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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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夜里温度低,封谦上阳台前套了件加绒卫衣,原本处理视频已经够他急眼了,这通深夜来电直接如水浇头,把他吓出一身汗来。
他当然不答应卫舒望的见面请求,除非他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去见一个有过强奸前科的疯子。
“阿谦,怎么不说话?”
卫舒望似乎不在室内,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风声和鸣笛,没等他再多说,封谦迅速捡起手机,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妈的,还敢找我,再见面我他妈弄死你。”
封谦冲着黑屏小声地骂,页面切回微博,视频文案已经编辑好了,他皱眉滑动,指尖在右上角“发表”处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改点了“取消”。
不行,时机不对。
他重新点开“谷臻遇袭”的词条,发现热搜里又多了几条相关报道,大部分是营销号猜测遇袭原因,以及代拍发的医院实况跟进,看角度像爬上树偷拍的,评论区一半粉丝骂他们吃人血馒头,不得好死,另一半心疼的要死要活,求代拍再拍清楚点。
封谦倒不在乎谷臻的死活,他紧张地往下划,没多久果然看到有人提那把沾了血的蝴蝶刀。
——那是什么作案工具,蝴蝶刀吗?凶手就是拿那玩意把谷臻捅进医院的?
——我看不像,刀不大啊,捅不死人吧。
——抹脖子该够了吧,我听现场路人说谷臻倒地上满脸都是血,120来接的时候呼吸都没了[惊恐]
——警察都干什么吃的,赶紧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啊!!我臻哥下个月还说开巡演,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干这种事啊!能不能抓起来立即枪毙!
——哎,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谷臻遇袭的地方那么偏,好像是挨市区总垃圾站那边吧,他一个明星大晚上好端端跑那干啥,我合理猜测,他是去专门见某个人谈事情的,没谈拢,杀人灭口了。
——合理个屁,谁家谈事去垃圾站,这不开玩笑吗?而且你看到那个卡片没有,杀人灭口不应该想把事情闹大吧,这个凶手明显是在威胁谷臻,我猜谷臻是在外面当渣男,事情败露遇情杀了,他长得就不像老实人。
——谷臻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路人积点口德,不要随口造谣,评论已截图发给工作室。
后面几十条评论都是闻着味赶来护主心切的粉丝和吃瓜路人互撕互骂,封谦看得头疼,找不到有用信息,关上手机塞回口袋里,垂着脑袋趴到阳台围栏上。
他不确定那把刀究竟属不属于卫舒望,也不清楚卫舒望和谷臻之间有何纠葛,但他信世界上没有完美犯罪,这事要真是卫舒望做的,警察迟早能查到卫舒望头上。
如果他卡在这个节骨点把爆料视频发出去,卫舒望又刚好给他打过电话,等查到他俩今晚的通话记录不就完蛋了,警察肯定要把他当成作案嫌犯,卫舒望同伙,到时候又得进局子为自己辩清白。
一想到可能半年不到关三次局子,封谦就一肚子火没处发,气得直想进屋把睡着的佘九涟薅起来咬几口。
多冤呐。
明明他什么都没干,还平白浪费两个星期辛辛苦苦做视频,马上要尝到报复成功的喜悦滋味了,突然出现个神经病把他报复对象弄了个半死不活。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倒霉的人?
报仇也该讲究先来后到,这人怎么就不能等两天,等谷臻名声尽毁再要他狗命呢?
封谦无意识地踢着栏杆,想的太入迷,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推拉窗缓慢打开,一只苍白有力的手率先伸出,骨骼分明,细看上面却全是未愈合的微小咬痕。
“哎——”
封谦被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得亏他即时抓住铁柱,才没让惨案发生。
“不想睡就滚去外面。”
不带掩饰的低气压,佘九涟鲜少这样情绪外露,显然,他对于被吵醒这件事十分在意。
封谦很快反应过来,护住脖子嚷嚷:“我这不是已经到外面来了,你还想把我赶哪去?宿舍就你一个人住了呗,我连熬夜的权利都没有?演什么霸道总裁……”
“封谦。”佘九涟把他往后拽了点,懒得与他废话:“如果我再听到你踢栏杆的声音,要么你把栏杆吃进肚子里,要么,你和栏杆一起从三楼下去。”
下去的方式大概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
语气听着不像开玩笑,封谦被他说得心里发怵,他一直这样胆小,选择性的欺软怕硬,恃强凌弱,适时的能屈能伸,狗仗人势。
这会儿封文星不在,没人能仗,他比路边的流浪狗还不耐打。
早听说有起床气的人发起火来指不定能干出多疯狂的事,封谦老老实实点头应下,不敢反抗。
衣领被松开,佘九涟转身回屋,确保他没有回头,封谦才在他背后愤愤“呸”了一声,脑子里吊起个名为“佘九涟”的小人疯狂殴打,专往脸上打。
起风了,1栋外面是片茂密树林,一吹就哗啦作响,狂风从叶片间隙呜呜穿过,传到耳朵里有点像笛声,在凄凉夜色中甚是瘆人。
继续待阳台上也无事可做,封谦缩着脖子溜回宿舍,可他左右睡不着,一堆事情压在脑子里排列组合,他直觉最近这些倒霉事之间有联系,但又少了关键线索,怎么连也连不上。
他烦,一烦就翻来覆去,身上像爬了蚂蚁,窸窸窣窣,不得片刻安宁……
“出去。”
蚂蚁被两个字拍死了。
“你没睡?”封谦假惺惺地问,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隔着过道朝佘九涟床位看,被子把人挡住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那不重要。
封谦伸头试探:“睡不着吗?正好我也有点事没想明白,要不……聊聊?”
佘九涟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封谦猜他心情不好,于是能量守恒,封谦心情更好了。
他不抱得到佘九涟回应的希望,这么做纯属不想自己失眠他人安睡,封谦承认自己有时候挺贱的,但他认为能惹他犯贱的肯定比他还要贱,他没有心理负担。
可对面床铺出乎意料有了动静,佘九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拨弄表盘定下倒计时:“五分钟,说。”
这回轮到封谦愣住,他差点问佘九涟“说什么”。幸好及时停嘴,不然很难说得知被戏耍的佘九涟会不会过来抽他。
封谦绞尽脑汁,才想起点陈年旧事。
“上个月,你跟我哥约好去酒店,为什么没去?”
佘九涟断然:“我从来没和任何人约过在酒店见面。”
“没有?”封谦说话不过脑,“怎么没有呢,就我在浴室偷拍你——”
他戛然而止,空气陷入诡异沉默,缓了几秒,见佘九涟没有过来抽他的打算,封谦才小心翼翼继续:“第二天晚上你们佘家办了个酒会,我哥让我去找你赔礼道歉,约的308,还说你有特殊癖好……”
佘九涟那边的被子终于掀开,他起身转头,眼底一片清明:“这种无意义的酒会我从不参加,另外。”
“详细点说,特殊癖好指的是?”
封谦被盯得心慌,头顶冒凉气,问他,他哪知道,他问谁去?!
他只能生硬转变话题:“呃……误会,可能是误会……还有那天,你在垃圾站给我压墙上,说你在杀人,那个……假的吧?”
佘九涟不说话了,古怪地看着他,像在考虑措词,好一会儿过去,倒计时开始变成个位数,他才缓缓开口。
“假的,当时有人追杀我,不把你吓走,你会和我一起死在那条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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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谦自己不快活,不想让佘九涟睡,制造出各种小动静,并于凌晨一点发出感慨,九涟亦未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