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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叁哥,听说你要跑?”

暗巷里,原本一地死寂,叫这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逼问撞破了。水滴打落瓦檐,滴答滴答。不知惊了谁的清夜,悄悄推开窗沿,泻出寸许微光,足够了,奉星如心道。顺着光,一截小腿连着软底皮鞋先踏出来,随后是大腿、腰背,半个肩膀现身在发黄的灯光里。

那人似乎还不忘记讲礼貌,嘴边挂着隐约的微笑,看得他口中的“叁哥”屏住了呼吸,手脚发僵。“你谁?!”

他没有回答贾叁的问题。裸在偷窥的光里的半边身子,可以看见他的手插在裤带里,闲庭信步也似,他说:“芭菲岛啊,有风有雨,好地方。不过把老婆小孩都丢在家里,不够男人吧?”

“叁哥”不住地后退,抖开雨伞的长尖,顶在胸前,“别过来!谁叫你来的?条子,老四,还是柏兰冈?”

那人如他所愿,止步在了几米之外。许是预见到了麻烦将至,那扇窗“嘭”地一声严严实实关拢了,暗巷里又陷入黑暗。夜视不良,贾先生一时辨不清那人的身位,耳边忽然一阵阴风,忽然巨大的力道迫使他向前撞去,随后只听一声撞入肺腑的闷响,疼痛随后而至,他痛苦地跪倒在地,汹涌的痉挛绞着他的胃肠,哗一声,酸涩苦臭的呕吐物从他嘴里涌泻而出。

那人丢开了他的伞,像鄙弃什么垃圾。一脚踢歪了他的头,那人抽了抽裤缝半蹲下来,拽着他的头发拉高了他的头颅,“你呛死了我不好交代。”

贾叁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喉音呃呃作响。唰地一下,锃亮的东西贴着他的耳朵下滑:“贾叁,这东西你不陌生,你不讲真话,第一次用你的耳朵换,第二次就不好说了。我耐心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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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奉星如飞快地驱车奔向海湾。他中途下车将手套、沾有血迹的垃圾烧了,绕了几圈确认没有多余的尾巴,才驰回常青山。

回到柏府,他来不及接受管家他们的寒暄,开口便要纸笔,洗了把脸出来,管家已经准备好了。他凭着记忆将关键的信息誊写出来,随后放下笔,将纸页内折了几折。“交给大少爷,五爷也可以。我去洗洗,这身衣服恐怕也不太干净,你看着处理吧。”

他想起《汉尼拔》,麦金森饰演的莱克特博士身着三件套西服,外罩一层透明的穿戴雨衣,穿越一望无际的玉米田。登上仓库,杀死天赋异禀的画家,为他的“上帝之眼”这幅惊世杰作完成最后一笔调和的笔触,也是为画家向他的上帝献祭他自己。

每当他回想起那片无垠的夕阳般的原野,汉尼拔杀死画家后自下而上仰望仓库穹窿的那一眼,奉星如便头皮发麻。这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战栗,一种和杀人狂食人魔感同身受的令人胆寒的颤栗。上帝在看谁,汉尼拔又怎样看着上帝,到底他和汉尼拔谁是羔羊,谁是上帝。

他洗好了澡,挥去一身暗巷带来的铁腥味尘埃,果然等到了柏闲璋的传话。他敲开门后,男人拿下嘴里的雪茄,随手指了指。让他坐。柏闲璋靠在大班椅上,夹着眉头晃了晃纸页:“这些杂碎,轻易不会讲真话。”

奉星如不否认,“用了点手段。这是我记得的,大概列了个提纲,录音在这里。”

奉星如拿出录音笔,交到他的班台上。他说用了点手段,轻而易举,柏闲璋放下纸业,视线在他脸上、身上审过。他对此不作评价,但他的目光总是很……奉星如说不上来,从前是他总要回避这种掌权者太有分量的审视,后来更叫他想起一些荒唐的回忆。

“你跟我要那些账本,来往名录,原来为了揪这些。你也有本事。”

“人是二少爷说的,东西也是二少爷指明的,我费点时间罢了。”奉星如不打算领功,他正要告辞,却听闻柏闲璋问,那些首尾?

都处理干净了。我执行过很多任务,经验还是有的,大少爷可以放心。柏闲璋听了神色依然未曾放平,停顿着,嘴唇压得很低,可能因为肌肉僵着用力,鼻唇沟也皱得明显。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奉星如等得有些奇怪,侧脸看了看他,心道,柏闲璋也有话说不出的时候?

最终奉星如只等到他一声感叹,“罢了,你注意安全。”奉星如应下正要走,又听他劝解般,“星如,遇到事要告诉我,或者老五。让我们知道,你自己不要硬撑。”

这是什么意思?担忧他的安全,对家人的关心,还是怀疑他的能力——奉星如不明所以,什么时候他在柏闲璋这里,也拥有了可以被他柏大少爷关心的光荣?更何况他和柏家,从前一张桌子吃饭都谈不上一家人,难道现在反而成他们柏家的一份子了么?那恐怕更谈不上,奉星如在心里哂笑,没当回事。他脑海里转了几道弯,虽然内里不认同,但面上仍然顺着柏闲璋的叮嘱答应了。

第二天奉星如端着砂锅出来,柏淑美叫住他,佣人听柏淑美的吩咐先去装车了,柏淑美回神,对奉星如说,近来不太平,他又要替老二做事,以后用他的车出门。如果他需要人手,也可以调拨。

砂锅重,何况带着一锅焖牛腩,抓着耳朵久了也烫手,柏淑美叫来佣人端走,等着奉星如答应,抑或拒绝。这又是个不清不楚的,奉星如免不住地想。不过的确他在理,尤其当他替柏兰冈出面跟那些“旧友”打交道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招眼。但“柏淑美”三个字,奉星如已然是避之不及了,上次借了他的车,用了他一回副官,奉星如已自觉很出格,还是免提罢。奉星如找了个理由回绝了,柏淑美垂下眼帘,仿佛是不同意。话似乎说得太死,加上保险起见,的确自己的车已经被各路机关登记在册再不能用了,于是奉星如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我的车的确不好用了,要不你找部旧车给我,不要豪牌,不要新款,型号在……这几样,水货也不要紧。牌的话,能套就套。替我改装一下,这个你们比我了解,我就不乱指挥了。”

柏淑美思忖过,同意了。奉星如很觉得他们不合适再多谈,但柏淑美鞋底好像粘死了地板似的,挪也不挪。奉星如猜不到他还有什么话说不完,要走,又怕他嫌不礼貌,毕竟从前柏淑美也没少挑他的刺。

奉星如扯了扯眉毛嘴角,意思是没其他事,就到此为止吧。他还没走两步路,柏淑美又问他,老二几时出院。奉星如并未转身,只稍微拧过脸,把自己从话题里摘出来:“哈哈,我哪里说得上话。还是看你们吧。”

等奉星如见到了他“说不上话”的柏兰冈,这回果然难“讲话”了,他们探视得太频,检方很有意见,于是唯独吃的喝的送进去了,人不能进。奉星如和柏兰冈一致要求下,监视小组不情不愿地开了手机让他们视频,也只是分把钟,够讲三两句话罢了。

有些话当着面能说,隔着玻璃屏幕,似乎很生涩似的,再也出不了口。何况,他要向男人回复的事情,也并非能见诸天光的。奉星如临了,只问起他嘴边的血口,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边示意:“二少爷这病养得滋润,艳福不浅啊。”

“放你妈的屁奉星如。”柏兰冈斥了,自己也摸上伤口,嘶了一声。他心情不爽快,奉星如也不敢太摸老虎的屁股,收了笑问他下回要不要带剃须刀。

柏兰冈还没发话,旁边的人先跳脚了:“不许带武器,剃须刀也是刀。”

他们寸步不让,奉星如无法,只好应了,并且协定了下次探视时间。他打道回府的半路上,接到柏千乐的电话,接过去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女孩语气有些慌张,说柏千乐被灌了酒,酒里有药,柏千乐趁着神智还清醒时带着她找借口离席了,现在她架着柏千乐躲在会所供后厨进货下货的小巷子里,动弹不得。

奉星如肚子里吃了风一样堵了气,更古怪的是,恐怕别人如此陷害柏兰冈、柏淑美,他都不会升起这一股冰冷的愤怒。但他没空揣摩,女孩在电话里有些崩溃,他沉下声交代女孩,让她一定先保护好自己,最好能去后厨换几瓶水出来,他马上到。

他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巷尾连火都顾不上熄,摸到了女孩说的垃圾堆旁,的确,齐胸高的大号垃圾桶几个并排,又塞满了周围会所酒店饭店餐馆营业一天的垃圾,污水横流,还有后厨排烟口不停灌出来的油烟,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他捂着口鼻低声唤了几声“千乐”“千乐”,终于有细微的动静,是有人踹什么东西的声响。奉星如循声找去,果然瞥见了一截格纹西裤,他赶紧迈过沟壑把墙角可怜的男人半扶半背地抱起来。

柏千乐呼吸里一股浑浊的酒味,鼻息急促,体温也有些高,知觉到他,勉强挣开了眼帘,低低叫了声,没头没尾的:“哥……他们下了药,他们盯着我,老不喝也不行。喝不掉的我都含在嘴里去厕所吐掉了,我催吐了,胃里没有多少了,你放心。”

奉星如本来就急火攻心,乍然听他这么一句宽慰,愈发地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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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狗吃肉还有那么一丢丢距离,大概,大概(补:大家信我,真没这么快,你们知道小鸡很羊尾的(心虚

老大:我想关心老婆,可是老婆好像不信我

五妹:想跟老婆多讲两句话(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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