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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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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根

-----正文-----

女孩叫宋彤。据说她的父亲和裴允父亲是生意伙伴,所以两家的孩子也来往频繁。

“门当户对”四个字出现在夏晏礼的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没理由自怨自艾。

本来人家在性别方面就完胜他了,但是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裴允产生联系的机会,却要看到裴允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还是不由得感到不舒服。

在裴艺他们来了之后,夏晏礼打了声招呼,就去厕所了。

裴艺的朋友里除了宋彤,还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是裴允的同桌吴星剑,不过这人也和夏晏礼不熟。

对于夏晏礼的匆匆离开,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只有裴艺说了句“记得是去1号厅哦”,然后就把电影票递给夏晏礼。

夏晏礼笑着道了声谢,转过头去时,笑容消失,紧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果然融不进去。

他终究不能融入裴允的世界。

来到厕所后,夏晏礼捧着冷水,不断泼向自己的脸。等到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后,才停了下来。

他将双手撑在洗手盆边上,看着镜子中一脸湿漉漉的少年。水珠沿着脸滑下来,像极了泪水。

可是他没有哭。

今天不应该哭。

这是他和喜欢的的男生一起看电影的日子,大概率还会是此生唯一一次。

夏晏礼默默握拳,决定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

他比裴艺他们晚进入放映厅。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他才拿着电影票进来,就像和这些人毫无关系一样。

不过也许这就是真相。

让他沮丧的是,按照裴艺买的座位,他是坐在裴允下一排的。这样他就不能偷偷看裴允了。

不过扫了一眼放映厅后,又发现今天并不是满座,在上排边上刚好还有一个位置。

他跟裴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不习惯坐在原来的位置,想坐到上排边上。

裴艺听了有点惊讶,说那里观影体验没那么好。

夏晏礼却摆摆手,说没关系,自己更喜欢坐在那种位置上看。裴艺也不强求了,其他人更是无所谓。

只有吴星剑笑着说了句“那还算一起看电影吗”,说完还用手肘碰了碰裴允,问道:“对吧。”

听到裴允嗯了一声,夏晏礼觉得心里更胀痛了。

他想起自己怎么直视着裴允的眼睛,说“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

但你身边没有我的位置啊。

此时,坐在裴允左边的是同桌吴星剑,右边则是宋彤。

夏晏礼不知道负责买票的裴艺为什么这样安排,但这个安排真的太自然了。

他只能坐到后排的空位上,远远地看着裴允。

不过这也无所谓,总好过坐在裴允的前排,看都看不到。

电影开始了,夏晏礼一边欣赏电影,一边偷偷看向裴允,观察着裴允脸上的细微变化,想象着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心中竟然真的渐渐涌现出甜蜜的感觉。

昏暗的电影院,大屏幕的光投在观众脸上。光影交错,形成一种暧昧的美。

虽然两人相隔甚远,但夏晏礼也觉得够浪漫了,甚至还因此有种凄美的感觉。

电影结束了,夏晏礼连忙站起身,走回众人那里,生怕大家真的忘记今天还约了他。

毕竟是他自己主动跑到别处坐的,本来就和这些人不熟,被大家遗忘也很正常。他反而会觉得自己的离群会很不礼貌。

夏晏礼默默地走在众人身后,偷看着最前面的裴允,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问裴允要票根。

他想把裴允的票根和自己的票根收集起来,夹在笔记本里。

裴允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自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样倒好。他不用找什么借口了,需要的只是厚脸皮。

今晚是个特别的夜晚。他强忍着各种自卑,一路跟到现在,不差最后一步了。

机会很快来了。

走出放映厅后,大家自然而然地被旁边一家电影周边店吸引,走了进去。

大家分散开来挑选心水的周边。

夏晏礼终于逮到了裴允落单的机会。他一刻也不耽搁,看到宋彤离开夏晏礼,跑去找裴艺,就马上走到裴允身边。

“裴允,”他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我想问你要个东西。”

裴允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看徽章。

夏晏礼也不气馁,他已经决定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就是……那个票根,你可以把你的票根给我吗?你应该不需要了吧?啊,不过你如果还真的需要的话,可以在用完后给我吗?我……”

他的声音更低了。

“我想留下和你一起看电影的纪念品。”

一道嗤笑声传来。

“夏晏礼,你真搞笑。”

说完这句话,裴允就转身离开,去了裴艺那边。

夏晏礼呆立在原地,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大家结账时,他还在那里苦思裴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裴允觉得留这种纪念品毫无意义,“真搞笑”。

这是最浅显的答案,但也是一般人最可能有的想法。

那他就需要跟裴允说清楚自己多么重视这次看电影的经历,虽然很可能只会更加让裴允觉得他搞笑。

一群人跑来看电影,他还坐到别处去了,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

但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很珍贵的纪念。他想起屏幕的光投在裴允俊美的脸上,幻想着自己就坐在裴允身边,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夏晏礼越想,越觉得又心酸又甜蜜。

他真的很想要那个票根。

反正你也不要不是吗?

众人买了两千多的周边。是裴允统一付的款。

大家轻描淡写地道了声谢谢,似乎这两千多块算不了什么。别人请了就请了,可能这些人平时就是会相互请客。

夏晏礼再次感觉到他和这些人之间的差距。

裴艺看到夏晏礼什么都没有买,还疑惑地问了句。夏晏礼摆摆手说自己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事实却是他没钱买。即便提前知道会是裴允出钱,他可能也不好意思索要。毕竟他不可能像这些人一样,以后反过来为众人的消费买单。

夏晏礼本以为裴艺他们会是打车回去的。在等车过来的期间,他还是能够抓住机会,再次恳求裴允将票根给他。没想到出了商场,就有两辆豪车等着了。

而且开车的人还不是哪个人的家里人,而是专门聘请的司机。

裴艺说要载夏晏礼回去。

夏晏礼本来想拒绝,说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好,但这样一来,他就完全找不到机会和裴允说话了。等到周一再找裴允时,票根很可能早就被扔了。

最后,夏晏礼咬咬牙,道了声谢谢后点头了。看到裴允坐进第一辆车的前排后,他紧跟着坐进了那辆车。宋彤和吴星剑也坐进去了。

在车上,三人聊了一会儿电影后,就聊起了别的琐事。那些都是夏晏礼不知道的事。

格格不入的感觉更浓了。

对票根的执着甚至开始动摇了。

只有他在乎,而他的在乎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融不进去裴允的世界,甚至无法在裴允心中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痕迹。

车子在夏晏礼家前的小巷口停下来了。

夏晏礼最后一次鼓起勇气,对裴允说:“裴允,可以下来一趟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就两分钟,可以吗?”

宋彤和吴星剑露出疑惑的神色。

裴允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还是嗯了一声,答应了他的请求。

今晚下了点雨。巷子的地面上有好几处污水。隐隐的腐臭味弥漫在空中,和刚刚商场的富丽堂皇形成鲜明对比。

夏晏礼感到更无力了。

如果这次还没要到就算了。

本来就是他的一厢情愿,只有一张票根反而更正常。

他抬头看着昏黄路灯下的俊朗英挺少年,忍住一切尴尬与不适,开口道:“裴允,你应该不需要那个票根吧?可以给我吗?我真的很想要。我想拿来留作纪念。”

裴允只是垂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晏礼深吸了口气,做最后一次挣扎:“你可能觉得这样很没意义,但对我来说,这是很珍贵的回忆。你就当……就当可怜一下我好吗?”

说到最后,他的鼻子都有点发酸了。

本来这些话,他都只在心里对自己说。如今却要在当事人的面前说出来。

“夏晏礼,”裴允终于开口了,“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因这一句话,眼泪猝不及防地生生砸下来了。

夏晏礼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哭了。他掩住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是的……我喜欢你……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额前的头发又被拨弄了一下。

裴允沉稳好听的声音在这散发着腐朽味的巷子中响起。

“那你要不要试试和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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