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岩浆之中，岑白用术法凝出的光球包裹着幸存的十来个师弟师妹，众人面上皆是惨然。

几个弟子催动术法球朝鄞都外飘去，岑白望着空中爆裂开的耀目白光，微微皱眉。

龙神被人缠住了，有能力对抗上古天神的，除了玉靥，岑白不做他想。

或许，还有嫦婉。

想起那个女子，岑白胸口忍不住阵阵闷痛。

头顶掠过一团绿云，岑白擡头望去。

那是个身穿异域服饰的女子，见他望过来，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焰摩天。”岑白呢喃。

焰摩天却顾不上管他们，她手里拎着个黑衣男子，似乎是魔族的将领，受伤极重，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焰摩天穿过破碎的结界，化作团五彩祥云，消失了。

岑白回过神来，再次望向高塔上方，那里爆出一团烈焰，压盖住了黑色冥魔气，黑龙的长啸不绝于耳。

他们会成功吗？魔尊与嫦婉……

岑白心中浮起隐隐的担忧。不管结局怎样，这注定是修真界名留青史的一战。

在仙门百家的记载中，这一战的结局是这样的。

逍遥门、飞花流与韶山派合力围剿魔族鄞都，魔族惨败。飞花流代掌门洛卿尘与魔尊于黑塔顶端对决，双双殒命。仙门损失惨重，折了几十名通神境高手，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江景轩也不幸丧命。

至于惊鸿一现的龙神，因为当时仙门死伤众多，见到上古神明真身的多死在了那场惊世之战中，所以世人多对此存疑，以为是后人附会，并未多着笔墨描写。

同样没被史书提及的，还有那个至关重要的魔族将军碧城。

正史虽然避而不谈，后世的许多话本中却多有杜撰。关于这位飞花流女弟子为何背叛师门，投身魔道，版本不一。最受闺中女子喜爱的，还是碧城与掌门洛卿尘和魔尊玉靥的感情纠葛。更有许多浓艳话本，附上碧城与两位绝世男子双修的图册，在闺阁中疯狂传阅。

苏浅搜遍了鄞都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洛卿尘身影。有人说他与魔族将军嫦婉同归于尽，决战当日，他们看到了黑塔顶端燃起的冲天白光，白光过后，一切归于死寂。

龙神归天后，飞花流弟子去了几乎被夷为平地的鄞都寻找，并没有找到嫦婉和洛卿尘的尸首。

黑塔早已不复存在，当日血流成河的城池一夜间长出一片朱红色枫林，层林尽染，如同死去之人的鲜血。

苏浅也听说过传言，说洛卿城旧情难忘，与那飞花流叛徒重归于好，为了与妖女碧城厮守，不惜放弃大好前程，归隐山林，做了神仙眷侣。

没有人知晓，这两种说法究竟哪一种是真，哪一种是假。

苏浅遥望远处的朱红色枫林，她的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通体漆黑，是上古龙神的獠牙所铸。

“卿尘，你真的……”

一串泪水从苏浅眼角滑落，消散在天风里。她凭虚御风，如同绰约仙子迎风而立，站了许久。

在极南之地，有一人亦迎风而立，身上紫袍被寒风鼓荡，猎猎作响。

一滴红色的火焰从玉色的手中滑落，渗入脚下冰原。绿意在紫袍人周身蔓延，如同春回大地般，冰原解冻，化作潺潺溪流。土地生长出花朵，引来无数蜂蝶。毛茸茸的动物在草丛中嬉戏，蚱蜢被惊得跳起。

冰雪消融，风暴停息，严酷的寒冬终于过去。阳光照耀到这片土地，冰族的子民不再有流亡和灾难。

这是你所希望的，那幺我将帮你实现……

紫袍人唇角微弯，眯眸看着自己缔造出的盛世桃园。

草原的尽头跑过来一个少年，黑发青衫，容貌俊美。少年看到紫袍人，微微一怔。

玉靥道：“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不。”灵修垂头，脸上震惊欢喜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这是……魔之血的力量。”

玉靥不置可否。

灵修看着满目青翠，那种激动兴奋的心情又充斥满了胸腔：“谢谢你！”他语声欢快，好奇地研究起这个新的世界。

“作为回报，你们要为我建造一座宫殿。”玉靥道，长袍拂过地上芳草，一只尖嘴的黑色小鸟在他耳边飞舞。

灵修抿唇：“冰族不需要国王。”

玉靥轻嗤：“谁要做你们的国王。”

灵修想了想道：“好。我们会为你建造一座宫殿。以后这片土地会出现世界上最美的城池。”

松鼠跳到灵修赤裸的脚背上，灵修将它抱到怀里，揉着它毛绒绒的脑袋。

玉靥走得漫无目的。

灵修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她还会回来吗？”

过了许久，灵修以为前面那人不会回答了，听到他缓缓道：“或许……会回来吧。”

灵修眨了眨眼睛，脚踝上的水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那个女子的笑声。

会回来的吧……灵修想，心里有隐隐的期待。

玉靥已经走得远了。

灵修没有跟上去，抱着松鼠站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鸟儿和昆虫在四周鸣叫，空气中有花草树木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