧书店,翻开那一页——

书页上的字迹变了。

阿尔瓦的字迹,再次出现在他昨日的回答下方:

「是的,卢卡斯。我在1888年。如果你真是1958年来的人——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的研究,走到了哪一步?」

卢卡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一场不可能的对话。而这场跨越七十年的通讯,才刚刚开始。

3

卢卡斯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已经消失七十年的人展开对话。更何况,对方是他从学术史的断章残篇里一点点拼凑出的、那个谜一般的科学家,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斯和阿尔瓦最初的信件交流,严谨而克制,话题始终围绕着电磁学、时间理论和实验方法展开。

在时间通信的初期,卢卡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决定先用学术讨论来测试对方的真实性。若这真的是1888年的阿尔瓦·洛伦兹,那么他所掌握的知识,必然会与当时的科学进展相吻合。

但事实很快超出了他的预期。

——阿尔瓦的研究,远远超越了他的时代。

一天,卢卡斯翻开书页,看到阿尔瓦的新回复,字迹一如既往的整洁克制:

「卢卡斯,你认为光速是变化的,还是恒定的?」

卢卡斯眉头微挑,这是个再基础不过的问题,20世纪初的迈克尔逊-莫雷实验已经证实了以太假说的不成立,而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更是奠定了光速恒定的观念。

于是他迅速写下:「光速恒定,这是实验已经验证过的事实。迈克尔逊-莫雷实验未能探测到地球相对于以太的运动,说明以太并不存在。」

他翻开下一页,等待阿尔瓦的回复。过了一天,新的字迹浮现出来。

「那么,如何解释洛伦兹变换?」

卢卡斯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洛伦兹变换——这是狭义相对论的核心公式之一,但在阿尔瓦所处的年代,洛伦兹变换尚未与时间膨胀和光速不变原则挂钩,而仅仅是为了修正以太理论,使其符合实验数据。

他握紧了笔,心中隐隐浮现出一种激动:「你对洛伦兹变换的理解是什么?」他迅速写道。

「如果光速不变,那么时间是否可能相对?」阿尔瓦留下这句话后,便没有再补充什么。卢卡斯盯着那行字,呼吸一滞。

这不像是一个19世纪的科学家会提出的问题——这已经隐隐涉及到了狭义相对论的核心思想。但狭义相对论直到1905年才由爱因斯坦提出,而现在是1888年,阿尔瓦不可能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卢卡斯抬手揉了揉额角,突然意识到——阿尔瓦并不仅仅是个学者,他是个真正的科学家。他能凭借自己的推导触碰到时代尚未解开的谜题。

于是,卢卡斯咬着笔,迟疑了一瞬,最终决定进一步试探阿尔瓦的推理能力:「如果时间是相对的,那它是否意味着不同参考系的时间流速会有所不同?」

第二天,新的字迹缓缓浮现:「如果时间会受到影响,那么速度的定义是否仍然成立?」

卢卡斯猛地坐直,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行字。

他终于明白了——阿尔瓦正在独立推导相对论的某些关键推论。他只是缺乏实验数据和数学工具,否则,他或许能提前几十年得出类似爱因斯坦的结论。

“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迅速在纸上写道:

「你是否能接受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一个物体的速度接近光速,那么它在外部观察者看来,时间流速会变慢?」

几秒后,他觉得这还不够,继续补充:

「换句话说,假设你站在地球上,而我在一艘以接近光速运动的飞船上,我在飞船上的时间,会比你在地球上的时间流逝得慢。」

阿尔瓦的字迹出现了:「这是否意味着,光速是宇宙的极限?」

卢卡斯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

阿尔瓦已经接近相对论的核心了。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快速在纸上写下:「是的,光速是宇宙的速度极限,任何质量不为零的物体,都无法达到光速。因为随着速度的增加,物体的质量会无限趋近于无穷大,而所需的能量也会变得无限。」

阿尔瓦的回复很快浮现:「那么,如果一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时间是否会倒流?」

这次,卢卡斯久久没有动笔。

他凝视着这行字,在这一刻,他几乎可以确定,阿尔瓦已经独立推导出了相对论的雏形,但他无法证明,也没有证据去说服他所在的时代。

这就是天才的悲剧。他的思想超前了自己的时代,但没有人能理解,没有人能验证,他的理论只能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如果你能活到我的时代,世界将会完全不同。」卢卡斯心中默默叹息。

但他的笔却写下了一行话:「理论上是的。但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超过光速的物体存在。」

几天后,阿尔瓦的新字迹出现在书页上:「如果时间可以减缓,是否意味着它可以被逆转?」

卢卡斯的指尖微微一颤。他知道阿尔瓦的实验与时间通信有关,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把推理拓展到了时间逆转的可能性。

他沉思片刻,慎重地写道:「从数学上看,时间确实可以被逆转。但物理学上,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时间可以倒流。」

阿尔瓦的回复比以往都要迅速:「如果可以,我想看看未来。」

卢卡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盯着这行字,突然觉得心脏被某种复杂的情绪攥紧了。

他咬了咬唇,写下:「如果可以,我也想让你看看你的研究在未来的成果。」

可他知道,这个愿望不会成真。历史无法改变,阿尔瓦的命运,已经被时间刻写在过去。

他们的讨论渐渐从严谨的学术交流,变成了一种超越时间的陪伴。

卢卡斯意识到,他已经不只是单纯在与一个历史人物通信,他是在试图弥补一场科学史上的遗憾。

但这场遗憾无法弥补。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在书页上写下:「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会成为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第二天,书页上出现了一行短短的字迹,几乎没有感情波动:「卢卡斯,我本不属于你的时代。」

他盯着这句话,突然感觉鼻腔微微发酸。阿尔瓦并不知道,他已经在未来的世界留下了痕迹。

但卢卡斯知道,这份通信终将有结束的一天,而当它结束时——他会成为唯一一个,真正记得阿尔瓦·洛伦兹的人。

卢卡斯:「你的实验理论超前了至少半个世纪,你知道吗?」

阿尔瓦:「科学不属于时间,卢卡斯。即便我的时代无法理解,总有一天,它会有人继承。」

当卢卡斯在书页上看到这句话时,内心复杂得难以言喻。

阿尔瓦·洛伦兹的研究,没有被继承。

他曾经站在科学巅峰,却在1888年的某一天突然从世界上消失,成为历史上一段被遗忘的遗憾。他的理论,没有人继承,没有人完善,甚至没有人真正记得他的名字。

卢卡斯握紧了笔,望着手中的书,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遥远年代的实验室,阿尔瓦或许正坐在灯光昏暗的书桌前,翻阅着同一本书,与他共享这场无法被理解的对话。

于是,他写下:「你说的总有一天没有到来。你的研究没有被历史记住,阿尔瓦。」

信件送出后,卢卡斯失眠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当他再次翻开那页书,阿尔瓦的字迹出现在下方,平静得让他心头一震。

「科学总有被遗忘的时刻,但真正的问题是:它为何没有被继承?卢卡斯,我究竟是失败了,还是被抹去了?」

这简直不像阿尔瓦——一个敢挑战学界、敢逆流而行的科学家,怎么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接受自己的失败?

卢卡斯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不甘,他迅速提笔写道:「别开玩笑了!你的研究站在时代的前沿,问题不在你,而在你的时代!如果你出生在我的时代,你会是科学界的顶尖人物!」

这封信,他写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快,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措辞。

一天后,阿尔瓦的字迹缓缓浮现:「卢卡斯,我无法决定自己属于哪个时代。但你的话让我很高兴。」

从那以后,他们的信件交流渐渐不再只是关于科学。

卢卡斯发现,阿尔瓦的字迹极为规整,像是刻意克制着情绪,一笔一划都带着他惯有的理性与严谨。

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恶作剧般地挑逗:「你的字迹挺漂亮的……有种很克制的感觉。但我猜你应该不太喜欢夸奖吧,阿尔瓦?」

整整一天,阿尔瓦都没有回复。第二天,书页上出现了一行新字迹,果然是带着冷静的辩驳:「科学家不需要漂亮的字迹,我们只需要准确的表达。」

卢卡斯忍不住笑了,托腮望着书页,思索着如何继续激怒这个刻板的家伙。

于是,他故意在边角写下:「你就不能接受点夸奖吗,阿尔瓦?」

这次,阿尔瓦沉默了一整天,直到第三天,他才终于留下了一行近乎叹息的字迹:「如果你在我这个时代,我应该会作为你的老师收你为学生吧。但你太过不安分了,卢卡斯。」

卢卡斯盯着这句话,突然觉得心脏微微漏了一拍。他盯着“老师”这个称呼看了许久,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在边角悄悄写下一句:「不安分的学生,也是学生啊,老师。」

他希望阿尔瓦看到时,能在那个遥远的年代,稍微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

从一开始的学术交流,到日常生活的交谈,卢卡斯和阿尔瓦的对话逐渐变得自然,甚至带着某种微妙的亲近感。即便他们相隔七十年,即便他们只能通过信件交谈,但在长夜漫漫时,他们似乎成了彼此唯一的听众。

4

某天,卢卡斯在书页间发现了一行完全无关学术的字迹:「卢卡斯,你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过去的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他主动打破学术讨论的框架,而阿尔瓦总是冷静地回应,却从不主动提出这些问题。可现在,阿尔瓦居然在问他日常生活?

这意味着什么?是否代表阿尔瓦也开始对他有了一点点好奇?

卢卡斯唇角微微扬起,思索片刻,提笔写下:「白天在实验室和傲慢的导师吵架,晚上和一位七十多年前的科学家通信,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不过如果你是想问得更详细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的晚餐很糟糕,冷冻肉加速成的‘营养餐’,你那个时代可不会有这种怪东西。」

第二天,书页上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食物不好吃是你的错。如果你愿意把时间花在做饭上,而不是跟导师吵架,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抱怨了。」

卢卡斯看到这句话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年代感爆棚的训诫?你该不会是在用19世纪的标准要求我吧?毕竟你那时候还没有电磁炉,做饭可比实验耗费时间多了。」

书页没有立刻浮现出回应,阿尔瓦似乎在思考。他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新的字迹出现「卢卡斯,你擅长做饭吗?」

这次,他笑得更大声了:「你是在嘲讽我吗?我可是‘营养餐忠实拥护者’。但如果你想尝尝,我可以为你做一次。」

他写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他在写什么?他怎么可能为阿尔瓦做饭?他们隔着七十年,对方连他做的饭尝都尝不到!

他盯着书页,突然有些泄气。可第二天,新的字迹浮现时,却让他的心跳微微快了一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太好了。」

他怔住了。

这句话没有反驳,没有调侃,也没有理性的推脱,而是带着一种温柔的默认。

阿尔瓦在说“如果有一天”,这意味着他愿意去假设这样一个未来,愿意去承认,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与卢卡斯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尝一口他亲手做的饭。

卢卡斯盯着那一行字,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心脏微微发烫。

他缓缓地提笔,在边角写下:「那就约好了,老师。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亲手做给你吃。」

科学之外的交流越来越多,卢卡斯发现,阿尔瓦虽然理性,但并不是真的“冷漠”。他只是习惯了用沉稳掩盖情绪,可当卢卡斯耐心地一点点撬开他的防线,他还是会流露出些微的反应。

比如某天夜晚,卢卡斯写下:「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只是突然想到,毕竟他们通信这么久,他居然从来没考虑过这个细节。

很快,书页上浮现出工整的字迹:「右手。」

卢卡斯托腮,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哦?果然是右手。我猜你字写得那么工整,就是因为习惯性用右手。我还以为你会说,‘科学家不需要讨论这种问题’。」

书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浮现出短短的一句话:「你似乎对我很有研究?」

卢卡斯眨眨眼,哼笑了一声:「当然,你可是被历史抹去的天才,整个20世纪没几个人知道你的名字,而我是唯一和你通信的人。所以,我很乐意‘研究’你。」

这次,书页沉默得比平时更久。卢卡斯撑着下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新的字迹缓缓浮现:「如果我也是研究对象,那你的研究结论是什么?」

这句反问来得太意外,卢卡斯一时竟然没想到怎么回。

他眨了眨眼,盯着纸张看了很久,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

「研究结论啊……让我想想。目前,我的结论是——你意外地有点可爱?」

他写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写了什么。

糟了,这句话有点太过界了吧?!

他屏住呼吸,等着书页的回应,心想阿尔瓦大概会生气地写回:“请你严肃一点”,或者干脆不再回复。可过了许久,他终于等到阿尔瓦的字迹浮现,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真是个麻烦的学生。」

卢卡斯盯着那行字,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低头笑了出来。

——阿尔瓦没有否认。

又有一天,卢卡斯的实验再次失败了,导师当着全实验室的面发了雷霆之怒,指责他浪费时间、不够严谨,甚至威胁要撤销他的项目。他咬着牙没有争辩,等到夜晚,独自一人留在实验室里,盯着满是错误数据的笔记,心里有些烦躁地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书:「科学家不该浪费时间。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做这项实验。」

他写下这句话,心情有些沉闷。

翌日,当他再次翻开书页,新的字迹已经出现在纸上——清晰而坚定,如同那个时代最严谨的学者。

「失败不是你的错,卢卡斯,科学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你是聪明的,不必因此怀疑自己。」

卢卡斯怔怔地看着这句话,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睛微微发热。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轻轻扬起,在书页的边角悄悄写下:「谢谢你,老师。」

然而这一天,阿尔瓦却迟迟没有回复。直到深夜,他才终于看到那熟悉的笔迹缓缓浮现:「卢卡斯,我希望我真的是你的老师,能看着你走向比我更远的地方。」

卢卡斯盯着那行字,手指摩挲着纸张,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在纸的角落,轻轻地写下:「老师,我一定会比你走得更远。但在那之前,我想继续和你说话。」

5

某一天,卢卡斯在档案馆翻阅旧报纸的微缩胶片,手指缓缓滑过一行模糊的铅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1888年,科学家阿尔瓦·洛伦兹在实验事故中失踪,尸骨无存。他的实验室在事故后焚毁,所有研究资料丢失。」

他瞳孔微缩,颤抖着手指沿着字迹滑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不对,他不该是这样结束的!他飞快地翻开那本熟悉的古老手稿,笔尖几乎要刺破纸张般在边角写下:「老师,你必须离开实验室!你会消失!历史上没有你的尸体,只有你的名字!」

他的字迹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凌乱,手指捏得关节发白。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想和阿尔瓦对话,他想拯救他。

然而,第二天,当他满怀焦灼地翻开那页时,书页上只留下一行字,熟悉的笔迹一如既往地沉稳:「你无法改变历史,卢卡斯。」

冷静,平淡,像是对命运早已接受的叹息。

卢卡斯的手指猛地收紧,死死地盯着这句话,牙关紧咬:「我不接受!你听着,我不允许你去送死!你还欠我一个见面,老师!」

他几乎是按着笔尖,一字一字地刻在纸上,如同试图穿透时光的隔阂,想要把这个人从历史的深渊里拉出来。

他屏息等待着回应。然而,那天,书页迟迟没有新的字迹浮现。

直到午夜,才终于有一行字,像是迟疑过后,才缓缓显现:「卢卡斯,我也想见你。」

然后,书页变得空白了。卢卡斯等了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他每天都翻开那本书,试图找到新的字迹。

但没有。阿尔瓦的笔迹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历史没有改变。1888年,阿尔瓦·洛伦兹仍然消失了。

6

卢卡斯不愿接受。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

他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跑遍大学档案馆、科学研究院、旧书商店,甚至不惜前往那些已经被遗弃的老实验室。他在泛黄的纸页间,在微缩胶片的影像里,在模糊不清的历史记录中,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关于阿尔瓦·洛伦兹的只言片语。

但他找不到。

1888年的那场实验事故后,阿尔瓦彻底消失了。他的研究被官方列为“失败项目”,他的实验室被封锁焚毁,所有相关资料被销毁,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被从学术界的历史里彻底抹去。

卢卡斯无法理解。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死亡,怎么会连墓碑都没有?一个天才的研究,怎么会连一张实验记录都不剩?

他找到一些幸存的19世纪科学期刊,可在那段时间的文献里,阿尔瓦的名字被全部删去,仿佛有人刻意抹除了他的存在。

他联系博物馆、私人研究室,甚至托人找政府档案部门,试图挖掘任何一条被忽略的信息。可所有人都告诉他——

没有。没有遗体,没有遗物,没有目击证词,甚至没有一封真正来自阿尔瓦·洛伦兹的书信。

他像是被历史吞噬了。

卢卡斯疲惫地坐在档案馆的长椅上,书页散落在他脚边,玻璃天窗透下来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盯着手中的一张旧报纸,指尖微微颤抖。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在书页上留下的字迹,真的被阿尔瓦看到了吗?他和阿尔瓦的通信,真的发生过吗?

如果他们真的在不同的时代通信过,为什么历史上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阿尔瓦从未在这个世界真正存在过呢?

这个念头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翻开书页,在最后一行字下方狠狠写下:「阿尔瓦,我在找你。求求你给我一点线索。」

然后,他等待着。

一小时,两小时,一整天。

书页没有任何变化。

他无法呼吸,指尖捏得发白,失控般地一遍又一遍翻阅那本书,翻开每一页,试图找到哪怕一点点痕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书页上的字迹早已干涸。

阿尔瓦,彻底消失了。

一场横跨七十年的通信,最终无声终止。

他在档案馆的座位上坐了一整夜,天光缓缓洒进来,投在那本早已泛黄的手稿上。他看着它,慢慢地松开了手。

书本轻轻地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他终于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阿尔瓦了。

他低下头,指尖轻轻覆在那本手稿上,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某个无法听见的人祈求:“如果还可以继续……如果还能再和你通信,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没有人回应。

  

他就这样枯坐着,直到曙色穿透沉寂的夜幕,洒落在他僵冷的指尖。

  

7

1988年·秋

夜晚,冷风吹过博物馆的大门,玻璃窗上映出温暖而遥远的灯光。

卢卡斯站在展厅里,凝视着玻璃柜中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19世纪的西装,眉眼温和,神情沉静,透过玻璃,他的目光仿佛跨越了百年时空,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的名字并不出现在显眼的位置,只有一块小小的介绍牌,用最简单的文字概括了他的存在——“19世纪电学研究者,因实验事故失踪,研究无从考证。”

仅此而已。

卢卡斯看着这段介绍,指尖缓缓收紧。

他曾经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够执着,总会找到阿尔瓦的痕迹,找到他的研究、他的手稿、他的记录,找到一丝丝未曾消失的东西。

可最终,他得到的,只有这张照片,一张被遗落在历史角落的照片。

没有人记得阿尔瓦。没有人知道他的研究。甚至连他的故事,都已经化作无人关注的脚注。

——只有他。

他是唯一一个仍然在寻找的人。

他站在玻璃前,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轻轻抬起手,指尖触碰在玻璃上,隔着厚厚的时间屏障,虚无地落在阿尔瓦的脸庞之上。

“老师。”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照片不会回答他,玻璃不会回答他,时间更不会回答他。可他仍然站在这里,唤着这个名字。

他离开博物馆,走到门外,夜色沉静,冷风拂过街道,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向夜空,星星依旧在天幕上闪烁,和几十年前、几百年前一样。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

或许,在1888年的某个夜晚,阿尔瓦也曾抬头,看着同样的星空,思考着那些无法解答的问题;或许,在实验室的窗边,在微弱的灯光下,他也曾像自己一样,写下那些不知是否会有人看到的信件,等待着某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回应。

如果时间真的存在某种循环,如果一切真的能够以某种方式重叠——那么,现在的他,站在这片夜幕下,和那个时代的阿尔瓦,又是否曾经短暂地相遇?

他低下头,笑了一下。

不是苦笑,也不是无奈,而是一种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的神情。

“真遗憾啊,老师。”

他说道,声音很轻,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平静。

星光洒在他的肩上,风吹过他的衣摆,他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最终,缓缓转身,走入灯火寥落的街道。

他不会再来这里了。

那本阿尔瓦的实验手稿,被卢卡斯放在书架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厚重的封皮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只是众多旧书中毫无特别的一本。它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翻开,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承诺,一场无人回应的对话。

他再也没有翻开过它。

曾经,这本书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它承载了他所有的疑问、挣扎和期待,也见证了一个跨越时空的羁绊。而如今,他已经不再年轻,岁月在他的眉宇间刻下深深的痕迹,步履沉重,白发斑驳。那些年少时的狂热与执着,早已被时间磨去棱角,剩下的只是深藏心底的一抹怀念。

8

2018年·夜

卢卡斯已步入暮年,他的步履渐渐蹒跚,他的身形不再挺拔,脊背微微弯曲,白发稀疏而凌乱,岁月在他的额角和眼尾刻下深深的皱纹。他的手指不再灵活,指关节微微僵硬,连握笔的动作都比从前迟缓许多。曾经的狂热与不羁,如今被沉稳与疲惫取代,他的目光不再锋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年累积的深沉和淡然。

他的听力不再敏锐,偶尔需要助听器来分辨声音,他的眼睛早已因长年伏案工作而出现老花,阅读时不得不借助眼镜。他的记忆力也逐渐衰退,过去的一些事变得模糊,可有些东西,无论时光如何推移,都无法真正褪色。

——比如那本书,比如那些字迹,比如那个他等了一生却始终没有再回应的人。

夜色深沉,屋外的风掠过窗棂,带着些许秋意的寒凉。卢卡斯坐在老旧的书桌前,台灯昏黄的光洒在木质桌面上,映照出岁月的痕迹。

他缓缓走向书架,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书脊。这里陈列着他一生钟爱的学术著作,然而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本早已泛黄的实验手稿静静地躺着,封皮上落满了灰尘。

他沉默地望着它,指尖停顿了一瞬,最终缓缓将它取出,翻开那一页页熟悉的纸张。

那些字迹还在,沉静、工整,如同多年以前一样。

他看着那最后的一页空白,许久,叹了口气。

指尖摩挲着封皮,触感粗糙而熟悉。他缓缓翻开书页,指尖滑过那些熟悉的字迹,像是抚摸着一段遥远而无法触及的回忆。

他记得,那些夜晚,他曾伏在这本书上,与一个跨越七十年时光的灵魂交谈。他记得那些激烈的争论、那些难得的温情、那些无声的等待。

他记得阿尔瓦。

那个冷静而严谨的科学家,那个在时空的缝隙中与他相遇,又最终被时间无情带走的人。

他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肺腑间沉重的疲惫。年老的他已经无法像年轻时那样激动地敲打桌面、奋笔疾书,但他仍然握紧笔,缓缓地,在那张早已空白了数十年的纸页上,写下最后一封信:「老师,我本以为人生很长,原来也没有那么长。

你离开的时候,我还年轻,固执地以为一切都还能改变。可如今,我也差不多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才终于确认,有些等待,是永远不会有回应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不论你来不来见我,我总是要去见你的。

想通以后,突然觉得安心了。只不过,我还是想你。」

「老师,我这一生过得很好。」

笔尖停滞了一瞬,纸张微微凹陷,墨迹未干。他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像是被什么情绪勒住了心脏。片刻后,他抬起笔,沉默地、一笔一划地将那句话狠狠地划去。

削薄的纸张被刮起褶皱,墨迹被涂抹成混沌的痕迹,像是试图掩盖,却终究无法消弭的遗憾。

他停顿了很久,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被涂抹的字迹,最终,在下方重新落笔。

「其实……不太好。但如果时间真的有尽头,我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

他的笔迹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锐利而不羁,而是带着些许苍老的颤抖。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停顿了许久,像是在等待某种回应。

他知道,不会有回应了。

他缓缓放下笔,轻轻地合上书页,书页之间夹着的那封信微微翘起,仿佛仍然在等待着某个注定不会到来的答案。

窗外,夜色深沉,风轻轻吹过,掠过屋檐,掀动窗帘,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合起的书页上。夜风穿过窗棂,桌上的信纸轻轻飘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形的回应。

书页无声翻开:「卢卡斯,我也希望。」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缓缓靠在椅背上,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终于在梦里,看见了那个他穷尽一生都未能触及的身影。

番外:最后一封信

第二天清晨,当助理推开书房的门时,看到老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映出温柔的光晕。他闭着眼,神情安详,仿佛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可他的手垂落在书桌一侧,指尖微微蜷缩,桌上的墨迹未干,笔静静地躺在纸上。

然而,他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空气中弥漫着彻底的寂静。

助理怔住了,脚步顿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缓缓走上前,轻轻触碰那只垂落的手——冰冷,毫无生气。

卢卡斯已经死了。

桌上的信纸静静地躺着,上面的墨迹尚未完全干透。助理的目光缓缓落在最后一行字上:「老师,到了最后,我还是很想你。」

助理微微屏住呼吸,指尖几乎要颤抖。他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桌上那本早已落满尘埃的实验手稿,犹豫了一下,伸手翻开最后一页。

那一页依旧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回应。这封信,最终没有等来回信的那个人。

助理沉默地收起信纸,把它轻轻折好,放回书页之间。书页微微翘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沉睡了太久、再也不会被唤醒的梦。

窗外的风拂进来,带起桌上的书页轻轻翻动了一下。微尘在阳光下浮动,书页晃了一瞬,最终停在某一页。

助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它停在了一封信的后面,空白的纸页上,什么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重新归于沉寂,书页停留在最后的空白,像是时间本身给予的最终答复。

——再也不会有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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