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去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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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宋熙给韩沁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乔东家过夜,今晚就不回家了。他以前经常在乔东家留宿,韩沁并没有怀疑,只是嘱咐了一句“晚上别熬夜打游戏,早点睡觉”。
宋熙“嗯”了一声,却把这话当成耳边风,并不打算遵守。他下午才休息过,刚才又做了那种事,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白涵生睡在他的旁边,一声不发,呼吸均匀。
“你睡着了?”宋熙问。
对方也没有回应。料想是睡着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宋熙的背紧贴着白涵生的胸口。能感觉到他瘦削的胸肌,俩人都裸着上身,实在有些热,宋熙想把白涵生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拉开,但对方手臂坚硬如铁,锢得很紧。宋熙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犹豫了一下是否该把他叫醒,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算了,就让他抱着吧。宋熙感觉得出来,白涵生非常喜欢他。可是为什么?白涵生和乔东不同,应该不是天生的gay。就算自己对他确实不错,但也没好到能够让他死心塌地的地步啊。
宋熙越想,越觉得疑惑。
翌日清晨,“叮铃铃”闹铃声把宋熙从睡梦中吵醒,他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旁边已经清醒过来的床伴立马伸长手臂,把闹钟给关了。
白涵生掀开被子,下床穿衣。宋熙侧身,眯着眼睛打量他。他的身材很好啊,手脚匀称,身形俊朗。宋熙忍不住想,要是我也能长成那样就好了。
不片刻,白涵生就打理好了,回头对宋熙说:“我去医院了,现在才五点半,你再休息会儿。”
“嗯。”宋熙迷迷糊糊地回应一声。
白涵生弯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温柔。他摸了摸宋熙的头发,之后便离去了。关门时声音很轻。
他离开后,又睡了个回笼觉,快到中午才醒来。他是被乔东打来的电话给吵醒的。
“熙仔,你在哪儿,你昨天没回家?”乔东的语气急促,似乎很担心他。
宋熙说:“我在同学家。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的,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拆穿我吧?”
乔东和他十几年的兄弟了,早有默契,自然没拆他的谎。
宋熙:“那就好。”
乔东又问:“是哪个同学,男的还是女的,你和他关系很要好吗?”
隔着听筒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醋味。
宋熙笑了笑,说:“就是普通同学,男的,他生病了,情况不太好。我昨晚上在他家里照顾他。他家只有他一个人,怪可怜的。他以前又帮过我的忙,我就想着这次也得帮帮他,还他个人情......”
宋熙随口瞎编着,顺利搪塞了过去。挂断电话后,他才松了口气。
绝对不能让乔东知道他和白涵生的事,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白涵生的。
下床后,宋熙试了试电灯开关,发现天花板上的灯管毫无反应。看来白涵生家里还没来电,他于是去房东那里帮白涵生缴了电费,之后才回自己家。
......
周一那天,白涵生没有来学校上课。望着那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座位,宋熙心里不禁忐忑。白涵生从不迟到早退,他没来上课,是因为他妈妈出事了?宋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试着专心听课,告诉自己说这跟我没有关系,不要胡思乱想,但都没有用。白涵生的事就像一根卡在脖子里的刺,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让他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
下午放学后,宋熙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离开教学楼后,对面走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白涵生,他是来找宋熙的。
“我有话想对你说。”
几个朋友看着白涵生,又望望宋熙。都有些惊讶,露出一脸八卦的样子。
“嗯,你说。”宋熙有些紧张,脸上却依然保持着自然。
“去其他地方说行吗?”
也许他想说的话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宋熙点点头,朝身边的人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和他有点事要谈。”
这之后宋熙便离开了众人,跟在白涵生身后,来到了喷水池边的柳树下。
白涵生说:“我妈昨天夜里就去世了,比医生估计的还早了几天。”
果然......宋熙的心沉了下来。
“她之前都在接受化疗,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知道她一定很痛苦,医生说他经常呕吐,每次去医院,我都想要是我能替她承受那些痛苦就好了,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声音很低,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宋熙听着也有点心酸。
妈妈住院的时候,白涵生只有十一岁,当时他并不知道癌症是什么,只以为她很快就会康复。没想到一晃到六年过去,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白涵生的妈妈原本在留学工作室做英文翻译,每月工资不低,也存了几十万的存款。
可在治病的第一年,这笔钱就花光了。之后她只好向交好的朋友借钱,到现在一共已经欠了两百多万。
六年的时间,白涵生已经从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汉了。
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他虽然胸口像撕裂一样疼,却没有哭,只是脸色发白,神情恍惚了一阵子。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于晚期癌症患者来说,能坚持6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我们也已经尽力了。”
白涵生勉强维持着理智和镇定,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点了点头说:“嗯,我明白,谢谢你们...”之后就像个大人一样,和医生谈论起后续事宜该如何安排。
“医院给我提供了死亡证明和相关文件,还帮我联系了殡仪馆。我妈之前跟医院签署献眼角膜的协议,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之后会被送去火化场进行火化。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见见她,毕竟...你是我喜欢的人,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宋熙很同情他,可他并不想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他害怕,同时也很心虚。要是白涵生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男的,说不定会死不瞑目。如果人死后真有灵魂存在,她会怎么看待欺骗她儿子的自己?
白涵生也很奇怪,为什么非要带我去见他妈妈呢?成年伴侣之间或许存在见家长一说,但他们不过是学生呀。
宋熙没有回话,白涵生便以为他默认了。牵起他的手腕,想要往学校外面走。
宋熙挣扎了一下,停住脚步说:“我不想去。”
白涵生也停了下来,嘴唇微动道:“为什么?”
宋熙避免注视他的双眼,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也很想去见你妈妈,但是我害怕医院。我小时候被医院里的护士虐待过,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之后,我只要一靠近医院,就觉得头晕想吐,晚上还会连做噩梦。我怕我在你妈面前吐出来,那对她太不尊敬了。”
即使是这么蹩脚离奇的借口,白涵生也没有怀疑他。他相信宋熙,没有怪他,只是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淡淡道:
“没关系,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背影甚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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