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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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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图你的心吧

-----正文-----

19-

日子步入十二月,学校里的课程已基本结课,衡止没去学校,也没再进组,除了照常的睡觉吃饭打游戏,就是窝在家里看《阁楼间》。

故事发生在千禧年前,方友因父亲入狱从云端跌落尘埃,只能靠出卖色相苟活。

某日,他遭遇仇家报复,被偶然路过的高材生吴岩所救,带回了自己租住的阁楼间里。

二人同处一间狭小的阁楼,耳鬓厮磨,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互倾诉过爱意。

整个剧情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其间人物的挣扎如温水渐渐渗入人心,读完之后,衡止仿佛跟着走完了一生,压抑得想找地方发泄。

但段谦杨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忙得见不着人影,也联系不上,上午发条消息过去,经常到半夜才回。

让他烦上加烦的,是温其枫带来的段谦杨即将饰演吴岩的消息。

自从上回温其枫来家里后,衡止有想过段谦杨会收到《阁楼间》的试镜邀约,可他没想过这一消息竟不是出自于段谦杨之口。

段谦杨甚至从来都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试镜的事。

衡止有点生气。

平心而论,他不是不能和段谦杨演同志片,人戏分离是一个演员最基本的素养,他后来认真考虑过这件事,如果舅舅真的认定了段谦杨是吴岩的最佳人选,那演就是了。

就算段谦杨没有演过戏,觉得尴尬,有必要连试镜的事情都瞒着吗。

衡止以为两个人除了一层不可告人的关系外,至少可以算得上朋友。

他闷闷地饮下一口酒,点开与段谦杨的聊天框,发去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恭喜】,然后拨通了唐易铭的电话。

“喂,在哪个场子找乐子呢?聚一聚。”

//

段谦杨把签约合同反复看了五遍,白纸黑字,条例清晰,就差他的签字。

温其枫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

“我能从你身上看出大多数演员没有的天赋,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入戏难,出戏更难。”

身体反应骗不了任何人,段谦杨再怎么告诫自己,都只是徒劳。

——他对衡止产生了性冲动,这完全不在掌控之中,或者说,这段关系的发展,早就在不自知中脱离控制。

和多数人一样,段谦杨最初接近衡止,只是出于内心深处的趋利避害,想着“这可是衡止诶”,含着金汤匙出生,舅舅又正好在物色新人,这么好的机会,万一呢?

被校园庇护得太好的学生大概都是天真的,没考虑过万事皆建立于利益之上,多走一步,就是再无法全身而退的泥潭。

段谦杨握着签字笔的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却好像真的后悔了。

这样的各取所需,不要也罢。

衡止的消息与银行卡入账通知同时亮起。

段谦杨愣神片刻,点开那句简短的【恭喜】,盯着聊天界面发呆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如梦初醒般退了出来。

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一个近半年不常联系的号码。

“哥,有时间吗?见一面吧。”

//

商场一层的咖啡馆环境还算安静,除了点单叫号,没有多余的嘈杂。

兄弟二人虽在同一个城市,这却是段谦杨自开学以来第一次见到段谦林。

“那个钱……”段谦林试探性问。

他一席西装端坐在对面,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成功人士的影子。

“钱我给你打回去了,以后不用再给我转账,我不会收的。”段谦杨跳过温情的推脱,直接表明了态度。

“这是我自己的钱。”段谦林转了转杯子,好言道:“你现在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不能因为跟家里人赌气,就让自己消费降级吧。”

在多数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哥哥。

段谦杨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只不过是瞥了段谦林一眼,就飞快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奶奶又开始打钱给我了,而且,我已经接到戏了。”

“这……”

不小的信息量让段谦林一时也难以处理,他苦笑两声道:“我就说嘛,你是她的亲孙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爱你的。”

“嗯,她也爱你。”段谦杨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寒假回家吗?”

“回,奶奶说想我,我回去陪她。”

气氛僵持了几分钟,段谦林又问:“温其枫的电影,你试镜成功了吗?”

“嗯。”

“听说温其枫不爱用新人,谦杨,你很优秀。”

“运气好。”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段谦林如坐针毡,他可以灵活处理各种疑难案件,却唯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

“谦杨,这事过去都快一年了,你什么时候能够翻篇?”他忍不住问。

“哥,我们能不谈这件事了吗,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怪你。”段谦杨木然地回过头,话里没有任何撒谎的成分。

“但是你以前什么事都告诉我,现在不这样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自己。”段谦杨说,“况且我已经长大了,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想听我每天汇报,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同性恋吗?”

“你还是在怪我。”段谦林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

“谦杨,我也不过是替你提前承认了,你不可能把性取向瞒他们一辈子,比起同性恋,爸妈甚至更不能接受你进‌‎娱‌‎‍‌‎乐‎‌圈‍‌‍‌。”

段谦林自己有些心虚,段谦杨不责怪也不亲近的态度,比真动肝火砸上他几拳还要让人难受。

“那是因为比起儿子,他们更爱自己的家业。”段谦杨皱起了眉头,话锋一转:“而且,既然你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而是要推到我身上?”

“我……”段谦林找不到说辞。

“我的性取向,应该由我选择什么时候告诉他们,还有……”段谦杨顿了顿,好像觉得很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同性恋?”

“谦杨,这话骗骗自己就行了。”段谦林耸耸肩,“你敢说自己不是吗?”

“我不……”段谦杨吞了下文。

段谦林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晃着杯子里剩余的冰块,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同性恋之间有一种直觉,是能感觉出谁也是同性恋的吗。”

段谦杨心跳漏了一拍,“所以呢。”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我没有。”

段谦杨面色微沉,在段谦林看破不说破的神情中,把塑料杯攥得变了形。

“哦——”段谦林拖长尾音,“那让我猜猜,你找了个sub对吗……你应该是dom的吧?”

段谦杨没说话。

段谦林站起身,走到段谦杨身后拍了拍肩。

“喜欢建立在‌‍‌肉‎‌‌‎欲‌‍‍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说,“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就是想问这些,哥太了解你了,你前段时间向我打探SM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迟早会刹不住车。”

他接着把自己的空咖啡杯塞进段谦杨另一只手里,“不用害怕,你是同性恋,再怎么躲都还会是同性恋。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点动心——谦杨,成年人了,没人喜欢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不清不楚的开始,只会有不清不楚的结局。”

段谦杨低下头,看着杯壁上贴着的标签,心情坠至谷底,竟然有点想笑。

咖啡的取餐口令,左边是【处处皆景】,右边是【及时止损】。

//

衡止在熟悉的环境里,看着熟悉的朋友们,心里还是郁闷。

月似钩,圈子里大家最爱去的场子,原因无他,清净,‎‍‎‌‍私‌‎密‎‌‎‌‍性好,旁人进不来。

自从与段谦杨确立了ds关系,衡止还是第一次来月似钩,朋友们都调侃他转性了。

“能让浪子收心,衡少,你这位小同学不简单啊。”一位穿得花哨的男人笑着打趣,“怎么着,您也打算学谭二哥那样,公开出柜,与家里叫板?”

“去你的,别在我面前提这事。”衡止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玩玩而已,谁当真了。”

谭二为了林融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的事,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没人敢在当事人面前提起,私底下却都多少有些佩服谭二的勇气。

衡止与谭二不一样,一来他没有足够的底牌,二来,他与段谦杨根本不是恋人关系,何来出柜一说。

“哟,你们这是吵架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把衡少惹得不高兴了。”

衡止喝下一小口低度数的气泡酒,不悦地说了句没吵。

“听说谭二哥和他相好几年前就搞上了,可我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啊,齐佑出国也和这事儿有关吗?”

“早几年你才几岁?他跟咱从来就没一起玩过,那一伙人的恩怨,你得问你哥去。”

“关键是他家里人居然同意了,果然是谭二哥,从小到大都这么牛逼。”

衡止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八卦,顺带扫两眼一直抱着手机傻乐的唐易铭。

“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他问:“你那个小丽还是小媛,怎么样了?”

“谁?”唐易铭没太在意,“你说小芹?”

“生日那个。”衡止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泡到了吗。”

唐易铭哦了一句,耸耸肩:“甩了。”

衡止:“……”

“太清高了,玩不起,给包不要给车不要,说什么只要我的心,这我哪给得起,我又不可能娶她。”唐易铭埋头跟手机那头新认识的姑娘调情,语气中带着兴奋,与说出来的话异常违和。

“这种最难缠了,说真的,别的她要什么我都能给,户口工作,分分钟给她安顿好,怎么偏偏这么不识好歹呢。”

衡止手上动作顿住了。

他打开没有动静的手机,盯着几个小时前发去的【恭喜】,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段谦杨想要的是什么?

唐易铭换了条腿架着,随口问:“你和段谦杨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还行。”衡止保守地回答,“我舅看上他了。”

“啊?”唐易铭目瞪口呆地抬起头。

“别玩手机了,对你脑子不好。”对着显然误会了的唐易铭,衡止一时语塞,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息屏放在旁边。

“他的新电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部同志片,找上段谦杨了。”

“你给介绍的?”

这是唐易铭的第一反应。

“没。”衡止有些郁闷地把酒一饮而尽,“我有点不明白,明明我没有在他和舅舅之间牵线,他怎么就能做到,第一眼让舅舅看中的?他的性格和那个角色也不像啊。”

“他太优秀了,你嫉妒他。”唐易铭立刻说。

衡止幽幽地看着他,呛道:“我嫉妒你。”

“你在纠结什么?”唐易铭凑近了些,压低了音量,“冒昧地问一句,您和他现在走到哪一步了?走肾,还是走肾又走心?你给他买车了吗?”

“想什么呢,我给他买车干嘛,我又不是包他,他也没那个想法。”衡止轻咳一声说:“我就给就介绍了两部戏,现在他接了《阁楼间》,那两部剧也得推掉,所以,等于什么也没给。”

唐易铭猛一拍大腿,如临大敌道:“坏了,他不会也图你的心吧?”

“……”衡止一脸菜色,“我不知道,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这段时间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他敢冷你?”唐易铭震惊了,“他怎么冷你的?”

衡止:“不告诉我试镜的事,回消息太慢。”

唐易铭有点无言以对。

“那你们好暧昧哦,不是情侣还管人家是不是秒回。”他阴阳怪气道,“退一万步讲,试镜演戏什么的,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工作吧,不告诉你也是情理之中。”

衡止斜了他一眼,“哦。”

“你是怎么想的?”唐易铭问。

衡止皱起了眉头,喝光最后一口酒,“什么怎么想的。”

“你对他有感情吗。”

“不论是字母圈还是‌‎娱‌‎‍‌‎乐‎‌圈‍‌‍‌,最忌讳的就是动感情,所以……你懂的。”衡止没把话说完。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唐易铭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万一他是想拿我当跳板怎么办?”衡止闷闷地说,“我舅能看上他,说明他是有本事的,这种人离成功往往只差一个机会。”

“那就跳呗,你又不打算跟他谈恋爱,讲什么坦诚相待?”唐易铭替他接下一杯新的酒,送至手边,“人家陪你玩了这么久,没说要你给个名分就不错了,你还操心他图什么?横竖都是玩,对你来说完全没损失。”

衡止双目放空,心中的五味杂陈始终无法褪去。

“是啊,我又没损失,但是……为什么呢。”

“哥们,我觉得你有点把自己绕进去了,别忘了你是衡止,什么时候需要猜别人的心思了?大不了叫他现在过来问问,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

衡止想到段谦杨一直没回复的祝福,犹豫着没动。

他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和段谦杨的关系好不容易变成了有来有回的双向沟通,经过这次意料之外的电影试镜,好像又被打回了原点。

“算了。”

衡止连同喝酒的兴致都丧失了,转头朝唐易铭笑笑,“我们同性恋之间的毛病,可能还得找同性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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