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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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许从唯判定不出来时间过得究竟是快还是慢。

其实酒醒第二天他就开始后悔，也许他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借此逃避，又隐隐希望时间快些，心底里期待这场自我报复般的反叛，给自己来个痛快。

但这些纠结犹豫矛盾Z并不知道，仍和他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Z提出过加微信，不止一次。

Z：软件联系消息回复不及时。

momo：不方便。工作有时候要用电脑登微信，真的不太方便，抱歉，我们就在这里联系吧，不用秒回，随缘就好。

许从唯把这次和Z的见面定义成‍‌一‎‌‌‍‍夜‍‎‍情‎‍‍，只是露水情缘，没有要到加微信的地步。再说，加微信之后呢？结束时怎么办？互删微信时要怎么说？

许从唯想得太多太长远，他讨厌麻烦和纠结。相比较解决问题，他更愿意提前杜绝一切问题出现的可能性。

当然他也设想过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俩根本不会见面。毕竟许从唯代入一下Z，对方只是发来一张脸照就决定见面……

是否P过图？存疑。

是否盗图？存疑。

多次请求仍拒绝添加微信好友……

这些都足够让Z反悔这次约见。

许从唯想过要不要多透露一点，但后来作罢，他把决定权交给Z，如果Z相信，那么许从唯就多交付一些，给他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的惊喜，还有更多。如果Z怀疑，那他也会松口气，及时悬崖勒马。

因此Z还是在和momo在软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硬生生地被一个忙碌社畜和一个赶论文大学生聊出了时差。

Z：哥，你多高？

许从唯想了想，照片看Z应该不矮，他回得留有余地：180左右。

Z：我也180左右。

Z：我不抽烟不喝酒。

Z：甚至不熬夜不吃辣。

Z：我比较注重身体。

怎么突然开始自我介绍，我也需要吗？还是说这是在暗示他的体力很好，强调他不在下面只当1。‍‌‎‎‌体‍‎‌‌‍位‎‌无所谓，许从唯更擅长在下面。

许从唯思考的时候，对方又发过来问题。

Z：你是什么mbti？

Z：我是entj 。

是最近很火的性格类型测试，许从唯和同事测过。

momo：istj ，典型小机器人。

Z：靠。

Z：istj。

Z：哈哈哈好可爱，我玩玩。

原来这是还没开始玩的程度吗？自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感觉屏幕对面不像人，像只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大型犬。许从唯逐渐相信他人格类型的准确度。

Z：我这是第一次玩这个软件。

第一次玩……这些都有可能是话术，许从唯保持警惕，但号确实很新，这么好看的照片流量却很少，粉丝……许从唯点进去看，粉丝倒是比前几天上涨不少。也有可能之前在别的交友软件混迹。

Z：你好像很有经验。

momo：并没有。

究竟是哪里看出来的？因为话少？自己只是紧张且怕说错话。高冷只是伪装的保护色。

Z：我现实中其实还挺乖的，只是私下里有些反差。

私下。反差。许从唯捕捉到重点，或许前面都是冗长的铺垫，这才是主菜。

Z没再发，像是抛出石头，试探momo的底线。

momo：没关系，我也反差。

如果Z喜欢，那么momo也可以随时切换到喂的状态，至于性癖什么的，如果Z是主导者那许从唯会更加开心，毕竟他比Z想象的玩更大，什么都可以接受。

Z：我腹肌模糊了你不喜欢怎么办？

这是在提前预警照片有可能和实物不符吗？不过也没关系，许从唯的照片也有部分美化，看Z的照片，起码身材是真实的，不可能是中年大肚油腻男。

momo：不会，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我。

Z：怎么会！

Z：我怕我太喜欢你。

油腔滑调，钓一下。

momo：好奇我的身材吗？

Z：好奇。

momo：算了，等见面亲眼看吧。

Z：好吧。

momo：你好放心我，不怕我鸽你吗？

Z：啊？

Z：你真鸽？

Z：那我把酒店退了。

Z：你居然放我鸽子。

Z：我太伤心了。

momo：没有……

momo：酒店位置发我。

……

他们也聊电影、滑雪、摄影、大学生活，但聊得不多，只感觉聊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底色还是‎‍‌色‎‎‌‍情‎‌。

周五转眼就到。

他们约了七点半见，许从唯下班过去差不多。

许从唯没请假，没必要，而且白天上班还能缓解一点他的紧张。但现实却是完全没有效果，甚至前一晚还失眠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发消息给Z报时，Z一小时后才回。

Z：四点了！

Z：我刚刚在看文献。

momo：认真学习。

Z：不想学了，不想研究了。

momo：研究研究我吧。

Z：今晚好好研究一下生物知识。

momo：行。你是老师。

Z：乖乖听话。

momo：做错了会被老师惩罚吗？

Z：……

Z：你等着。

点到为止。

五点半。

许从唯准时打卡走人，快步赶最近一班地铁，Z已经发来去往酒店的详细路线。

酒店是Z订的，中高端的连锁酒店，位于高层，新开的并不好找，Z贴心地拍照并在图上用箭头标记。

Z：如果你找不到，发消息给我，我去地铁站等你。

人在开始一顿期待很久的大餐前，总会愿意付出很多不同于以往的耐心。

momo：不用。我会社恐。直接酒店见吧。

晚高峰，地铁上人挤人，许从唯不再看手机，被迫看着玻璃倒影，自己的眉头紧皱，脸色并不太好，他强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六点半。

许从唯到达中转站，等车的空隙看消息。

Z：我到了，先去洗一下。

Z：你吃了吗？要不要给你点些东西？

momo：不用，我吃过了。我还有一小时到。

许从唯撒谎。

第一次见面，他紧张得什么也吃不下，也不想吃，肚子里塞满食物再被顶来顶去，他会觉得自己像拉去屠宰场在车上晃荡的猪。

七点。

许从唯去便利店买了两小瓶伏特加，都是柠檬味，倒进冰杯，边走边喝，给自己壮胆。他的酒量很好，但他现在不能太清醒，他还是需要一点借口去推自己一把去放纵。

可他还是紧张。

momo：房间可以不要太亮吗？

Z：好。我把主灯关掉，只留电视的光，放上次我们讨论的电影。

Z：房间号2027。你到哪里了？

2027……

“叮”。

一层电梯到了，许从唯进电梯，找到20楼层，按下按键。

电梯没动。

“操。”许从唯低声骂了句，太紧张了，忘记要刷房卡乘梯。他去前台登记入住，前台服务员展示标准笑容，柔声祝他入住愉快。

“叮”。

20层到了。

许从唯看标牌，2021，2022……2027在左侧最里间。

2027。

烫金字样镶在门上。

隔音效果很好，许从唯听不到一点里面的电视声，不知道Z在放的是哪部电影，他们讨论的太多。他只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心脏竟然可以这么剧烈地跳动，快要跳出胸腔，直到站在这里，许从唯才有了约炮的实感。

竟然就这么和刚认识几天的人开房了，真有你的，许从唯……

还有反悔的余地……要开启潘多拉的魔盒吗？

他的脑袋又开始痛，模糊中好像看到另一张脸和一些乱七八糟纷杂的声音在撕扯着他。他摇摇头把那些无关紧要都抛开。

要开启新生活。

要迈出第一步。

从小到大别人对许从唯的评价都是听话勤奋绝不惹事生非，特别省心懂事的一男生。

许从唯抬头看向门牌，最后确认了一次，2027没错。

可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许从唯从来不是乖乖仔。

他深呼吸抬手叩门，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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