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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创作(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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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正文-----

[楼主按:本篇为她的创作(10),故事时间在2006年,再次提醒大家情节虚构;-)。本篇标题《江火》。]

江火回来了。这一去,他去了二十六年,这趟回来他想见很多人,办很多事。

年少时他最绝情,世界向他敞开一扇门他说去就就去了,头都不曾一回,身后的人几乎没有哪个他留恋。年纪大了,他反而发现自己的情感变得完整,有了趋近常人的软弱和恋旧。

难得回来,那些偶尔让他想起的人,那些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想见见。有些人还能和他相见,有些人不在了,有些人很难联系上。他费了一些周折,联系上了刘镇伟。

电话里刘镇伟也很意外,问竟然是他,问他怎么找到自己号码,又问何必费这样的周折想见面何不去刘家找。

江火说,刘家在哪,他没记忆了,实在想不起。

这样,他们约在周日见面,在一家茶馆,江火送走了上一个见面的朋友,等了不到一刻钟,刘镇伟准时来到。

他认不好刘镇伟,不太确定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记忆中人;刘镇伟的反应和他一样,时间太长了,一样认不好。

他们俩坐下,暗号一样对了几件以前的事,终于敢相信是对方。

刘镇伟说:“我以为你还是以前那样……”

江火说自己一样,等刘镇伟来,他以为来的会是十九岁的刘镇伟,他记忆里只有那个岁数的他。

这么多年他俩没联系过,互相没交换过一张照片,时间把他们记忆中的朋友偷换成了两个大人。

江火看刘镇伟,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十几岁那会那个人长成现在这样其实一点没差。

至于他自己,他无意识看看茶杯里自己的倒影,自己是什么样呢?一个浪子,以前是岁数小的浪子,现在是岁数不小的浪子,以前还算可爱,现在他自己有点讨厌自己。

那壶茶还是温的,他请人添了水,给刘镇伟倒了一杯。

面对着面,他俩不好意思说什么,尤其江火,他是那个几次收到信又不回信的人,他们俩的联系是因为他断的。

他告诉刘镇伟:“你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每一封都看了,都留着。我们家没漏过你的信,次次都夹在信封里一起寄给我了,还催过我给你回信……”

“那你……”刘镇伟平心静气把他看着,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回我?”

对这个问题江火当然有一个解释,能解释清楚,然而此刻让他难以开口的是刘镇伟那个等待答案的态度。

他能看出来,刘镇伟还没原谅他。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不怪他了,然而不是,对这桩旧事刘镇伟在等着要一个答案,那样的等待足以让他愧歉。

“当时我……”他试着把答案说出来,开口又踌躇。

天高云淡的十月初,窗外是最爽朗的午后,阳光热烈又恬静,即使他俩这儿背光,漫射过来的也是舒适的光线。

一片宁静中,江火的支吾更显得无所适从。

小街无人,一个人匆匆经过,走出去不远又返了回来,推门进来茶馆。刘镇伟回头看了看,江火跟着看了一眼,那个人看着挺年轻的。

茶馆里这时间只一两桌人,又来一个依然不显人多,安静的氛围里人不自觉的说话也轻声。

江火想好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说了。他说:“当时我回不了你的信,回不了,好几次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你写信了,最后一个字都写不了。”

刘镇伟问:“怎么了?”

江火不去看他,去自己的回忆里找,找出来那个片段展开——

“太不一样了……我到了那边,什么都不一样,和这边完全是两个地方。我想适应那个环境,一天天事儿太多,我心里,我的脑子,我这个人,装不下别的了。”

刘镇伟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

江火继续说:“我也想回你信,但是一想给你写什么,我就好像要回这边了。好不容易我在那边落脚,写信好像就要把我变回先前……我不行,我不能,我得坚持,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不是糊涂,反正最后我发现或者给你写信,或者适应那个环境,我只能选一个……”

刘镇伟听着,渐渐低下头去。

江火说:“我一直没放下这件事,我也知道你肯定气我,但是我……真没办法了。后来时间太长了没法再联系你了,估计你也把我忘了,估计你也和别人好了……”

刘镇伟笑了笑,看着他,最后不由自主般说了句:“那倒是。”

“我想再见见你,”江火说,“这么多年我还觉得对不起你,你别怪我,这次回来能见你我还愿了。”

“不怪你,见着你我心愿也了了。”刘镇伟说。他释怀了,就更显得大方,对待江火像对待一个旧日朋友了。他问江火的这些年,或多或少他也听高中同学说过一些。

江火大致地说,自己姑且念完了大学,之后也没干什么正经事,给一个画家打下手,跟着去了埃及,后来自己想当画家,再后来阴差阳错在埃及做生意。

他考虑过回来,只是飘荡久了他怕回来难合自己性子,后来家人又想去找他,他和家人团聚在海外是十年前。

刘镇伟说,八五年遇见他家长,获赠了一张他的照片,在海边拍的,这次来得匆忙没能带过来。

江火想来想去,八五年,又听刘镇伟说那张照片是什么样,他印象不深,不过应该是去埃及之前拍的。

刘镇伟说:“你过得好,我为你高兴。”

江火自嘲,其实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过,他这样人不可能成事。他觉得刘镇伟才是那类可靠的人,不得不说他们俩差别很大。

刘镇伟若有所思:“我也想过,有可能那两年谁一句劝管事了,我也出国,我就会去找你……不过不太可能。”

江火是同感,就刘镇伟而言,这个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性也只一点点。他说:“你现在也很好,我应该说是尊敬你。”

刘镇伟表示这话就不必了,他俩无非走了两条路,现在确乎是不一样的两样人。

偏偏同窗的青春岁月,热烈短暂的爱情,仍然把他俩相连,让他们互相并不陌生。

刘镇伟说:“我得感谢你,是你告诉我那些让我知道自己,那年夏天要没遇着你,我这辈子不知道会怎么过。”

“不一定非是我啊,”江火说,“你会遇到别人,或者就你自己也能想通。”

刘镇伟轻轻摇头:“很难。你告诉我所有那些,对我来说不一样,这么多年我没忘了你……当然不是惦记和你好,是不能忘了你,我该谢谢你。”

江火罕见的感觉受之有愧,最后才点头,说好吧,不用谢。

他们聊了有一个钟头,刘镇伟该走了。江火最后问的一件事是,现在有没有爱人,刘镇伟没有回答。

江火说:“可能你需要有秘密,当然你放心,你过去的秘密现在的秘密,以后的秘密,我都会帮你守住,你的事我知道,我以外谁都不会知道。”

刘镇伟说这他当然放心。

江火说,自己有爱人,不过今年分手了,所以他今年才有空回来。刘镇伟告诉他会有合适的人,合适的人在以后。

江火看着他,断定说:“你现在有人。”

刘镇伟微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就要告别,江火送了几件东西,说都是小玩意,给朋友带的,一人一份。

刘镇伟问他待到什么时候,或许还能再见面,他想请他去家里吃顿饭。江火说不准,最后说好有时间再联系。

刘镇伟走了。江火独自坐了一会。

午后的晴朗已经过去了,来到下午四点,窗外已是微风,多云。

茶馆偶尔进出,人多一些了。独自来的那个人走了,江火有意无意又看了一眼,那人看着是挺年轻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刘镇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或者,他们没互换一张照片。下次再见不一定是什么时候,甚至不一定还会不会见,该留的。

他想出去赶上刘镇伟,或者打电话和他说,又觉得这个举动恐怕刘镇伟不喜欢,他自己也有点讨厌。

去还是不去,他一犹豫,几分钟过去了,估计再出去也赶不上了。他想,算了吧。

他不知道,如果他现在去赶,还能赶上。就跟着刘镇伟离开那个方向走到小街尽头,转过路口,刘镇伟的车还在路边停着。

车里不止刘镇伟,还有一个人,他要是看见就能认出来,那是独自进茶馆又离开的那个人,那个让他有意无意看了两次的年轻人——其实不年轻,也三十多了,那是刘镇伟的弟弟刘镇明。

刘镇明怎么偷偷来看他的,说来也巧,这天刘镇明放假回来,和刘镇伟相聚属于难得,偏偏刘镇伟要和他见面。镇明一听,想凑热闹,说自己想看看,“江火”是什么样。

刘镇伟觉得不合适,偷看又瞒着对方,他认为不妥当。和镇明一起去见江火,他觉得也不妥当。镇明真想看,跟他这么说那么说,最后说了句“哥求你了”。

这句话让刘镇伟坚持不下去,他没有办法,他都求他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和他商量:一定悄悄的。

镇明说放心,不会有一点动静,他就是好奇,真好奇,太好奇了,哥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她的创作第十篇 完]

[楼主注:“海边照片是江火”是发小和我的猜测,或者说是只在本篇小说中的创作,无关于材料。有关材料,照片中那个人是谁,是无法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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