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就是偏爱山茅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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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琦嘴上噙着笑,脸上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段感情关系,如果两个人的身份实力悬殊那么大,要维持稳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可不是废话文学,这是门槛。
“所以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詹淮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中给他传达了什么错误信息,让袁琦产生了自己对他也有好感的错觉,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对袁琦有过那方面的意思。
“没有。”这种时候最直接的回绝才是斩草除根的做法。
但袁琦却依旧不屈不挠,他不甘心的问:“如果没有他,我有机会吗?”
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总会显得人很笨,但再聪明的人也有执着于蠢笨的时候。詹淮秋长吁可以口气,说:“也没有,袁哥你是个聪明人,感情是不长眼睛的,全凭味觉定夺,就像一道菜再昂贵再美味,总有人不喜欢吃……有的人就是偏爱山茅野菜,改不了口。”
袁琦明白了,詹淮秋的拒绝很果断,但也给足他台阶下。
“……其实那个人你应该认识的,”第一次去淮念吃饭那天袁琦还给他介绍过那个出色的甜点师:“他……”
“别告诉我是谁,”袁琦立刻制止:“我不想知道。”他难以想象要是自己知道那个人是谁后会有什么举动,输给一个又废又穷的人,这不在他自尊心的接受范围内,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好。
詹淮秋像是洞悉了他的心理活动,点点头,适时终止这个话题。
袁琦抬起酒杯,语气中挂着些许不舍:“就算以后我们不是雇佣关系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当个朋友,不是大哥,是朋友,行吗?”
“当然可以,”詹淮秋也跟着笑了:“海内存知己,能有袁哥这种品质的朋友,求之不得。”
尽管话中还是有些客套的痕迹,但袁琦知足了,有的人哪怕不能够留在身边,只要还有一根线牵连着彼此,不要断了联系,也是感情的另一种保鲜方式。
脱手海南方面的工作得到袁琦的谅解,詹淮秋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了一些,他在感情上抗拒袁琦,但在事业上对这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接下来的时俩人就像老朋友一般,一边品着好酒,一边畅聊天南海北,相谈甚欢。
从半山回到市区花了一小时,袁琦安排了手下的人把自己的车开回公司,让司机驾驶詹淮秋的大G送他回家。他喝高了,坐在车上没五分钟就沉沉的睡过去。
回来的一路上,后座的袁琦目不转睛的看着酣睡在旁边的詹淮秋,面颊微红发亮,平时凌厉带杀气的吊梢眼此刻没有任何攻击性,圆圆的鼻头微微上翘,给这张沉稳英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稚气,唇线清晰的嘴唇随着轻轻的呼吸翕合着,所有诱人发狂的因素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一时间让他本已平静的心措手无防、心慌意乱。
“袁总,车子停在楼下吗?”
司机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偏头看看外面,这么快就到了……深呼吸一下,拍拍身边的詹淮秋:“淮秋醒醒,到家了。”
詹淮秋抿抿嘴,哼了一声,无动于衷,脑袋反而耷拉在了他肩膀上。
“……”
这个亲近的动作让袁琦迟疑了,现在只需他稍稍一偏头,就能亲上那双觊觎了几年的嘴唇。他皱起眉,鬼使神差的缓缓朝那张嘴靠近……
这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倒吸半口气,一看是詹淮秋搁在腿边的手机。他怔怔的看着詹淮秋,发现来电并没有吵醒他,看来确实喝多了。
袁琦把手机从他腿边拿起来,关了静音丢在一边,继续着迷的盯着詹淮秋,然后身子慢慢的、一寸一寸向他靠近。并不遥远的距离缩短起来毫不费力,也就五秒不到的时间,袁琦终于如愿以偿的吻上了那双嘴唇。
软软的,滑滑的,润着浓浓的酒香,再混合上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后更让袁琦痴迷自醉。他试着张嘴含住下唇轻轻吮吸,舌尖轻挑上唇,想要汲取更多的滋味,詹淮秋是他觊觎已久的窖藏,初饮入喉,哪怕对方没给半分回应,也能叫他亦颠亦狂。
司机从后视镜睨到后座的风景,职业素养让他自动屏蔽一切,装聋作哑。
本来睡的很沉的詹淮秋像是被某种陌生的气息给带醒了,混沌的睁开一半眼睛,他直觉的认为那个亲他的人就是吴晓峰,潜意识的跟着回应了一下,赫然神经放大,眼前这个人……
“袁哥你……”他挣扎着把人重重的推开:“你搞什么?”
袁琦后背撞在座椅上,但这一刻他已经跌入意乱情迷中,整个人沉浸在那几秒钟的震撼里无法自拔,加上酒精作怪,说话也失了分寸:“淮秋,我是认真的,你给我个机会,我肯定……”
他说着又想扑上去,这回没等詹淮秋出手,车门呼啦一下被冒然拉开,只见一个梭黑的身影堵在门口,都没来得及辨别来者,一只手就伸进来捉住袁琦的衣领,一把将人粗暴的拽下车去,那骇人的力量和手法,詹淮秋浑身一怵,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糟糕。
袁琦虽然身量也不矮,但无论年龄和力量还是没法跟吴晓峰硬碰硬,尤其在后者发疯的时候。他脚尖刚一落地,就被吴晓峰大臂一甩,整个人趔趄着摔在地上,很狼狈。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吴晓峰又一拳把人揍得仰翻在地,一步上前又补了一脚,单膝跪地提起袁琦的衣服还要接着打,被慌乱跳下车的司机及时制止住了。
这一系列动作来的迅猛,袁琦被揍的头晕眼花,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但他知道出手打他的是什么人——在他亲吻詹淮秋时能这么不问三九冲上来就打人的,除了詹淮秋口中一无是处的男朋友,还会是谁?
詹淮秋从车上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拉住吴晓峰,生怕见血:“……吴晓峰,行了,别打了。”他头还是晕的厉害,但刚刚眼前的一系列暴力行为已经把他酒都吓醒一大半,吴晓峰下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只是他今天揍的不是莲花乡的刁民,而是连自己都惹不起的人。
吴晓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盯着袁琦的目光充血阴戾,一看就知道刚才车里那一幕他全部看见了。拳头紧握,手臂青筋横生,虽然没再发起进攻,但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汗毛竖起,不敢沾惹。
司机搀着袁琦坐起来,袁琦的手背擦过嘴角,略下些许血迹,借着路灯光抬头看向那个人,当他确定是谁的时候,他自己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人竟然就是詹淮秋的……心里的不服再次卷土重来并且有增无减,这种两手空空的毛头小子横竖都不配拥有詹淮秋的青睐。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我以为淮秋的男朋友就算没钱没事业,起码是个有涵养的人,没想到是个只会用拳脚表达冲动的小鬼。”话里毫不掩饰对吴晓峰的蔑视和失望。
吴晓峰眼中拂过一丝冷篾,带着警告意味说:“如果我的男朋友被另一个男人趁醉强吻了我都还能保持涵养,那我就是个怂货。作为恋人,我要保护另一半的安全,也要维护我自己的爱情的尊严,这点我容不得有半颗苍蝇屎。”
他转头看向惊惶未定的詹淮秋,詹淮秋以为他要兴师问罪,刚开口要说话,却被抢先一步:“你没事吧?”语气关切温柔,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
“……没事。”出人意料的反应让詹淮秋脑中也空白了几秒。
吴晓峰什么都没说,从司机手里拿过车钥匙,冷冷瞄了袁琦一眼,牵起男朋友的手转身就走。而最令袁琦意外的是,詹淮秋几乎都没有迟疑,颇有内容的看了看他,挣脱吴晓峰的手,跑回车上拿了自己的手机,就像个乖乖的的男朋友,随着他一起离开了,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处。
他拍拍手上的灰土,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笑自己心痴还是自嘲居然输给一个废柴,司机要去搀他,被拒绝了,单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整了整西装,一步一扭曲的走了。
从进电梯到出电梯,吴晓峰始终一语不发,只是稳稳的握着詹淮秋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詹淮秋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一个三十几岁的有夫之夫,在外跟其他男人一起喝醉了,然后醉态惺忪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强吻……这无论如何都让他越想越心虚。
进了家吴晓峰还是抓着他手不放,仿佛就算置身最安全的地方,依旧担心手里的人一不留神就会从指缝间溜掉。
“可以先放开了吧?”詹淮秋掌心被他捏的汗津津的。
吴晓峰放开他,还是没说话,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受气的孩子。
詹淮秋活动着手掌关节走过去,问:“生气了?”
吴晓峰没回答,闷声反问:“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在半山吃饭,你骑车不方便,而且……本来我也开车了,只是……”
“开车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显然吴晓峰是不高兴了:“醉到被袁琦摁在车里亲,要不是我一直在楼下等你,你都……”
吴晓峰越说越激动,自己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气的七窍生烟。
詹淮秋看他那怒形于色的孩子气模样,反而一下笑出声来:“我就怎么?就被他在车里强上了吗?”
吴晓峰见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那淡定自若就像吃稳了袁琦不敢拿他怎么样似的,最惹人恼的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在你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吗,哪怕真被他……”
詹淮秋手背堵上他的嘴,轻骂着:“怎么这么笨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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