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板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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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出发后，蔡春禾满脸好奇的表情，崔芒看出他的心思，笑道。

“幺弟莫要看了，喜欢男娃儿的都在我们这辆车上了。”

蔡春禾惊讶道：“唔！”

最后上车的那个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眉清目秀，也很英俊，只是他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单眼皮，眼神犀利，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招惹。据说他是一位同济医院的血液内科医生，医术高超。男人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道。

“同性恋能和异性恋光明正大地玩到一起，要是放在几年前，想都不敢想。”

帅哥笑道：“多亏同性婚姻合法化了，社会风气也在慢慢开放。”

医生却说道：“不要盲目乐观，这是一把双刃剑，有好有坏。”

帅哥皱眉道：“嗯？怎么就有坏处了呢？”

帅哥和医生你来我往，开始讨论同性婚姻的利与弊。

蔡春禾看着他们，不由暗自发笑，隐隐觉得这两人似乎可以摩擦出一些火花来。

那位中年郭老板很是稳重，全程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闭目养神。

崔芒握着方向盘，微微地偏了下头，对蔡春禾说道。

“幺弟，给哥拿点吃的。”

蔡春禾找出一条士力架，撕开包装递过去。

崔芒张口咬住，也不用手，就那么一边嚼一边往嘴里送。

看着崔芒吃东西的样子，蔡春禾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像一只健硕的仓鼠哦！

“嗯？”听到笑声的崔芒偏了下头，含糊道：“笑啥子？”

“没、没什么。”蔡春禾捂着嘴，笑道：“吃饱没？”

崔芒嗯了一声，又摇摇头，不再吃东西，开始专心开车。

临近中午的时候，车队驶入景区。

小长假期间来这里玩的人非常多，车队里有人认识景区的负责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景区里便有工作人员给他们开了一条特殊通道，车队继续开车往里面走，去的地方不是常规景区，而是一块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的，风景宜人、安静清幽的小山谷。

“太美了！”

蔡春禾兴奋地跑下车，站在青山环绕之下，溪水潺潺之畔，非常幼稚地张开双臂拥抱大自然。崔芒停好车走过来，他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崔芒说道：“幺弟，我要去弄烧烤。你跟他们一起耍，带上帅哥四处走走，钓钓鱼……哎，郭哥，你过来替我照顾下幺弟撒！”

郭老板远远地应了一声，立刻放下手里弄了一半的帐篷走过来。

崔芒凑近蔡春禾耳边，轻声道：“郭哥也是个文化人，你跟他好好聊聊。”

蔡春禾：“？？？”

……这、这算什么？！什么意思？难道崔芒想撮合自己和郭老板？

人家郭老板四十多岁，比自己年长将近一轮，卢光远对自己来说像个“小朋友”，自己在郭老板眼里多半也是个“小朋友”，蔡春禾对这种年龄差距过大的恋爱向来缺乏信心。

崔芒却只是神秘一笑，用力拍拍蔡春禾的肩膀，给了他个狡黠的小眼神便转身离开了。

蔡春禾一整个呆住，直到郭老板站在自己面前才回过神来。

郭老板彬彬有礼道：“我们四处走走？”

蔡春禾点点头，浑浑噩噩地跟在对方身边散步，脑子里却都是刚才崔芒的那个笑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酸酸的，闷闷的，还有种难以言表的失落感觉。

郭老板不知是对蔡春禾有兴趣还是受到崔芒的嘱托，话变多了一些，主动跟蔡春禾聊天，聊一些专业、工作、兴趣爱好方面的话题，最后又扯到感情生活上。

郭老板问道：“你刚离婚？”

蔡春禾点头道：“唔。”

郭老板又问道：“为啥子离婚？性格不合，还是？”

蔡春禾坦然道：“他背叛我。”

郭老板说道：“确实，这个不能忍。”

蔡春禾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刚才的回答也都是在应付，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且还有崔芒的面子，便也主动问道。

“郭大哥结婚了？”

郭老板摇头道：“我年轻时不懂事，跟个女娃儿耍过，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后提分手咯。往后一直单身，也耍过几个男朋友，偷偷摸摸的都成不了。我年轻时跟你们现在还不太一样，那时候搞同性恋的都是妖魔鬼怪，不像现在接受度这么高。”

“哎，确实蛮辛苦。”蔡春禾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也是四川人？”

“对头，成都的。”

蔡春禾好奇道：“你跟崔哥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亲戚，他是我远房表弟。我妈是他表姑，早些年从湖北嫁到四川去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比较亲密一些。

蔡春禾心中好受一些，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问道。

“崔哥小时候是么样嘞？”

郭老板笑道：“那娃子瓜得很！讲话总得罪人，小时候没少因为嘴巴挨揍。”

蔡春禾想起两人刚见面时崔芒留给自己的印象，以及自己给崔芒贴的一堆标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是撒！我刚跟崔哥认识的时候也觉得这个人……蛮惹人厌。”

郭老板说道：“但他心眼不坏，还是个耙耳朵。”

听到这话，蔡春禾不由自主地想起崔芒前夫的事情来，犹豫道。

“我听说崔哥有个前夫……”

一听这话郭老板便叹气道：“你在表弟跟前莫要再提那个龟儿子，他被骗好惨。”

“这……”蔡春禾忙说道：“我不晓得，对不起。”

蔡春禾十分揪心，崔芒究竟经历过什么感情创伤？能把他那么直爽的人打击到这种地步。

郭老板继续叹气道：“表弟其实命苦得很，小时候他家老汉儿跟老妈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管他，就拿一根索索给他绑起，他又不听话是个皮娃儿，脚腕子都给磨烂了索。他家老汉儿做生意不得行，湖北菜、湘菜、快餐……做啥子都赔，害他母子两个跟着没得饭吃。”

蔡春禾心疼道：“后来呢？”

“后来他家老汉儿找了个高人帮忙看了下，店铺选址、店名，都按照人家指点来起，这才慢慢好起来了的嗦……哎！要我说，搞啥子封建迷信，还是因为他家老汉儿变老实了，不再瞎胡搞。在四川做湖北菜，这不是成心砸自己饭碗，还是火锅儿跟川菜才能站稳脚跟。他妈也是个女强人，他老汉儿管后厨，他妈管前头经营，这样生意才起来……”

蔡春禾默默不语，没想到崔芒还有这样坎坷的人生经历。

相比较崔芒，自己的童年真的算是相当幸福的了，简直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蔡母是一位中学教师，蔡父是天河机场的塔台管制员，家境还算殷实，起码从小没有短过他的吃喝。且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在其他小朋友还没出过省时，他就已经坐上飞机去全国各地旅游涨见识了。他喜欢学画画，家里也愿意花钱供他。

蔡春禾又问道：“崔哥怎么跟家里出柜的？”

“你竟然不晓得这个事？”郭老板惊讶道：“就在他念高一的时候。”

“……高一？！这么早！”

蔡春禾又震惊了，自己念高一时还在埋头苦学，放了学就直奔画室学美术。

郭老板说道：“这又是一段血泪史。表弟高一时跟同班一个男娃儿耍朋友，结果被老师发现，这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明明是那男娃儿勾引他，结果一出事对方一口咬定是崔芒骚扰他……那龟儿子没得事，害崔芒被退学，又被他家老汉儿打个半死。”

蔡春禾眉头紧皱……这也太惨了！他原本以为这种剧情只能发生在狗血漫画里。想来崔芒被他父亲绑着去精神病院，也是发生在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郭老板补充道：“后来他休学一年，成都的学校都不肯收他，他只好回武汉念书了嘛。”

蔡春禾闷声道：“唔，原来是这样……”

“这个事你也不要提，他面子上没得所谓，其实心里头难过得很。他老汉儿当过兵，脾气不好，那段时间天天揍他，揍狠了他就跑，跑不赢就对打……哎，总之不是人过的日子。”

“唔……好嘛，我晓得了。”

说话间两人又回到小溪旁，崔芒正跟几个朋友正在不远处弄烧烤。

明媚的阳光下，崔芒笑着跟人说话，没心没肺地插科打诨，帅气的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身体随着音乐节拍恣意舞动，根本看不出他曾遭遇过那些糟心事。

郭老板摸出一盒烟要给蔡春禾分，蔡春禾摆摆手，他现在没什么心情。

蔡春禾站在小溪边，双手揣兜，脚尖捻着鹅卵石，清澈的溪水映出他略显忧伤的面庞。

沉默片刻，蔡春禾还是没忍住，问道。

“有关崔哥的前夫……你能跟我说说不？我保证不跟其他人讲。”

郭老板仰头吐了口烟圈，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晓得，只晓得那是个年轻男娃儿，两人结婚的时候他还在念大学。他根本不爱崔芒，就是图钱，还背着崔芒养了个女朋友。”

蔡春禾：“……”

蔡春禾彻底无语了，这一刻他觉得崔芒真的好惨好惨……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爱情的不幸，全都降临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实在是令人同情、心疼。

郭老板将烟蒂丢在草丛里，用脚踩灭，忽然问道。

“哎，你一直在打听崔芒的事情，是不是喜欢他？”

蔡春禾紧张道：“没有！我就是觉得崔哥是好人，想关心他……”

郭老板笑道：“我晓得嘛，其实崔芒是个蛮好的人，你好好考虑下。”

蔡春禾红着脸低下头，感觉十分难为情，心跳却莫名加快了。

郭老板又说道：“你也蛮好，踏实、善良，是个能在一起过日子的。我对你也蛮有好感，但我是个不婚主义者，不想结婚，觉得不安逸，要不然这么些年也不会一直单身。我们可以耍朋友，但要是想领那个本本儿，我肯定做不到。”

“哎！”蔡春禾也笑道：“你的思想也蛮时髦。”

蔡春禾很尊重郭老板的选择，毕竟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他想结婚，那肯定就有对婚姻嗤之以鼻的人。只是个人选择不同而已，没什么好指手画脚的。

郭老板又说道：“你长得乖，性格也蛮好，招人喜欢。你跟崔芒蛮般配。”

蔡春禾脸红道：“我性格不好，我是个包子，还圣母……”

“啷个就是圣母了索，你这叫上善若水。”

蔡春禾大笑道：“你蛮会讲话……”

两人在小溪旁大笑起来，崔芒听到笑声也向这边看过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烧烤的香气从他手里的竹签子上散发出来，弥漫在整条山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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