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多了那就是小事,那些觉得不正常的才要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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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常对自己说为了生活得学会忍受,因为你要包容他人,谅解他人,你要做好人。你作为一个女人,细心、温柔更是你的代名词,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不想嫁人啦?再来你是给别人打工,不是别人给你打工。你拿着那些钱就要卑躬屈膝,笑容满面,因为你只能做这些。再后悔再愤怒也没用,除非你不想活了。
就像现在,她只要装作听不见从那些畜生面前走过去就好,可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和猥琐的尖笑,她的怒火在心头烧腾得越来越旺。
女人离婚、女人的性生活、女人的交际圈、女人的日常生活、女人的行为举止、穿衣打扮、走路姿势,学历和工作,一切和女人有关的事情都会被里里外外扒个干净,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透明化,要给她贴上各种标签,要给她一个大大的称号。这些称号是从古时继承下来的,在男女平等的今天依旧醒目地印在某个女人的头上或脸上,他们叫她“鸡”“表子”“荡妇”“飞机杯”“一次性用品”“便利贴”……
她很好奇,那些喊着今天已经很男女平等啦!明天很男女平等啦!我们很男女平等啦的人们是怎么说出口的?为什么不是女男平等?他们不会说,他们觉得很平等啦,因为他们根本没下来过。
她记得那个女人,一头卷发高挑的身材,开朗大方,对孩子很有耐心,她是这里的幼师,和前夫离婚后与母亲住在一起,她喜欢交朋友,喜欢出去玩,喜欢喝点酒,她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是个善良的人,她是一个人。
但是在这些东西嘴里,全都变了样,她有一头卷发,还算性感的身体,好上床,喜欢孩子是因为生不了孩子,和前夫离婚是自己受不住寂寞出轨,私生活混乱,是个用酒就可以拐上床的贱女人。
她记得女人经常给妹妹零食,她记得那天自己冒雨回家对方给她的伞,还细心地发现她受伤的手指,她记得那个带兔子图案的OK绷。
“她怎么样用不着你们这群畜生光棍评价,有的人从生到死都不愧为人,有的呢从生下来那刻就不是人,牠是畜生错投人胎,只是投了人胎也做不了人。”
休息时老李说她们这样的姑娘也该嫁人了,再等几年成了老姑娘就没男人要了。他的老伴也跟着说女人结婚生子是终点,不像男人要拼事业,早完成早结束。
“你们女的生了孩子往家里一躺啥事不管,我们男人呢还得扛起家庭,当顶梁柱啊。”
她和几位同事交换眼色,给彼此一抹嘲讽的笑容。
“马大妈,你说结婚生子是结束,你这还打工呢?和一个人过有啥区别?还多做两人份的饭,多洗十来件衣服,多做几倍的活。还不如一人来得轻松自在!”
“老李啊,你扛起家庭,扛多少年了还没起来呢?别跟我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啊,是少年就别领养老金,给我们年轻人花呗。”
“别整天说女人不工作,那些工作的女人是男人变的?也别说工作的女人少,这男女出生比例就不相等,别什么事都怨女人!”
“是啊是啊,全球变暖怨女人,三千多万光棍怨女人,彩礼高怨女人,工资低怨女人,养不起孩子怨女人,买不起楼房怨女人,总之一句话,怨女人就对了。”
她讪笑道:“哪有女人啊,都是男人变的,都是男人生的,女人只有在背锅的时候才被提出来,到时候全世界都是女人。你说男女比例,那跟买彩票一样,都奔着一千万去谁还要剩下的奖?那可不得留着将来好抽一千万嘛。”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把他们说得半天还不了嘴,末了硬犟道:“在中国,就是这么个理!在中国这就是传统,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
“我看哪,换个理换个祖宗也不耽误它叫中国。说老半天,还以为您造的国家呢,事事都听您的。走了走了,吃饭去姐妹们!”
她买了排骨用来炖豆角,妹妹在一旁边择豆角边跟她聊天,说她今天得了两朵小红花,说她帮助了哪些同学,说语文老师夸她朗诵非常棒,说书法老师给她的书法打分A+。
“哎呀,咱家明慧这么聪明呢!真了不起哦,又会写作业又会帮我忙还帮助同学,大女人,了不起!”她给妹妹竖起大拇指。
“嘿嘿姐姐你别夸我,怪不好意思的。姐姐,吃完饭妮妮来找我写作业,我能把冰箱里的罐头分她一半吗?”
“小馋猫,吃吧吃吧。豆角择完没?”她拿着菜篮到厨房,遇到那些女人聊天。见没人用灶台,她打过招呼后便开始炖菜。
等她忙活开,那些女人又接着说上一个话题。“嗐,离什么婚,孩子那么小过啥不是过?别让孩子没爸爸才对呀。”
“这世界好男人还是少,以后找对象可得擦亮眼。”
她挖一勺盐下锅,在心里冷笑,擦亮眼,擦亮眼,天天擦亮眼,出了事就是你没擦亮眼,擦亮眼的也不见得有多好的眼光,和马后炮有什么区别?
“王姐你别劝我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能忍吗?大的还行,小的离了我不能活啊。”
“我看不见得,趁他小离开不难过,过几年就忘了,等大了你就出不来啦。你又不是不认字,离了婚到哪不是过?”
“嗐,小孙你别瞎说,不怕她对象打你?”王姐扯住孙姓女子,向外面努努嘴。“那人喝酒上头老婆都打不敢打你?少说点,俗话说得好劝和不劝分!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会好的。”
“好不了,好不了啊……”她回头去看女人,是西户的小个子女人,带着一儿一女有个家暴丈夫。她对这女人没好感。
“我买了草鱼,他说回来要吃酸菜鱼。王姐你教教我。”诉完苦,她们便换了话题,说换也不对,总的来说就那几句,“丈夫”“孩子”“孙子”家长里短的破事,翻过来掉过去怎么说也不腻。她常想,等自己老了绝不像她们这样,扒着一个家庭不撒手,一张脸上写了三个字——窥私欲!
“你站住,妮妮。干什么去?”小个子女人叫住女儿,女儿回答说去找明慧玩。“手里拿的什么?谁给你钱买的?”
“我自己攒的钱。”
“拿给谁吃去?”女人压低声音问。
“我自己吃。”
“你吃得了那么多?给弟弟一根。快去,巧克力的给弟弟,你弟弟爱吃。”
“我也喜欢巧克力的……”
“你是姐姐,别和弟弟争。还要不要牙了,吃巧克力。”她把妮妮推出去,看着她回屋才收回视线。
“对你女儿好点,多懂事啊。”姓孙的女人看不过去说她一句。
“你知道什么,女儿大了给我藏心眼,哪像儿子说什么是什么。她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暗地里和我耍心眼。”
“你养的是女儿吗?”
“我养的咋不是女儿?”姓孙的女人摇摇头不说话了。
她盛出菜收拾好灶台离开厨房,一分钟也不愿在那儿。活脱脱的伥鬼!
吃完饭妮妮如约而至,打进门开始就闷闷不乐,妹妹不知道冰棍的事情,开心地拉过小女孩的手分享自己的黄桃罐头。
“明慧,我给你买了冰棍的,妈妈非要我给她儿子吃,我不是故意不买的。”
“没有关系,我们是朋友,不分你我的。罐头是凉的,再吃冰的会肚子疼,这样一想还是一件好事哩。我们写作业吧。”她坐在沙发上缝枕套,听到妹妹这样说话,不禁感叹她实在善解人意。还是女孩子好啊。那么宝贝儿子的人最后到了病床上,来看他们的照顾他们的有几个是儿子?
傍晚六点二十几分,她把几件衣服洗干净晾到外面,一进屋就见妹妹叫她说有事商量。“姐姐,妮妮想在咱家睡,她说她爸爸妈妈今天晚上会打架。”
“妮妮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她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妮妮说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的,每次家里发生吵架前她的心脏就会乱跳,现在她的心跳得厉害还不停流汗。”
她叫来妮妮,握住对方冰凉的小手。孩子真的很害怕,两只眼睛呆愣愣地乱瞟。
妮妮说:“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总乱想所以爸爸妈妈才吵架,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准的,我是不是灾星啊?”
“怎么可能?妮妮你说说为什么你会觉得爸爸妈妈要吵架?这都是有迹象的,你总是经历这些事情就会积累经验,经验多了也就有了直觉……”她不敢想象孩子经历了多久这样的事情。
“因为爸爸叫妈妈去买酒,走的时候还很开心,说去找朋友玩。你可能不信,但是爸爸如果异常开心还去找朋友,还喝了很多酒那大概率就是会吵架。然后就是一旦过了九点爸爸还不回来,那就真的是会打架了。”
“你在这里和明慧玩吧,我一会儿和你妈妈说说,如果她同意了你就住在这里好吗?”
妮妮垂下头知道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但她紧接着抓紧明慧的手开心地向她道谢。“姐姐,你和明慧的爸爸妈妈感情好吗?”
她回想了一下童年,说道:“不好。和你家一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这一回是明慧回答的:“姐姐说他们离婚了,真是不负责任的两个大人。”
“不负责任?”妮妮歪头问她。
“对呀,不负责任就是知道彼此不合适却还要在一起,在一起又生下孩子,让孩子和自己都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不去寻找解决办法还总是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好像他们多伟大似的。孩子感不感谢我不知道但孩子一定会有压力还会内疚。她们会觉得这一切都因她们而起,因为他们总是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嘛。这就叫不负责任。”
“你哪来的大道理?”
“小吴姐姐给我说的。”妮妮赞同地点头,“小吴姐姐说得对!”
“是呀,所以她给我说她是因为意识到这个错误才去做人流的。”
“什么是人流?”
“好像是需要让医生把没出生的孩子送到属于她们的天国。”妮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笑道:“这也是小吴姐姐说的?好浪漫的说法。”
她的妈妈不同意妮妮过来,她的原话是怎样说的?“妮妮你个死丫头,你不和弟弟玩和别人玩什么?我还要洗衣服做饭,你就不能少让我操心?!”
晚上入睡前明慧问起双亲离婚的事,被她用原来那套话圆了回去。不然她怎么说?总不能说我们的母亲杀了那个人渣被枪毙了。她还小,不能说。不然她会原原本本地给她讲,我们的妈妈多勇敢,死得又多不值。在那个年代,奸杀一个女人都不会被判死刑。
就像妮妮说的,过了九点真的会发生,她那么笃定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凄厉的喊叫打破夜晚的宁静,一句句谩骂中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孩子的哭闹,女人的尖叫,让她心烦意乱。
“姐姐,你还去报警吗?警察会管吗?”
“碰运气吧,我不报警怎么办?看她被打死?看妮妮明天上不了学?”
“姐姐,小时候有人帮过你吗?”
“有几回吧,但更多次都是我自己承受,我要眼睁睁看着两个亲人打作一团,看男人化身畜生一下又一下打着我们的妈妈。我去拉架但力气太小,除了哭求还能做什么?我叫他爸爸,求他别打了,我的嗓子喊哑了,没有用。警察不会管的,妈妈也不会让他们去抓他,别人也不会管的,什么学校、朋友、家人、法律在那一刻你什么都抓不住。你什么也无法依靠。你只能哭,只能求。”
“你不怕他报复你吗?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明慧抱住她哭出声来。
“那要怎么办?我要做畜生的帮凶吗?那女人又不离婚,离个屁婚还有离婚冷静期,你知道妈妈的堂妹吗?她离个婚离了八年!别给我讲夫妻讲平等,平等个屁!”说完她拨打了110,穿好衣服去叫别户的男人起来,如果不是为了妮妮,她才不做别人眼里的傻子。
明慧在屋里心惊胆战地等她回来,她只听到乱糟糟的叫喊和妮妮无力的乞求,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警笛声传来,她流着泪听见大人的吵嚷。霎那间,一切都沉寂了。姐姐回来了,她的右脸肿得老高,鼻子在断断续续流血。
“做好事要付代价,做坏事……”她接过妹妹递来的冰袋,“别哭了,等我攒够钱,咱们就搬家。”她紧紧抱着妹妹瘦小的身体。生理上的疼痛无法让她产生悔意,如果有可能,她多想穿越回去抱住自己,告诉自己,“上课打瞌睡不是你的错,没有干净的衣服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没有人帮你,没有人看见你。我知道你饿得去翻垃圾箱,我知道你饿得听不进课,我知道你哭得嗓子失声,我知道你的手脚冻得通红皴皮……”
昨晚的闹剧过去,女人对她的态度更恶劣了,大早上站在厨房里对其他女人说是她害得她老公进局子,要花不少钱才能保出来,什么难听骂什么,妮妮站在门口无助地看着她,看着那肿胀的面颊,明明受伤的不是自己,可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
“你瞎掺和什么?烂锅配烂盖,你也不怕造报复!”姓孙的女人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一帮男人都能装听不见继续睡下去,你就不能装聋。”
她没说话,默默收着衣服。那边女人还在嚎,见她出来后嚎得更大声了,那几个好事的在旁边假模假样地劝说:“那夫妻的一点小事还用得着报警?”
“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惊下雨来。”
“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管什么?我年轻那会儿一天打六次都是少的。”诸如此类的话她从小听到大,小事小事,永远都是小事。在他们眼里,没死人是小事,死了人也是小事。
“老铁们666,兄弟们这几天我直播,看三八娘们管闲事被揍啊……”那男人举着手机照过来,说着神经兮兮的网络用语。孙姐抓起一把小石子朝他扔过去,“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迟早你得横死!拍你爹个鸡吧蛋!”
“嘿,你别骂我,等老子火了直播扒你这臭寡妇的衣服!”
她拽住孙姐的衣袖,把她劝回去了,网络上的牛鬼蛇神更多。你要不报警,无法保证报警有效,你就别得罪他们。捅进臭男人窝里,你的名声就坏了,她不像孙姐不常用手机,她知道被男人人肉、荡妇羞辱的无辜女人有多少。
男人进局子这几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他们不用听脏话不用听惨叫,夜里睡觉安心多了。只是一天天过去,她的心情和口袋里的钱一样不见变好,傻子老板总想抓机会洗脑她们,傻子顾客也跟脑袋进屎一样,她看到的每一件道德败坏甚至是违法的事,在旁人眼里永远都是小事。只是一件小事。谁想把小事闹大,谁想要公平,那就是异类,是神经病。
孙姐叫她带妹妹出去躲几天,她的担心不是没来由的,只是谁给她钱呢?
明慧和妮妮搬个小板凳坐她旁边逗鱼玩,金鱼是孙姐买的,给两个小姑娘当宠物。她盖上锅子,切了一段葱白放旁边,明慧问她金鱼吃不吃肉。
“不吃吧?我也没养过,你喂它鱼饲料就行。”
“我们给她取个名字。”
“叫小黄怎么样?”妮妮说。
“太土了。熹微就很好,我今天新学的词语!”
“叫着有点别扭。”
“也是,那该叫什么?”她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和金鱼说话,她在旁看着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温馨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孙姐急忙忙跑进来,冲她嚷道:“快跑吧,成勇!她男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椅子,他要报复你啊!她拦都不敢拦,早抱着儿子躲出去了!你快跑!”
事情发生得突然,隔了许多年,熟悉的心悸又在她身上出现,明慧和妮妮手握着手,搞不清状况的她们眼泪先流了出来。妮妮听见妈妈抱着弟弟跑了,明慧听见她要没有姐姐了。
她当下拉着妹妹就要往回走,才踏出厨房门,一个男人就跑上来死死抓住她的衣领,孙姐一边拉架一边指挥两个孩子去叫人,难得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你个臭娘们敢报警?老子今天先揍死你再揍那贱货!”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的男人逐渐重叠,她咬紧牙关抬脚朝他的裆部踹去,同时举起手里忘放下的菜刀。
“你打!你打啊!没种的东西只会欺负女人!你他爹的除了打女人还会做什么?你给你孩子挣过一分钱吗?你个畜生只顾着鸡吧舒坦让她生两个孩子出来受累挨饿!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剁死你!你们一个两个有几个好东西?!”她红了眼梗着脖子大喊,紧握的菜刀对准男人。“你不是很厉害吗?喝点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这样的畜生能结婚生子,像她那样的好女人只能嫁给你这样的贱货被搓磨至死!这世界从来就不公平!不公平!别他爹的给我讲你们有好东西,你们他爹的一窝畜生!你们打女人,你们骂女人,你们只会对女人使下三滥的手段,你敢光明正大的吗!你敢吗?你这么厉害,我不过就是拿把刀哪能吓到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啊!”
男人被她吓得退到墙边,一声不敢吭,几个人拉住他们好说歹说控制住了局面,和事佬出来和稀泥,谁家人领走谁家人,本来故事应该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但总是会有一些插曲。那个被明慧称为怪人的男人举着手机插进来,镜头对准她,说着各种网络上的辱女词,他给网上的爹介绍情况,还贴心地向众人念那些下流肮脏的评论。
“好管闲事的贱女人。”
“挑起事端的神经病。”
“插手夫妻事情的小仙女。”
“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一件小事也能闹这么大……”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一件小事……她听到这句让她无比痛恨的话,她看到网络那头无数的男人指着她。她看到男人得意洋洋地直播她的丑态,直播她的妹妹,那些男人对她品头论足,对她的妹妹开黄腔。
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再次沸腾起来,她冲了过去,想砍死拥有那张嘴的贱男人。
女人取快递被造黄谣出轨年轻男人,女人提离婚被男人用刀当街捅死,女人工作时遭遇性骚扰上升到肢体冲突,女人回家被男人尾随拿刀自卫被网暴……小吴去制止跟踪狂被捅刀,杀人犯的父母哭着说他还是个孩子,那是误会,是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仅仅是一件小事。
她包扎好伤口走出屋子,他们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他们想不明白,那只是一件小事,别人的家务事。他们甚至装出一副怜悯的表情说她傻,为了一件小事不值得。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太多了,哪天不在发生?随地大小便,做得多了那就是小事,那些觉得不正常的才要去习惯;性骚扰,做得多了那就是小事,我们要多注重男性健康,重视男性需求;家暴,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过法儿,离婚,离婚是丢人的事情……
她坐在路边看着草丛里拉屎的男人,再看看自己的伤口。
在牠们眼里只是一件小事,荡妇羞辱、造黄谣、未经她人允许拍摄她的照片、传播她的信息、网络暴力、家庭暴力只是一件小事,如同随地大小便和吐痰那样微小的事情。可这样一件小事却要她们承受残忍的结果。仅仅是一件小事,为什么呢?
——如果肯以她们的视角去看世界,一瞬间,人类社会和阿鼻地狱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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