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起梦中人，写在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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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时候我和赵行川去城南的一家网吧上网，出来了发现那一层楼的大厅摆着几台唱卡拉ok的设备，我们就没回学校。那台机子很老旧，曲库里只有几年前火过的流行歌曲。赵行川和我在唱王菲的《流年》和《红豆》，他唱得吃力，跟不上女歌手的调子，但还是提着嗓子去跟唱。他唱到“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时候我想，是啊，该结束了。

和很多爱上直男的烂俗故事一样，我和赵行川的相遇很普通，我们是同班同学，我是他的朋友，共度了高中三年，见证了自己感情的变质。在对同性恋这个概念似懂非懂的年纪，我乐于做赵行川的朋友，想要跟他勾肩搭背，待在高中时光永远不结束。

男生之间建立友谊很简单，用四个字“一来二去”就足以概括。彼时刚升学的我怀着一颗巨大的自负心，若要旁人问起龙城高中最帅的是谁，那必要有我的名字。我上过我们学校的贴吧，当时玩的人没几个，却也有小猫三两只在提名比我高一两级的学长。

然而第一天我就遇到了对手，阳光开朗随和的赵行川，相比之下我就阴暗多了。为何会让我跟他分到一个班里？那天晚修我转着笔思考这个问题。此前我没有听过赵行川的名字，但怎么看这个年级里都不会有超越我俩的人了，实在是一件资源不公平的事。要命的是我正坐在赵行川前面，原因是按身高排的序，我比他矮了几公分。

“你英语写了么？借我抄一下。”临近放学，他用笔捅了捅我。

“我不保证对啊。”

“有就行了，谢了。”

赵行川接过我的作业，听声音就是在刷刷地抄着ABCD的选项。

“你几中的？”

“十五中。”

“哦，我是三十五中的。”

“哦。”我点头。

当时我心里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小升初的时候我是想去三十五中来着的，跟我妈闹了半天无果，三十五中在另一个城区，那儿的学生给我的感觉就是时髦，我们十五中的学生都是只会学习的土鳖。虽然就读了之后发现并非如此，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类罢了，但各个城区的刻板印象烙于在这所城市生活的每一个人心里。

借作业和下课呼朋引伴去打球吃饭，对于赵行川而言是同等的呼吸难度的事。下课铃一响，赵行川在我肩膀上推一把，在班里吆喝一声，我们一大伙人就呼朋引伴地走了。

开学没几天，他们在我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大众软件》，立马炸开了锅一般翻阅起来。

“你不说你买了啊！我昨天才去买了一本，下次借你的看。”李辰飞说。

“也没人问我啊！”我说。

“你也玩魔兽啊？”赵行川对李辰飞说，“电信还是网通？联盟部落。”

“一区三组，部落！”李辰飞报了一个服务器名字，五个字的西洋翻译名，我没记住。

我耸肩：“我是联盟。”

大家伙叽哩哇啦地说着，最后敲定了大家一起去一个新的服务器玩部落。我很无奈啊，我那号玩了那么久怎么说丢就丢啊，肯定有感情啊，联盟部落不能建立在一个号上，想玩还得斥巨资再买个cdkey。而且练级真的很累！每天放学的时间不多，全耗上面了。

但我还是屁颠屁颠地抛弃了我的人类女MM，买了新的cdkey，去赵行川的服务器建了一个亡灵男。不得不说最开始玩魔兽我正是因为部落的角色太丑、非人类才没有选的，在李辰飞嘴里部落那些粗犷的角色才是真爷们儿、帅！我不认同。反正我练到60级的时候对着那个亡灵的扭曲背影还是看得浑身不舒服。

另外说，为什么去了赵行川的服务器呢，因为赵行川和杨珂松是同一个服务器组的，而赵行川靠猜拳取胜了去他的服务器。他俩还头头是道地分析起了俩人在战场上有没有相遇，谁杀了谁几次。

我们的团伙，哦团队遇到了一个问题，有人家里的电脑配置跟不上，而且会被限制玩电脑的时间。于是解决方案指向了去网吧，现在网吧怎么管的我不知道，那时候的网吧也管未成年上网，老师也会去附近的网吧抓人，不过生意人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一伙又一伙青少年把自己课后时光赔在了电子海洛因上，那阵子我们玩得热火朝天的，很快迎来了第一次月考。我们发现都被赵行川这厮给骗了，我们是真玩，他是假玩。

这事后来被坐在我隔一个走道的迟梦洁女士笑话了许久，她说你们不知道吗，他们三十五中的赵神啊。霸占三十五中考试榜首的另有其人，赵行川是靠脸和成绩‌‎‍综‌‍‌‎合‎‍‌‍起来闻名的。

我说我哪知道啊，2005年之后我的生活就只有吃饭睡觉打魔兽了！谁关心哪个男的帅不帅！

——好吧我是关心的。

作为一个雄性生物，我嘴再硬，还是得承认赵行川是360度无死角的帅。相比之下我就有点儿阴柔了，要说到这个话题，我妈又得扯到小时候把我当姑娘养的事，我不爱听。

我妈拿到我的月考成绩气得一蹦三尺高，我嘴硬说这不是第一次月考么，还没适应。我妈说你什么样子难道我不知道吗，我就不说前100前50了，你考到前200之前，别想再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妈当然知道我是什么状态，我初二初三已经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全靠吃老本和初中试卷简单，中考擦边进的龙城高中，我妈找关系把我抬进了实验班。她看我不爽很久了，只是在等一个爆发的契机，她就等着这个我摔个狗吃屎的时机。

我的电子产品就这么与我告别了，MP4由于其具备的小说、视频功能没能幸免于难。

第二天我闷闷不乐地上学，赵行川见我路上没连着MP4的耳机线，问我怎么了。我说还能怎么，我排名是你的十倍啊，你觉得我妈会先从哪里下手。我望了一下哥几个所在方位，看起来大家回家都被狠狠打压过了，今天起课后娱乐得换种方式，重回阳光少年了。

我借一个给你吧，你不介意的话，我中考完我妈给我买了个新的，旧的也没用多久，保存得还挺好的。他说。

关于失去娱乐工具这事，我有俩解决方案。一是我用攒下来的压岁钱再买一个，但是我也只剩这几百块钱了，想问我妈要零花钱她会问我之前存的钱哪去了，为什么不用压岁钱，怎么不学着攒点；二是问我表姐讨要一个她用剩的，但弄不好她会跟老妈告密。

我选三，接受了赵行川的帮助。总之不管选哪个，我都得藏好掖好。

你要听什么歌，我晚上回去帮你下吧。赵行川对接触不到的电脑的我说。

有点麻烦了吧！我说。

你们不在线，我闲着也是闲着啊。

好吧。

那个晚修我还是没学习，在草稿纸上回忆着我的歌单，将它们以“歌手名-歌曲名”的格式列了下来，交给了赵行川。

牛啊，他看了一眼那张纸，我跟你听的歌基本上一样。

好吧，我虽自恋，把自己的音乐品味展示给他人还是有点羞耻的，因为有几首歌是土到我不想承认我爱听的。

哦对了，再帮我下几本小说。

你也看！

我和他叽哩哇啦地探讨起小说来，甚是扰民，被周边人怒目而视，改为传纸条。

被在写作业的人一吼，我也想起来了，在纸条上愤懑不平地写道：你抄我作业，你玩我呢？

这人抄的可不止我的英语作业，他是科科都要，每天随机抽几科。连语文这种需要阅读理解的他也抄。我觉得他有时间修改我的答案，还不如自己想一个！

省时间啊！写那些没什么用。

看这话我来气，我初中时也这么想的，上课不听放学了作业不写，也能弄出个不错的成绩。上了高中就吃力了一些，九门功课同步学，难度还翻了篇。 课本上写的是一回事，学校里自己编写的同步习题册是另一回事。不然我也不至于考这么个分数啊。

赵行川问我听王菲的歌那么多，是不是喜欢她啊。

我说那当然！我游戏ID就叫Fayefong。

说到王菲又得说起我妈，她老说我一个大男孩子成天掐着嗓子唱王菲的歌算什么事。我问她为什么小时候给我穿裙子她又不吱声，恼羞成怒地用“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把我堵回去！人真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这事赖不了我，如果不是我没记忆时我妈就爱抱着我哼“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我也不会春晚过后用无限循环的“来吧来吧相约九八”逼得她想疯。

我让赵行川有空的话给我下点动画片进去吧，他跟我狂聊火影的剧情。我不记得当时火影画到哪儿了，很长一段时间火影剧情给我的感觉像鬼打墙。

赵行川给我推荐了死神，我说之前觉得故事风格不适合我就没看，他写道：很好看的！！！

冲着这仨感叹号，我说行吧，那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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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诸多别称“龙城”的城市，本文的龙城是一个虚拟城市，与现实里存在的城市无关^ ^

按魔兽的国服时间线写的，不过有些无法考证的地方不能保证与现实完全相符。说到这里想到多年前看过的一个魔兽小故事，帖子里是爱上直男并HE，但作者在末尾表明“如果你玩过魔兽会看得出我写的游戏时间线与现实相差很远”，暗示了现实中的原型的BE。这件事我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