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像在这站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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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像愿世人幸，盛世长，但虚渺造梦做不得真，一场空愿落地还须得信众男女老少各自独渡苦。

唯，愿作长情，缓心苦一二。

那尊青石雕琢的菩萨像在四方殿里站了百年。

庙檐漏下的光斑每日从它衣褶游到掌心，铜炉里的线香不分寒暑地缭绕着。善信们踏过褪色的门槛，往莲花座前摆上干瘪的橘子，将三支线香插进积满香灰的炉鼎。他们的絮语在空荡的殿宇里浮沉："求菩萨保佑小儿考上功名""求菩萨让我家男人戒了赌瘾"。

石像的眉目被烟火熏得发乌，嘴角却仍凝固着慈悲的弧度。它记得三十年前那个漏雨的春夜，村西的刘寡妇抱着高烧的幼子跪到天明。妇人额头磕在青砖上的闷响混着雨声，比晨钟暮鼓更清晰地刻进石纹里。第二天孩子退了烧，妇人扛来整筐新摘的枇杷，果香混着血腥气在供桌上氤氲成深褐的斑痕。

香火里裹挟的灵气像蛛丝，一缕缕缠在石像开裂的指节间。起初只是模糊的知觉，后来竟能看见那些浮动的光点——临盆的妇人身上泛着桃红，赶考的秀才笼着靛青，病榻前的老人漫出浑浊的灰雾。它们随着祈愿声飘来，在石像空洞的胸腔里聚成微弱的光团。

那年大旱，龟裂的田地上跪满黑压压的人群。石像第一次听见自己体内传来碎裂声，光团化作细雨洒向干涸的土地。夜里守庙的老僧发现菩萨眼角多了道裂痕，像滴凝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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