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正文-----

在发觉道侣契消失的那一刻，祁泽川蓦地僵住了身子，再抬头时，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眼中满是偏执。

无事，他能哄江晏结一次道侣，便能再结第二次。

忘了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他带走江晏，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总能记起来的。

本来就应该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其他人不过是意外罢了。

江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一步步朝后退去，直到撞上一层透明的屏障。

他一时慌乱极了：“你、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祁泽川回话，一道黑色剑影如疾风般猛然刺了过来，硬生生击碎了那层屏障。

“无垠！！”江晏惊喜道，“你来救我了吗？！”

下一秒，顾淮景自空中跃下，一手持剑朝着祁泽川袭去。

按理来说，就算顾淮景如今重塑灵魄，修为大涨，但他也绝不是祁泽川的对手，毕竟对方已然成仙。

可他偏偏一击即中，无垠深深刺进了对方的心口之中。

祁泽川根本就没打算躲，甚至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江晏身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顾淮景。

“阿晏…这样，你是不是会好受一点、咳咳……”

他一袭白衣被血染红，像苍茫雪地上绽开的腊梅，越开越盛。

可江晏只是躲到了顾淮景身后，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直到这时，祁泽川才确定，他是真的被江晏遗忘了，哪怕现在他就此殒身，恐怕江晏也不会再关心他半分。

舌根猛地涌起一阵腥甜的血气，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顾淮景极为温柔地托起小纸人，毫不意外听到江晏在他耳边小声告状：“淮景哥哥，这个人好奇怪！他一直说他认识我，但是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声音虽然小，但祁泽川仍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一时间脊背都弯了半分，配上胸前浸透衣衫的血，看上去格外脆弱。

“他、他会死吗？”江晏顿时有些不忍，“我觉得他有一点可怜……”

“他不会死的。”顾淮景先轻声回答了江晏，才转过头冷冷看向那人，“你知道江晏的身体在何处。”

他说的是肯定句，事实上祁泽川也确实知道。

那日他本想立即用神器复活江晏，可迟迟找不到对方的魂魄。

后来江晏的肉身被萧臻带到了极寒之地，那处雪山连绵，山上积雪万年不化，可保肉身一直不腐。

只是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十年，不知道萧臻会不会还守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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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方无边无际的白色，江晏兴奋到了极点，趴在顾淮景耳边大声问：“淮景哥哥，我们要去哪啊？”

顾淮景小心翼翼将他护在怀中，生怕被风再一次卷走：“去雪山。”

“是去见雪山神女吗？”江晏问。

顾淮景想起那说书人的形容，心中失笑，恐怕是那无意闯入的两人将江晏的肉身错当成了神女。

这世上哪有什么雪山神女，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把戏罢了，江晏小时候很信这些传说，没想到现在也依然相信。

他想了想，还是应道：“算是吧。”

于是江晏更加兴奋，恨不得能立刻飞奔过去。

极寒之地常年无人踏足，山中的积雪足有半人之高，更不用说这处山脉连绵不绝，一眼望去入目皆是苍茫白雪，根本看不到尽头。

饶是祁泽川也不由皱起了眉，他尝试给萧臻传音，可对方毫无回应，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呼啸的风卷着积雪，如刀子一般朝他们刮来，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已经盖了薄薄一层雪花。

好在他们两人一人带着九重真火，另一人早已成仙，并不惧寒。

只剩下江晏这个小纸人了。

顾淮景将他护得严严实实，仍然担忧道：“冷不冷？”

祁泽川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亲密无间，心中只有无限苦涩。

曾几何时，江晏最信任的人是他，最亲密的人也是他。

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听到顾淮景的话，江晏乖乖摇了摇头，事实上，他现在不但不冷，浑身还隐隐有些发热，而且突然很困。

困到几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想开口说话，但根本抵不过那阵困意，眼睛一闭便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江晏的灵体从纸片中脱离，像受到召唤似的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祁、顾二人对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江晏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睁开眼时都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脑海一片茫然。

很快，无数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从他在越云山被孤立的两年、到同小狼的第一次见面、再到与顾淮景一起在山中遇险。

而后记忆越闪越快，画面一幕幕浮现又消散，最终停留在他被师兄一剑穿心之时。

可记忆并没有停在这里，他清楚记得自己的灵体被一道术法护着飘出体外，一路进了顾淮景的识海，就这么以灵体的形式在顾淮景身边待了十年。

所以说，他一直都没有死吗？

“阿晏，你记起来了吗？”

直到祁泽川的声音响起，江晏才发觉他身边团团围了三个人，此刻都一脸紧张地看向自己。

他的视线移至祁泽川胸口，那处的剑伤已经恢复，衣衫也变得洁白如初，看不出一丝受过伤的迹象。

但江晏知道，那里曾经受过两次伤。

“师兄……”

只一个称呼，祁泽川便知道江晏想起了一切，可他突然不敢再留在这里。

他害怕看到江晏真的对他流露出恨意。

“一醒过来就看他。”

下一秒，江晏的下巴被人掰过去，入目是一双红彤彤的碧色眼睛。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醒不过来！”

萧臻只字不提在这种严寒之处守了十年的孤寂，只说自己对江晏的担心。

一回想起江晏倒在他面前毫无生机的模样，萧臻便恨不得杀了祁泽川。

此刻他臭着一张脸，朝祁泽川恨恨道：“江晏都醒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你的仙界安安心心当个神仙。”

“我们这里可容不下仙君。”语调极其阴阳。

“小狼，”江晏抬手拉过萧臻，“你先别说话。”

萧臻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刚要开口争执，便听到江晏同他道歉。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

江晏指的是那日他被锁在屋中，迫不得已用自爆金丹来威胁对方才得以被放出去。

他明明和萧臻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但还是倒在了对方面前。

“哼，你知道道歉就好，以后不许威胁我，也不许再骗我！”

随即，江晏又看向顾淮景，笑得很乖，一如这十年来的小江晏：“淮景哥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回应他的是顾淮景落下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见他们三人之间一派和谐，祁泽川什么也没说，转身欲走。

比起迎接江晏仇恨的目光，还不如他现在就离开，以后能默默守在他身边便足够了。

“师兄，你要去哪儿？”

没想到的是，江晏竟然叫住了他。

祁泽川顿住脚步，迟疑着不敢转过头：“你不恨我吗？”

江晏有一个秘密。

那日，在他催动掌门所给的金丹之时，识海之中便出现了两道声音。

是掌门和师兄的对话。

原来无情道的尽头竟然是杀妻证道，而他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在师兄手中，起码师兄成仙后便能封印住魔尊，能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所以在祁泽川执剑对准他的时候，江晏心里没有一丝被背叛的难过，只有坦然。

就这么杀了我吧，师兄。

可祁泽川仍然没有动手，而是看似狠戾地丢下一句话。

【江晏，若你现在甘愿自废修为，我可以留你一命，日后入了上界乖乖待在我们身边即可】

江晏知道，这是师兄在给他活下去的机会，可他死意已决。

因而他选择冲魔尊挑衅，逼魔尊朝他动手。

自己死在魔尊手中，和死在师兄手中，孰好孰坏，他相信师兄一定能分辨的出来。

换句话说，江晏其实是在逼祁泽川杀了自己。

他成功了。

祥云剑刺穿心脏之时，尽管身体很痛，但江晏反而缓缓笑了出来。

太好了，能用他一个人的命换天下人，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与其说他是被祁泽川杀死的，不如说他是死在自己的选择中。

思及此，江晏朝祁泽川摇了摇头，“师兄，我从来都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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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最近忽然热闹起来。

原因无他，一个仙君竟然自剔仙骨，放着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神仙不当，竟然跑回下界做修士去了。

传言说他是放不下自己的道侣，可奇怪之处也在这里，这仙君当初能得道便是因为杀妻。

他分明亲手杀了自己的道侣，如今又为了道侣甘愿放弃仙缘。

更荒谬的是，有好事者下界看过，这仙君的道侣身边竟然还不止他一人。

一时间，众仙啧啧称奇，饶是他们活了千万年也没见过这种事。

只有天道暗自抹了抹汗。

祁泽川能杀妻证道成功，其实是系统出现的一个bug。

好在对方是个恋爱脑，最后选择放弃成仙回到下界，也等于变相修复了这个bug。

下一秒，系统便在他的小本子上记下两行字。

无情道半路转专业再杀妻的不行，妻没死透也不行。

总之以后不能有人再钻天道的bug了。

如果你要问系统，为什么杀妻证道这么离谱的事情会存在，他只会回答你——

因为这世界是一本巨大的狗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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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的有点仓促，但是正文确实到这里就结束了，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后面四个人的幸福生活番外再写也可以，虽然我还没想好后面要写什么番外qwq

很久之前就在想，等完结的时候我要说好多好多话，但其实真的写到这里好像也就只有感谢读者。

这篇文拖拖拉拉写了一年多，中间大大小小断更过无数次，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一路追下来的读者，每一个留下看文痕迹的读者都是我更文的动力，非常谢谢大家～也谢谢未来每一个能看到结局的读者朋友。

其实本来结局应该还有几章，结束得这么仓促是因为我确实有点写不下去了。写文真的是一件非常内耗的事情，我已经数不清中途怀疑过自己多少次，然后又自我调解好继续写下去。

相信等以后回头再看，这篇文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但确实是我目前能发挥出来的水平了，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第二篇文而已。

上一篇文完结的时候，我说过我的目标就是每本都进步一点点，现在的目标依然如此，希望等写下一篇文的时候，我能比这时候的自己更厉害一点，也期待能在以后的文里再见到熟悉的读者id。

就这些啦，祝大家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