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煎水

-----正文-----

梅子黄时雨淅沥沥地下着，阮莺莺跪在青石砖上擦拭雕花妆奁，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昨夜那个荒诞的梦魇又浮现在眼前——她看见自己躺在血泊里，襁褓中的婴孩在嬷嬷怀中啼哭，而廊下顾瑜琛正握着另一个女子的手，玄色披风上金线绣的云纹刺得人眼睛生疼。

"哐当"一声，白玉簪从妆匣暗格滚落，碎成两截。

"要死啊！这可是少爷及冠时老夫人赏的！"王嬷嬷的巴掌裹着风劈过来，却在半空被截住。阮莺莺抬头，正对上顾瑜琛含笑的桃花眼，少年指尖还沾着墨渍，松竹纹的袖口扫过她鼻尖，带起一缕沉水香。

"莺莺的手是要给我绣荷包的，打坏了怎么好？"他随手将断簪抛进荷花缸，溅起的水珠落在阮莺莺手背，凉得她打了个寒颤。三个月前，就是这双手在书房为他研墨时，"不小心"碰翻了青瓷笔洗。

廊下的雨丝缠成银线，阮莺莺捧着冰裂纹瓷盏的手指微微发颤。荔枝红绡似的壳浸在碎冰里，水珠顺着她手腕滑进袖口。这是第七次试探，顾瑜琛总能在她褪尽罗衫时恰好拾起落在屏风外的玉带钩。

"莺莺的手这样凉。"少年斜倚湘妃榻，墨发披散如瀑，指尖贴着瓷盏边缘划过她的小指，"岭南八百里加急的荔枝，就为了给你镇惊悸之症。"他忽然倾身咬住那颗晶莹果肉，温热的唇蹭过她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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