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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渊渟言出必行。

晚八点结束合作会谈，晚十点起飞，凌晨一点半到家。

他进门，灯还亮着，电视也开着，屏幕闪烁，播放着晚间的狗血肥皂剧。

再一侧头，岳峙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纪渊渟几步走过去，疼惜地给他盖了个小毯子，轻轻亲了一下岳峙的脸颊。

他头靠沙发扶手，睡得又香又沉，呼吸起伏间胸膛也在震颤，绵长又平缓。眼珠更是在薄薄的眼皮下安稳地蜗居着，脸颊都泛着红润的香甜意味。

纪渊渟低头，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温声道：“宝宝，回床上睡。”

小笨蛋坚持要守着时间等他回来，熬着熬着，把自己熬睡着了。

傻，也可爱。

纪渊渟好笑地想。

岳峙迷糊地睁开眼，抓着纪渊渟的小臂站起来：“到家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吵到你，”纪渊渟把他扶起来，“回去睡觉吧。”

“我去洗个澡就回来，”纪渊渟把行李箱立在柜子旁，低头在岳峙的嘴巴上怜爱地亲了一下，“你先睡。”

岳峙下意识微微抬头迎合他的亲吻，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剩下缠绵温柔的厮磨。

他费力地睁开困倦的眼睛：“好。”

纪渊渟洗完澡后，裹着一身潮湿的水汽上了床。

他抱着岳峙迷恋地蹭了蹭。

“今天不闹了，”岳峙迷糊地和他讨饶，“我今天好累，和侯哥干了一天活儿，可困。”

“不闹，”纪渊渟摩挲了一下他的腰，语气安抚，“安心睡吧。”

＊

岳峙第二天充电完毕，照常风风火火地做饭上班，戴着鸭舌帽急匆匆地下楼，脚下飙风。

纪渊渟去公司上班，破旧的写字楼已经稍微翻新，多了不少生气儿，大楼门口摆放了好几大盆的发财树。

岳峙忙的时候会和侯璐在工地附近垫一口午饭，闲暇会回家做菜和纪渊渟一起吃饭。

今个儿晚饭，岳峙炖了一锅可乐鸡翅，又做了清炒虾仁和醋溜土豆丝，色香味俱全，手艺好得纪渊渟望尘莫及。

他在餐桌旁盛饭，看看收锅拿着铲子盛菜的岳峙，又看看盘子里的菜，没忍住夹着筷子偷吃了一口虾仁。

岳峙正端着盘子走过来，眼见他腮帮子微鼓：“好吃吗？”

“好吃。”

纪渊渟点点头，又“嗷呜”吃了一口。

下班回家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厨房里帮岳峙打下手忙忙碌碌，再吃到鲜香的饭。

岳峙用脚踢开凳子坐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在他碗里：“好吃多吃点，补补体重。”

纪渊渟顿时笑了：“我明明吃很多。”

“哎，再多吃点，”岳峙有点惆怅，玩笑似的，“说不准你涨三斤，我就质量守恒地瘦了呢。”

“话说，”岳峙忽然道，“公司下个月还忙吗？”

“有点忙，”纪渊渟的语气柔和，回答，“刚谈了个新合作，估计要赶一个月，怎么了？”

岳峙：“没事，就昨天我和姥姥视频说看情况要不要小年就回去，你忙的话就不回去了。”

听见这话，纪渊渟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两瓣美目垂落在岳峙身上，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要带我回去见姥姥吗？”

岳峙顿时笑起来，虎牙尖尖的：“对啊，我们都在一起了，得带你回家见见我的亲人。”

“那我……”纪渊渟难得慌乱无措了片刻，结巴道，“我有时间。”

他要和岳峙一起回A市，看他的亲人，去看纪渊渟一直未曾谋面，在岳峙心里最好最爱的的姥姥。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蒙，喜悦到瞬间从心底出现了他许久未体验过的忐忑。

那是把岳峙从小养到大的的至亲。

“你要真忙咱就不回了，”岳峙看着纪渊渟，“本来也和姥姥说的是不确定，不过过年肯定要回去的。”

纪渊渟的语气很认真：“肯定回去，信我。”

岳峙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愣，骤然回过神，挑着唇角笑了笑。

“我给姥姥准备什么礼物好呢，”纪渊渟难得吃饭还碎碎念，“还没见过她老人家，万一留下糟糕的印象就坏了。”

岳峙没忍住逗他：“已经没好印象了。”

“嗯，”纪渊渟下意识问，“为什么？”

岳峙：“姥姥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纪渊渟：“……”什么？

他难得失态，不可思议地反问：“一直都知道？”

岳峙点头：“一直。”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岳峙笑得很幸福，“姥姥看过你的照片，还夸你长得好看。”

“但是，毕竟你是个男人，还把我拐跑了，”岳峙玩笑道，“我姥，还是很护着我的。”

有人爱的小孩也会跋扈。

“宝宝，”纪渊渟的声音有点颤，饭也没顾上吃，“你一直没和我说过你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同时两个声音。

纪渊渟在道歉，道歉他来得太晚，知道得太晚，让岳峙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他一直以为自己毕业就坦白的想法已经很超脱疯狂，没想到岳峙才是真正的，默默地给了他一个名分，给了他未曾言说的底气和爱。

岳峙呢？

他也在道歉，他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了纪渊渟他所有的爱和勇气，但独独对纪渊渟自身没有。

他没让纪渊渟见过自己的姥姥，无非是抱着他们不会长久，以后还要好聚好散的想法，更生怕纪渊渟屈尊来了一趟受苦，受不了窄破的环境。

虽然……后面他走了，纪渊渟不知道他的住址和亲人的长相还帮了他不少忙。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纪渊渟的目光幽深沉静，静静地看了岳峙片刻，岳峙的头忍不住低下去，手肘碰了碰他：“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

纪渊渟这才垂下鸦黑的羽毛，轻声道：“好。”

只需要对视一眼，彼此便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在想什么。

心软，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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