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不必太过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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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电影一帧帧闪动，室内氛围灯和偷偷钻进窗帘缝的街灯暗暗涂亮墙壁，让空间不致淹没在影院般的暗场中，黎簇又一次窝在苏万爸妈家的地下观影室，钥匙么，苏万给的。四壁碟片摞得比人高，随便拿出一张纪录片放一放，仅存于过往时空的人在和频频闪动的影一样黑暗里来了又去。

观影室最早是苏万父母的浪漫小屋，后来碟片不再流行这里便被冷落，变成苏万的秘密考古地。秘密和旧迹同眠地底，地铁轻轻松松穿梭其间，长安街十六条车道空旷得能放羊，城区烟花仍旧禁放，但是这个小区总有人在春节前偷偷挑战权威。半地下窗框懒懒反射烟花，他起身将窗帘拉得更开，于是冷空气和火光疲累滑入地下、攀上幕布。音响没接电，烟花欢呼的罅隙里，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有些心虚地将未点燃的烟放下，用脚趾夹住钥匙、拍到边几最显眼的位置。

边几顶开些许，地毯深处藏着的细微颗粒被富有弹性的动物纤维弹到半空，幕布上几道虚弱的投影一闪而过。黎簇警惕地弯腰去摸，细沙，颜色非常浅，他背后微微发冷，几乎转瞬猜到白沙来源，手指已然无意识用力碾动白沙，沙粒嵌进角质层纹理，仅有的痛感也被过滤。大约一年前，他们三个先是在苏万的卧室，而后在郊区仓库，试图偷偷处理那些不停掉白沙的包裹。可以想见，苏万并没有将接收包裹的全部曲折告诉他，苏万一定也曾试图单枪匹马消化掉这些麻烦，只是后来麻烦的体量超出了作为高中生的他的能力的极限。事到如今他也无意追究，换作任何人都会自大地以为麻烦展露的头角就是它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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