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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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降落地是香港。韩沁用手理了理头上的巴拿马草帽,一只手挽着宋正南笑道:“小熙,帮我跟你爸拍张照吧。”宋熙举起相机,阳光灿烂地笑着,按下快门键,咔嚓一声——
周围空间里的一切都消散了,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里。原来是梦。被高中同学欺骗,被男人强奸也是梦吗。身体像掉进无底洞一样,不断地......下坠。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落在身上的冲力让宋熙醒了过来。眼前是银灰色的地毯,抬头向上,水晶吊灯的光芒刺激着眼膜。这是哪里?
脑袋里仿佛插进一根铁棍不断搅拌,眩晕的感觉令人反胃。脸、背、肚子和屁股都疼痛不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偏头,发现杨关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醒了?”他问。
记忆在一瞬间复苏了。宋熙挣扎着起身,向远离声源处的角落瑟缩。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杀你?”杨关轻笑着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我想杀你,早就动手了。”
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个方脸的男人。记得燕坤叫他阿明。
“调查过了,账本确实是何子帆拿走的。原本的计划是让阿虎把他撞死,制造成意外事故,可惜阿虎那小子办事不牢,何子帆不仅没死,还被路人送进了医院。他的家人得知此事,都去了医院,派去刺杀他的林涛也被发现了,还惊动了警察,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什么,居然还惊动了警察?!”杨关讶然道:“他妈的林涛,真是个蠢材。好在警局里也有我们的线人。何子帆把账本交给警局了吗?”
“没有,他也知道线人的存在,所以相当谨慎。”
“何子帆这小子,不愧是留过学的,很聪明。现在我们内部好像也混进了条子,估计是想在暗中收集证据,等时机到了再一网打尽。”
“照顾何子帆的医生叫白涵生,跟何子帆是大学同学,何子帆好像很信任他,居然把账本交给他保管了。白涵生这人没什么把柄可以抓,他的亲人只有一个人,而且人在美国,不好下手,原本我还想从跟他交往的女人这方面入手,可惜他女朋友也在国外,而且两年前已经分手了。这位医生古板得很,平时连玩笑话都都不说,也从来不参加联谊,深交的朋友不多,很难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杨关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
“你和白医生认识?”
“高中同学。”
“你朋友?那可难办了。”
“屁的朋友,仇人还差不多。”
白涵生,白涵生......掉在地上的作业本,汗水浸湿的校服,超过头顶的参考书......在倾盆大雨中,低垂着眼眸孤单而寂寞的身影......
“白涵生。”
宋熙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阿明瞥了他一眼,问:“你也认识他?”
宋熙没有出声。
黑皮鞋一步一步走近,杨关狠狠拽住宋熙的头发,宋熙被拉得脑袋朝斜上方仰起。
拳头落下来,宋熙的头被打得歪向一侧,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事物都晃动起来,模糊不清。
鼻腔一阵腥甜。血流不止。宋熙忍不住痛呼出声。
“我记得你跟白涵生的关系好像不错吧。”
腹部、脊背就像足球一样被踢踹。冲击毫无阻碍地传到五脏六腑,宋熙捂着腹部躺下。胃里翻滚,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这垃圾,鞋子都被你弄脏了。”。
脸颊被踩住,眼睛睁不开,眼皮上似乎有白星飞溅。
即便宋熙已经拼命地闭上嘴巴,由下而上翻涌的呕吐感还是从紧闭的嘴角一点点地溢出,在绒毯上集成淡黄色的水洼。
记忆的碎片慢慢闪回。压在自己身上的燕坤和阿明,插入体内的异物……
好可怕。我会被折磨至死吗?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饶、饶了我吧。”
杨关俯视着他,勾起嘴角笑道:“如果你照我说的办成了。”
对于这能够绝境重生的迹象,宋熙颔首道“是,是”。只要不再被殴打、被虐待,他什么都干。
“你的朋友白涵生,手上有我们做生意的账本。去找到那份账本,然后交给我,”
“账本......”一定与犯罪有关……就算如此,现在除了点头也没有其他选项。不听他们的话一定会被杀。
“封面是绿色的,映着SSK三个字母。期限是一个月内。到期之前拿到手。不要想着中途逃跑。我会一直监视你的动向。要是敢逃,我就活生生地一根根切下你的手脚,然后去喂狗。给我记好了。”
宋熙想活着离开这里,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配合着他往下问:
“好、好的。只要找到账本就行了吗?”
“没错。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报警,不然你会后悔的。”
如同冷风嗖地刮过,宋熙长这么大,头一次切身体验到了能让夏日飘雪的寒骨之音。
杨关让阿明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对宋熙说:“你,换上这个。”
是灰色的男士内裤和黑色上下装运动服。尺码很大,穿在身上后松松垮垮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味。大概原主人脱下后,没有洗过就直接给了他。裤腰很大,系上后仍有多余的布料绊住脚。外套肩部的位置下垂至手肘附近,唯有将袖子卷上好几层才能露出手腕。毫无品味的衣服,宋熙心想自己现在一定是邋遢无比的形象。但原本穿在身上的衬衫和西裤都粘上了污垢,变得皱巴巴的,能换上新的衣服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一旦冷静下来,身体就像连跑了三天三夜般疲劳不堪。情绪值也一落千丈。心情毁灭性地难受。
寒风吹动,才下过雨,大街上行道树的叶子都是湿的,像开了冷气。
宋熙在前方走着,能感觉到身后紧紧盯着他背后的视线。
“注意对面,他来了。”
杨关粗暴地用手推着宋熙的后背。身体往前趔趄几步,宋熙左眼肿胀得睁不开,于是眯起右眼,往前方打量。
长街另一头,从车站方向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头到脚,除了白衬衫一身黑。
“那就是白涵生。快去。”
“去做什么?”
“搭话啊!”
“我……好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
这是事实,宋熙现在浑身精疲力尽,难受至极。只想立刻逃走,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要怎么面对白涵生,他还没想好,不管怎么预想都令人恐惧。
道歉——他会接受吗?或许他还恨着自己。
见宋熙不动,杨关脸色一黑,在身后吼道“关键时刻别掉链子,”,说罢拽住宋熙的前襟将他揍飞出去。
“我给你创造机会了,赶紧大声呼救。”
宋熙脊背向后倒在人行道上。但他没有呼救,因为被殴打,发不出声音。鞋子哐哐地踹向腹部。脑子哗啦哗啦摇晃,眼前突然变黑了。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好像快窒息了。
“喂,干什么!”尖锐的声音。
杨关转身逃走。……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还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好……痛……”
仿佛信号不好的收音机频道一样,头顶响起人声。
“你没事吧?”
睁开沉重的眼睑。近处,看到了一张关心地探视着自己的脸。总觉得曾经见过……
“听得到我的声音么?如果听得到就回答一声。”
宋熙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回了句“听……得见”。
“你的头受伤了。谨慎起见最好去医院检查。”
“不,不要。”。去医院会被查出屁股上的伤痕,会被当成变态的。
“可万一要是——”
“求你了,不要送我去医院。求你了,我求你了。”宋熙抓住男人的衣摆恳求着。死也不想去医院。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男人强奸的事......太可耻了。眼泪后知后觉地溢出来,止不住呜咽。
他好累。已经精疲力尽了。谁来......救救我……
“……你……难道是宋熙……么?”
抬起下巴。看到似乎浆过的白色衬衫。胸口别着一枚金色的徽章。清爽干净的短发。
“你...是谁?”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记得你。
强烈的自尊心在宋熙单薄的胸口里沸反盈天,叫他咬碎了牙也不肯和他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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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更新有bug,重新发了
跟乔东的故事可能会在番外里讲,也可能会在后面的正文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