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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早餐很简单，主食只有烤吐司片，配几种酱和饮料。

对扬晋来说却很新奇，西点面包太贵了，他一般不买，在家给妹妹做早餐，都是做面条、粥或包子。

午饭他不吃。

晚饭妹妹会在学校买，他只需要照顾自己一个人，往往是用炒饭对付，一根香肠两条葱能炒一盆饭，今天晚上吃两碗，明天晚上吃两碗，均价算下来，比方便面便宜多了。

选餐区，烤吐司、火腿、培根、芝士片不限量，有巧克力酱、花生酱、黄油、草莓果酱可以自取。

扬晋把每样酱都抹了两片面包，嚼完了再来夹着火腿，夹着培根，最后夹着芝士片，风卷残云吃了好几轮，外加两大杯五百毫升的热牛奶。

他大吃特吃，对面张佑恩边喝咖啡边看报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吃的样子很喜感，张佑恩有时会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他。

被瞧了两次，扬晋警觉了，张佑恩第三次放下报纸看他，扬晋正在喝热牛奶。

他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张佑恩扬起嘴角，抖了抖报纸。

“你知道吗，扬晋，小孩子才喝牛奶。”

扬晋：？

他先是困惑，大人为什么不能喝牛奶；然后突然有点生气，因为同是Alpha，张佑恩当着他的面说他像小孩。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扬晋郁闷。

张佑恩淡淡笑着，就那么看着他较真的模样，突然前倾，拇指摸了一下他的唇角。

雕塑般的深目高鼻不打招呼就兀地在眼前放大，不得不承认有些类型的眉眼是特别有优势的，让人错觉它的拥有者那一瞬的深情，愿望失落后又发觉它的那种美同时也很薄情。

靠近转瞬即逝。

张佑恩收回手，拿帕子优雅擦去，推在一边，帕子上沾着橘‎‎‍‌黄‍‌‌色‎‍‎‌的碎屑。

“有面包屑。”张佑恩道。

接着，他便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拿报纸看。

方才扬晋的心脏停跳，现在成倍地加速报复回来，在胸腔里咚咚撞得很吵闹。

刚才，怎么了？

他对着张佑恩走神。

后者今天罕见扎成高辫，黑发狼尾般散开在头后，额前几道弯刀般的刘海自然垂落，修饰那副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变得亲近了些。

扬晋不自觉地想，今天他也很美。

想完了，连忙用喝牛奶掩盖慌乱的眼神。

最近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

为何总是往不应该的方向理解张佑恩？

早餐结束，两人在附近的大超市逛了逛，选了两顶帐篷和保暖睡袋，用压缩食品和饮用水塞满后备箱。

张佑恩还给扬晋拿了件高领薄大衣，让他套在最外面遮住脖颈上的伤。

扬晋跟在张佑恩后头走，觉得自己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下半张脸埋进大衣衣领里，左右手提满张佑恩挑好的东西。

好比一个听话的跟随载物架。

张佑恩挑好东西就直接放他手上，结账的时候，刷黑卡输密码，收银台的Beta瞪大的眼睛就像两盏功率超好的手电筒。

扬晋猜那张黑卡不普通。

回到酒店，张佑恩给他换药。

扬晋乖乖坐着，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次撒完药粉以后，张佑恩端详他的伤口，轻叹一口气：“可惜，当时烤完刀下刀太快了，会留疤，还会留烧伤瘢痕。”

“没事，”扬晋抹了抹痛出来的冷汗，咧嘴笑，“我这种人，有没有疤又有什么关系？”

张佑恩思忖片刻，解开大氅，解开紧身衣绑带缚着的小刀，递给他。

加上刀柄，这把刀足有小臂长，容纳刀身的革制刀鞘通体乌黑，扬晋抽出刀，却第一眼见到刀鞘内有隐约的金色绣线，因为有时免不了被血浸染，颜色已斑驳。

他想认真看那两个字，到底看不清，张佑恩神情复杂地托着下巴，指导：“用你的手摸。”

扬晋这才反应过来，血暗成黑，清洗不净，即使现在能稍微看见，绣在内部，以后总是免不了与鞘身完全混淆。

只能用手摸，倘若以后这把刀的继承者不知道这个秘密，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把刀的名字。

手指探进去摸索，扬晋辨别出金线绣着的字形：“犬，牙？”

看向张佑恩，后者点点头，微笑：“除了枪，你还缺一把贴身的武器，既然它让你留了疤，就给你使用吧。”

扬晋再去看刀体，刀刃长利，两面各有锯齿形的血槽，锯齿上下排列交错，形似犬牙，边缘浅中间深，深处有横向的波浪纹路，精美细腻，反光是清冷的湛蓝。

和此前东河借给他临时使用的那把刀不同，这柄刀非常轻盈，挥动时破开空气，有剧烈的清锐音啸。

重心很奇特，放在刀身中前端，好似这把刀的灵魂真实寄宿在刀尖，随着扬晋的挥舞而跳跃，渴求着主人带着它成功刺入敌人的身体。

“喜欢吗？”

张佑恩考虑到他不会使用冷兵器，细致地解释了几句：“有枪的时候优先使枪，贴身兵器的使用率是很低的。但是，每个人都不能缺少一把贴身武器。”

“它虽然低调，出现的时候很少，但每次出现，都是你最性命攸关的时候。它是为救你一命存在的，平时习惯贴身带着，它的重量并不累赘，时时提醒你还有绝地反击的勇气。”

他的形容竟然会这般动人，扬晋听得入了迷，手握紧入鞘的犬牙，鞘皮上还有着一点温度，那是张佑恩体温的残余。

扬晋能够从张佑恩的表述里明白他有多么看重这柄，这令他不解，为何说送就送了。

他怎么好意思拿犬牙。

“犬牙陪了你那么久，还是你继续用吧，我随便拿一把就可以了。”

张佑恩只道：“你忘了，我还有模因。好好带着犬牙吧，它是我的爱刀。”

扬晋失语地紧紧握着刀，末了，铿锵有力地回答一句：“我会的！”

张佑恩看得出扬晋在感动，因为扬晋在触动时，全身都在真情流露着，从肢体到表情，都对他如同裸露般坦诚。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带着它，便等于永远留念着他的祝福。

第一个疤是他给的，第一柄有意义的武器是他转赠的，扬晋从一个来自他世界以外的人，逐步走入他的领域，被打上越来越多的印记。

真是天真啊，扬晋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送给他的每件东西都是沉重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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