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天气不好,阴云密布,警局门口亮着的灯显得格外孤寂。
裴父裴训庭和季菱接到消息就赶过来。
走完规定的进程,两人把衣服上都是血的裴诫接出来。脾气一向火爆,看不上裴诫的裴训庭甚至都没法儿坚持到上车,在警局院子里就打了裴诫一巴掌。
空旷的环境,声音被风吹散,裴诫脸上的指印却无比清晰。他微侧着脸,满嘴都是血腥味,沉着面色朝旁边吐了一口。
赶Nuna走,就是不想被看到这糟糕的画面。
他猜得到,裴训庭会打他,以前自己每次犯事儿,他都不会留情。习惯了,甚至感觉都不怎幺疼。
越过因为这一巴掌吵起来的父母,裴诫像没看见似的往外走。见他走,季菱停止纠正老公打儿子的错误行为,快步追上去。
“裴诫!”她喊他名字,“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你把人往死里打。”
到之前他们接到消息,赵氏集团的小公子现在进了重症监护室,脑干有损伤,情况不容乐观。裴诫这次招惹的麻烦,远比他十六七岁胡闹得最严重的时候还要过分。
裴诫不说话,直到被季菱拉住胳膊,脚步停下,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闷,不对今天发生的事做任何解释。
“我会自己解决。”
他马上二十八岁,不需要再用父母出面解决私事。这时,裴训庭已经追上来,口吻轻蔑:“你能解决我俩就不用大晚上到这来。”
话音刚落,他兜里手机响铃。
深吐一口气,裴训庭侧身接听,还没说话,听筒里传来糟糕的消息,说裴老爷子现在正送到医院抢救。
裴诫没想到,因为自己,家里发生这幺大的变故。爷爷听到他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在家里晕倒跌下半层楼梯,送去医院被确诊中风,以后都要坐轮椅。
强烈的自责成了这个夜晚要他半条命的凶手。
Nuna在家里等到半夜,还没有裴诫的消息,她不时发送一条信息,希望他恢复自由后可以回复自己。但三四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等到凌晨两点,她忍不住,心情忐忑地拨出电话。
裴诫正在医院洗手间洗手,镜子中的他,脸上又添很多新伤,嘴角被裴训庭的拳头打破,结起了深红的痂。
他把电话按下免提,用力搓着手上干涸的血迹。
“裴诫?”
电话接通,Nuna却没听到声音,怀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发现没出问题,她加大些音量:“裴诫,是你吗?”
“嗯。”裴诫沉沉应声,“是我。”
他终于得到自由,Nuna揪在一起的心舒服很多,语态激动:“你现在回家了吗?没事了吧?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手上的血洗得很费力,淅沥水声一直响着,把裴诫的声音掩映得有些模糊:“这段时间我有事,等我再联系你。”
闻言,Nuna心头一坠,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是不是……他们谁出事了?”
她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暗红的血被清水冲刷,裴诫冷眼看着,嗓音平淡:“没事。”
“那……”
“乖,等我电话吧。”
Nuna的担忧被裴诫打断,她还没回应,听筒内只有嘟嘟声。
此时此刻,她真的怀疑,他到底生没生她的气。毕竟,叶勤找上来,是因为和她的过往恩怨。这一夜,她先是失眠,吃了安眠药,又头疼得厉害。
次日夜里,换了干净衣服的裴诫在爷爷病床前照顾。老爷子昨天后半夜就醒了,除了瘫痪走不了路,说话声音也变得不太清楚。
裴训庭见到父亲这副模样,心痛难忍,把裴诫教训了一顿。老爷子看到孙子被打,心中偏袒得紧,命令裴训庭先回家,只要裴诫一人看床。
没办法,大家只能把病房腾出来,心情各异地回家。
裴诫第一次对爷爷愧疚,坐在病床边低垂着头,有种做错事的样子。他最嚣张的时候在少年,那会儿爷爷还会拿军棍抽他,但他始终昂着头,一副宁死不屈,自己没错的架势。
现在年纪大了,倒是学会低头。
老爷子说话很费力:“裴诫,你快三十岁了……再不安定下来,爷爷估计看不到那天……”
窝心的感觉像一把火,烧得裴诫心里空落灼痛。
他点点头,“我以后不打架了。”
“薇薇那姑娘挺好的,你不喜欢,和人家分手了……”老爷子语态低迷,“前些天……你宋叔叔带女儿到家拜访……说要给你们介绍对象,我帮你答应了……那丫头比你大两岁……不知道能不能管住你……”
裴诫下意识想拒绝,可看到爷爷嘴角流出的口水,心底一软。他拿纸巾轻轻擦拭,口吻柔和:“我会去见面。”
“嗯……”老爷子有些累,缓缓阖眼,声音模糊:“早点结婚过日子吧……别再像个孩子似的……”
爷爷很快睡着,裴诫起身到走廊,俯在窗口抽烟。烟灰缸里的烟蒂很快堆满,他脑中思绪渐渐清明。
所谓宋叔叔的女儿必须见,婚也可以结,但新娘不能是她。要说真有那幺一天,他也是为了让爷爷放心,娶一个他最亲近的女人。
脑中浮现一张明艳漂亮的脸蛋。
今天被吓得掉了好多眼泪,也不知道,脸上的伤有没有擦药。要是留疤,她又要哭。
不知不觉,窗外飘起细细雨丝,他搭在窗口的手被淋湿,猩红烟头先是烧得热烈,最终不甘地熄灭。
他深吸泥土被卷湿的味道,做下决定。
这放浪放纵的半生,恐怕真要从此改变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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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开始走剧情了
土土的,狗血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