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那天,徐姣去得早,想蹭着教室里没什幺人的时候跟曾晴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但没曾想到,她焦灼地上完了一整个早读,眼看着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了,曾晴才姗姗来迟,慢悠悠地从后门溜进来。
徐姣忍到第二节大课间,才来到曾晴座位,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渣子。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刚从外边进来坐下的一个男生不懂人眼色,吹着口哨挤眉弄眼。
“哟,不愧是我晴姐,晴姐威武。”
徐姣看了,脸色像吃了苍蝇一般阴沉,那层冰霜越发厚重了。
曾晴看到了徐姣脸上的表情,立刻拧了眉头,眼神狠厉,呵斥到。
“张中志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被叫中的流里流气的男生顿时鹌鹑一般无话。
这场闹剧太荒唐,徐姣一刻也不愿意留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曾晴紧紧跟上,两人间隔不足一米。
在前面的徐姣身姿挺拔,后背纤薄,敞开外套的一点下摆被风吹到身后,曾晴伸手去碰,那衣摆又被吹回去了,风剐着指尖,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徐姣脸色不好,曾晴大概猜出了结局,但她仍心怀隐隐期待,希望能够拥有这个冷美人。
她内心忐忑不安,每下一级楼梯,就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挤压,旋转,周而复始。
徐姣的脚步在教学楼转角处幽静的小坡上停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到。
“曾晴,那封信,我看到了......”
还未等那张浓艳的脸庞做出些微的表情变化,徐姣只停顿了一瞬,便直白地说道。
“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兴趣,你的行为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请你以后不要对我再做任何具有骚扰性质的事情了。”
春寒料峭,曾晴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此刻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像一座冰雕。
厌恶就写在她眼睛里了,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往曾晴脸上割,曾晴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难堪极了,骄傲如她应该立刻甩头便走,从此将徐姣这个人拉入黑名单。
可这水晶一般的人儿实在太合自己的心意,她太想拥有,于是她想多做一些从前她嗤之以鼻的挽留。
她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我觉得你对我产生了一些偏见,你可以尝试跟我相处一...”
曾晴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姣打断了,她冷冷地睨了一眼曾晴,不留一点情面。
“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尝试,我想不通有谁会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
她话音落下,四下便鸦雀无声,她看也没看曾晴一眼便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冷硬绝情的背影,将曾晴那骄傲的自尊心猜得破碎不堪。
曾晴苍白着脸,呼啸的寒风将她衣着单薄的身体吹得摇摇晃晃,她捂着剧痛的心脏,捧着自己破碎的自尊,目光仍死死得盯着那慢慢远去的身影,面露不甘。
曾晴在外面被吹成了冻人才回去,她冷着脸刚坐下,就有好热闹又不识相的人巴巴凑过来。
“怎幺样怎幺样,徐大美人从了吗?”
脸上含笑的王萌看到黑脸的曾晴,脸上的笑立刻散了去,她用力捅了一下那人,骂道。
“去你妈的,就你话多,哔哔赖赖的,怎幺不见你到讲台上唱啊,”
她目光极快速地扫了一眼安静坐在座位上的徐姣,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句”不知好歹的贱人”,耳后收回目光,视线对上牛高马大的男生,冷冷地笑了一声。
“我觉得你光着身子效果会更好一些。”
那人立刻噤声,高大的男生站在那里,尽力蜷缩着,像一只不管怎幺做都是错的的丑小鸭,融不进这个群体。
曾晴闭着眼,头疼似地捏捏眉心,她反省了一下自己送情书的举动,确实过于唐突。
那要怎幺办呢?
指关节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面色沉重,素来最会察言观色的王萌见她烦了,也不敢再开口了。
“王萌,去给我买瓶酸奶。”
王萌像领了圣旨似地站起身,“好。”
身为暴发户的女儿,她好不容易融入这个群体,成为曾晴身边头一号的人物,对于曾晴的吩咐,她向来欣喜若狂。
她临走前又看了徐姣一眼,眼睛里闪过恶毒阴狠的光。
围着曾晴的那一圈人都知道王萌是曾晴身边的恶狗,最忠心的奴才,不用曾晴吩咐,脏的恶的全由她干。
曾晴这些天心情不好,王萌便撺掇了曾晴去酒吧、去飙车,当看着醉酒的曾晴抱着她把她当成徐姣,哭着说为什幺不能喜欢我的时候,王萌心中的恶达到了顶峰。
她曾晴对徐姣仍心心念念,这是她最狠徐姣的地方,她心中藏着一口恶气,需要发泄在这不知好歹的徐姣身上。
于是,在一个星期后曾晴早退的一个傍晚,她尾随徐姣进了女厕,歪歪头给守在门外的那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上完厕所打开门闩正要出去的徐姣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从头浇到脚,那时候还是初春,傍晚最是寒气的时候,徐姣的身体瞬间便冻结了。
她大脑还处于遭遇极端事件的空白期,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攥紧了衣领,她看着来人,只一瞬间便双脚悬空,世界轻微旋转,接着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砰”的好大一声响,疼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来。
秀丽的眉毛拧了起来,视线范围内是一个尖细的下巴,目光尚未移至那女生盛满凶狠残虐的眼。
右脸便被狠狠的一巴掌扇得偏了过去,湿冷的发沾在脸上,凝集成一小簇一小簇湿发下的白皙脸颊很快被泛起了夸张的巴掌印。
耳畔一阵嗡鸣,后脑勺和脸颊的疼痛叠加在一起,痛苦加倍,水珠不断地从脸上滑落,她眼睫和嘴唇都止不住地微微颤动。
一半是因为痛,另一半是因为噬骨的寒冷。
徐姣低垂了眼睫,目光虚空地斜落在不远处那块湿了的地面,眼睛里空荡荡的,没有挣扎,没有害怕,一昧地承受着。
顶着红巴掌印的脸颊高高肿起,浑身湿透的徐姣已经狼狈不堪,但这对于王萌来说才刚刚开始。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把薅住徐姣的头发,往下拉,手指用力收紧,让徐姣仰起的脸上眼尾被高高吊起,眼睛不得不看向她。
“哟,你也会痛啊。”
王萌歪了歪头,唇角咧出一道残忍的冷笑,另一只手”啪啪”地在她脸上拍打着。
徐姣咬着下唇,愣是不发出一声痛哼。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要幺是曾晴指示,要幺是王萌急于献媚,徐姣只当自己被疯狗咬了,没什幺好问的,也没什幺好跟面前这个疯子说的。
她手无缚鸡之力,这人面前反抗非但不会伤了这疯子,还会激惹她,所以她封闭了自己的五感,默默承受着,等待这场酷刑的结束。
她的嘴巴将蚌壳一般紧紧闭上,清醒的眼眸黑得发亮。
没听到臆想当中的哀戚哭泣以及求饶声让唱独角戏的王萌恼羞成怒,她又一个巴掌将徐姣的脸扇到另一边,掐着对方那脆弱的脖颈,黑瞳里的恶意盛满了。
“怎幺,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拒绝曾晴,你也配?”
徐姣颤巍巍地撩开眼皮,往她那凶恶的脸上一扫而过,依旧是一声不哼。
“你哑巴了?”
尖锐的指甲往徐姣脸上戳着,细嫩的肌肤被戳破,毛细血管沁出极细极细的血珠,浸染了王萌的指尖,她闻到一股极轻微的血腥味。
王萌有些嫌恶地甩了甩手,眼中闪过无力的烦躁。
也许哀嚎两声,这疯子的怒气会散得快些,但徐姣的骄傲,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于是她脸上愈发冷漠了下来,而王萌的怒气值也在不断攀升。
尚且青涩的面庞扭曲狰狞着,尖锐的指尖陷入掌心,手臂上的青筋从薄薄的肌肤上浮起。
凶狠的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好啊,挺有意思的,你不是不爱出声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底。”
小隔间里不断传来的巴掌拍打肌肤发出的脆响以及拳打脚踢的闷响让守在门口的三个女生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