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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转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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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离家的起点,是一场死亡

-----正文-----

Summary:许多年后,当有人问起他的一生,卢卡斯·巴尔萨克只是静静地笑了。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囚笼、电击、憎恨、背叛……还有那位曾给予他光与热、却也亲手将他推入深渊的人。他一生都在追逐真相,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破开命运的牢笼,却终究在时间的洪流里迷失了方向。但当回忆再度浮现,他才发现,那些痛苦与执念,那些爱与恨,从未真正离开。它们交织成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与阿尔瓦·洛伦兹紧紧束缚在一起,直至他们在命运的尽头再次并肩。

※ 本作严谨遵循官方设定,力在还原《第五人格》官方设定的基础上进行创作

※ 已完结,本来设定的是 Be 结局,写着写着觉得隐囚太苦了,改成了 He,结局包甜的,信我。

「序言」

许多年过去了,

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

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

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卡勒德 · 胡赛尼《追风筝的人》 

part 1

1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淡去,最终化作某本学术期刊里一行不痛不痒的引文,或是某位年轻学者论文脚注里的冰冷名字。直到那一天,一个年轻的学者叩响我的家门,像是追逐着某段被遗忘的历史,带着几分忐忑与敬仰问道:

“先生,您曾经做过的实验几乎无人不知,您的名字也早已成为了学界的传奇,您是否想过将这段历史写下来,给未来的人留下些许印记?”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亮起的灯火将房间映得昏黄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湿润的气息。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年轻学者,他正用一种炽热而专注的目光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想听我的故事?” 我问。

“是的,先生。”

“那你可要听好了。” 我说,“因为这不仅是我一生的故事,也是一场关于科学、信仰、命运的故事,更是一场关于背叛、火焰、与无法逃离的宿命的故事。”

2

如果回忆可以被量化,那我的一生大概只剩下齿轮运转的声音、实验室里刺鼻的化学气味,以及那些被公式填满的手稿。可再怎么精确的计算,也无法还原我母亲死去那天的情景。

我出生于巴尔萨克家,一个古老但逐渐衰落的贵族世家。我母亲是家族中最后的千金小姐,而我的父亲赫尔曼,原姓塞曼,出身于一个地位远不如巴尔萨克家的小贵族。母亲的婚姻像一场可笑的交易,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可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赫尔曼从来不是一个为了家庭而活的人。他是个疯子,一个满脑子只有科学的疯子,他选择入赘巴尔萨克家也不过是为了巴尔萨克家的财富,为了得到足以支撑他研究的金钱与资源。

而他得到了。

母亲的嫁妆,一部分用来支撑赫尔曼的实验,一部分则送去了另一个人手里——阿尔瓦 · 洛伦兹。

当时,阿尔瓦已在学术界崭露头角,赫尔曼对他的才华推崇备至,甚至甘愿资助他的研究,替他筹集实验资金。而当赫尔曼的父亲病危时,他甚至直接动用母亲的嫁妆去救助阿尔瓦病重的父亲。这种资助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阿尔瓦做出了一个让赫尔曼无法接受的决定——终止永动机的研究。

但这一切,我当时并不知情。我只记得那天赫尔曼一夜未归,等他回家时,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他沉默地走进书房,随手将门重重关上。我听见他在书房里翻动纸张的声音,有时候是低声的自语,有时候是暴躁的摔砸。他把自己关在里面,拒绝与任何人交流,甚至不再提及他的研究进展。我曾无意间路过书房,透过门缝看到他伏在桌上,满桌都是被撕碎的纸张和散乱的计算手稿,而他的指尖在纸上勾勒着什么。

其中几个字格外触目惊心——“背叛”。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多问。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赫尔曼的疯癫已经成为日常,他的狂热和沉溺于失败的痛苦,都不再让我感到惊讶。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自那之后,他变得更加执拗、疯狂,而这股偏执的火焰,最终将他自己燃烧殆尽。

在赫尔曼对母亲的索取还未到最疯狂的地步时,他难得地履行了一次父亲的责任。那天夜里,实验室里没有传来仪器爆炸的声响,也没有疯狂的咒骂与摔砸。赫尔曼罕见地没有一头扎进那些复杂的计算,而是坐在实验桌前,抬起头,看向了我。“卢卡斯。” 他出声唤我,语气少有的平静。

我当时正坐在一旁,翻阅一本关于电磁学的书籍,听见他的声音,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赫尔曼的神色有些奇怪,不像平日里那种冷淡的漠视,他只是端详了我几秒,忽然问道:“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赫尔曼在关心我?不,不对,他只是单纯地在问一个问题,并没有真正关心答案。可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我的想法。

我低头看着书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答:“我想研究电磁学。”

赫尔曼微微挑眉:“不研究机械?”

“机械当然重要,但电是未来。”

赫尔曼轻嗤了一声,但没有反驳我,“一条艰难的道路。”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但非常好。”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我的决定表示认可,“每周三的物理学交流会,你可以在一边旁听。”

而这次短暂的 “关心”,也只持续了这一夜。他这一刻的“关心”,只不过是他研究未彻底失败、尚存余裕时的产物,一旦他的研究走向崩溃,他的本性就会重新显露出来。这个短暂的夜晚,就像是一场荒谬的梦境,赫尔曼扮演了片刻的“父亲”,然后很快就恢复了他本来的模样。而我,也再没有从他那里听到第二次关于“未来” 的询问。他沉迷于兜售自己可笑的幻想,既未站在理想,也未站在现实的一侧。

母亲的嫁妆是有限的,家里的经济状况早已岌岌可危,可赫尔曼对此毫不在意。他一次次向母亲索要钱财,毫无节制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之中,直到母亲的珠宝被典当殆尽,家族最后的体面也在他的执念下逐渐耗尽。最终,母亲病入膏肓,已经无力负担他的研究,而赫尔曼——他所做的不是停下,而是将母亲仅存的最后一件嫁妆送去拍卖。

那是一只镶嵌着宝石的怀表,母亲曾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说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赫尔曼并非不知其意义,但他仍然选择将它送上拍卖会的展台,同时带去的,还有零星几张手稿。他并非舍得自己的研究成果,相反,他珍惜着那些手稿,甚至比珍惜自己的家人还要多。他将大部分的研究笔记严密保管,而只是挑选出几张相对不那么关键的部分,作为筹码换取研究经费。这是他在走投无路之下的最后一步妥协,而并非真正的放弃。

拍卖行灯光明亮,陈列着各类古董与藏品。珍贵的书籍、斑驳的瓷器、金丝镶嵌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被精确地标上了价格,等待着合适的买家。而在这些昂贵的物件之间,某位匿名竞拍者,以远超市场预估的价格,买下了那几张手稿。

它不是当天价格最高的拍品,甚至不算特别受瞩目,可它的竞拍过程却异常迅速,买家几乎没有犹豫,毫不迟疑地加价,像是势在必得。拍卖师交接手稿时,曾向记录员低声嘀咕了一句:“花这么多钱买几张满是计算公式的纸,疯了吧。”

我站在拍卖行的角落,看着那只怀表被陌生人收入囊中,看着拍卖师翻开那些手稿,随意地标上价格,将它们变成市场上的商品。我不知道是谁买走了它们,只知道那些曾经属于赫尔曼的东西,如今被拍卖槌敲定,成为了另一个未知研究者手中的财富。

赫尔曼站在拍卖会场外,手指摩挲着新拿到的资金单据,神情漠然。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但他的目光仍然执着地停留在未来的研究里,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漫长实验中的一环。母亲的病情、家族的破败、现实的困境,在他眼里都成了次要的东西,唯有实验的可能性才是他唯一关注的焦点。

而我站在暗处,盯着那只已经不复存在的怀表,盯着那些手稿的消失,沉默无言。我不知道那些手稿最终落入谁手,只知道,这场拍卖意味着赫尔曼已经走到了极限。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即便身染重病,她依旧保持着最后的体面。那些天里,我一直守在她身边,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浅,握着我的手逐渐变得冰冷而无力,手腕也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卢卡斯。” 她轻声唤我的名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恍惚,“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好人。”

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但那一天,她难得说了很多话。她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讲起贵族宅邸里的花园,讲起她曾经也喜欢在雪天里躲进壁炉旁读书,讲起她的家族、她的童年,讲起她爱上赫尔曼时的傻气与天真。她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连提起赫尔曼的名字时,语气都依旧温和,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人,而不是把她逼上绝路的人。

我握紧她的手,哽咽地说:“母亲,您会好起来的。”

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第二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三天,她沉沉地睡去,睡得安静极了,仿佛只是一个疲惫至极的人终于得到了片刻安眠,可她再也没有醒来。

——她被赫尔曼活活逼死了。

母亲去世的第七天,家里的氛围死寂得像是一座停尸房。我独自坐在母亲的卧室里,房间里仍然残留着她生前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床头柜上还放着她用到最后的茶杯,里面的水早已冷透,茶渍沿着杯壁留下深色的痕迹。我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只杯子,指尖冰冷,像是在碰触一块墓碑。

门外的走廊里,隐约传来赫尔曼的声音。他似乎在和谁交谈,但很快,我意识到他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病态的急切,夹杂着计算公式和实验术语,仿佛母亲的死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而真正重要的,是那些永远无法完成的计算。

“…… 能量守恒…… 可笑…… 他们不过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纸张翻动和玻璃瓶碰撞的脆响。紧接着,我听到了剧烈的声响——整排药瓶被他狠狠扫落在地,深棕色的药水溅得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在地毯上反射着微弱的光。我打开门,看见他站在书桌前,满地都是翻倒的药瓶和散落的手稿。他的眼睛血红,脸色阴沉,手指死死地攥着一张计算纸,像是在攥住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他消瘦得像是一具枯槁的尸体,眼神里却燃着病态的执着,嘴里喃喃着 “这次一定会成功”。那些凌乱的手稿堆满了房间的角落,脚步一踩就会扬起尘埃。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在腐肉堆里啃噬自己残躯的蛆虫,拼命挣扎,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

…… 真是恶心。活像一个庸碌、软弱、自私又短命的蚊蝇。

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目光从混乱的药水与玻璃渣中移开,直直地落在我脸上,“你该做点正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缓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母亲才刚刚去世。”

“那又怎么样?别露出这种表情。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死去的人不会复活,悲伤是最无意义的东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冷漠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妻子,“死亡并不可怕,真正愚蠢的是沉湎于无用的情绪之中。现在不是你浪费时间的时候。”

我闭上眼,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他。我知道,如果现在拿起书桌上的重物砸向他,或许他不会死,或许他会立刻倒下,但至少,他会感受到一点痛苦——哪怕只是母亲所承受的一丝一毫,我也想让他偿还。

但我没有动。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赫尔曼 · 巴尔萨克,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儿子。”

他怔了一瞬,随即皱起眉:“别说蠢话,你还没成年——”

“我已经决定了。” 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充满决心,“你的实验失败了,母亲死了,你的资金耗尽了,而你却还在这堆废纸上妄想起死回生…… 你真是让我作呕。”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别忘了,你的名字还在家族族谱上,你还是我的儿子。”

“那就让它从今天起成为过去。” 我转身准备离开。

但他的声音却追了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尖锐:“你不准在外面谈论永动机的事,也不准发表任何与我有关的研究观点。”

我脚步微顿,回头看向他。赫尔曼半倚在书桌上,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你以为你真的能靠自己做出点什么?别天真了,卢卡斯,离开了巴尔萨克家,你什么都不是。”

他的每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剜开了我所有的耐性。“你想把我困在这里?像你一样,困在这座破败的宅子里直到死去?” 我冷冷看着他,心里不再有一丝怜悯或动摇。这个男人,像一只困兽,紧抓住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骄傲不肯放手。可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研究,和是否被世人看作失败者。真是可悲至极。

“你不配做巴尔萨克家的人。” 我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冷酷与讽刺,“你这个只会为自己的欲望而活的自私鬼,你的存在早已玷污了这个家族的荣耀。你连人类最基本的责任和爱都丧失了,还敢自诩为巴尔萨克的一员?你不配。你既然不愿意承担责任,就不要再妄想继续享受它,你只是一个彻底失败的男人。你就等着看吧,看看我究竟能走多远。”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那一天,我离开了巴尔萨克家。没有告别,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我甚至连母亲的墓碑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我知道,如果再多看一眼,我可能会忍不住去毁掉赫尔曼最后的实验,让他彻底死心,但我并不打算那样做,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他不值得。

我将过去的名字留在了那栋破败的宅邸里,任由它和赫尔曼一同腐烂。

而我的名字,将从此不再是巴尔萨克。我改名为卢卡 · 巴尔萨。

后来,赫尔曼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研究里,死在了永动机的齿轮下,死在了他的执念之中。

据说,那天夜里,他的实验室传出了可怕的爆炸声,整栋建筑都在火光中坍塌,连尸体都找不完整。有人说他是在调整动力核心时计算错误,被高压电流击穿了胸膛;有人说是实验燃料泄漏,他被困在火海中活活烧死。

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坐在一辆开往远方的火车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天色沉沉。有人在车厢里翻阅报纸,偶然念出新闻:“某个破败贵族的疯子科学家死在了实验事故里……”

我听着,微微皱眉。然后,我继续低头看书,把报纸里关于赫尔曼的只言片语随手抛诸脑后。就像碾死一只路上的虫子,无需多想,也无需多看。

他终于死了。

…… 这不值得我浪费任何额外的情绪。

*『囚徒第四年生日信』

【机关触发的电击使我的记忆问题进一步恶化了,回忆来到这里之前的往事变得很困难。但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一些画面不明原因地出现在睡梦中:

那是一次更早先的问话,“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在我的回忆中,那时进行自我坦露还不至于如此艰涩。“一条艰难的道路” 那个人将话头接上,“但非常好,每周三的物理学交流会,你可以在一边旁听。”

后来,我再没有从他这里获得另一句 “非常好”,他沉迷于兜售自己可笑的幻想,既未站在理想,也未站在现实的一侧。我陪母亲捱过了最后几个晚上,直到她离开。那个人掀翻成排的棕色药瓶,并勒令我将最后的感受藏起来,咽下去。

庸碌,软弱,自私又短命的蚊蝇。

更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我想,这就是时至今日,我还没有忘记保持憎恶的原因。】

*『囚徒角色推演 3:介质』

【一张拍卖成交纪录:在一系列昂贵的古董成交纪录里,一位叫做阿尔瓦的竞拍者,以不可置信的价格竞拍走了一张手稿。】

*『囚徒角色推演 4:调谐』

【一则轶闻: 城中一位贵族因为常年投资新兴产业失败耗光所有家产,只能拍卖妻子的嫁妆还债,气死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儿子无法原谅他,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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