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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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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权力中心的他没有什么办法,手上唯一能利用的工具就是舆论。

-----正文-----

凌深从总统办公室出来后,就看到克莱蒙斯在外头站着等他。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哥哥,从来没有私下说过什么话的两名Alpha对视了一眼后,沉默着一起往外走去。

“他是什么意思?”克莱蒙斯的声音压得很低。

凌深的声音也很低:“含糊其辞,没有给我准话。”

“内阁有人建议直接放弃人质。他明天下午要召开记者会,但还没下定决心。”克莱蒙斯的眼神和语调一样冷。

听到这句话,凌深的脚步顿了顿。他垂下眼,轻声说道:“塞涅尔……他怀孕了。”

克莱蒙斯瞬时怔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个多月了。”凌深没有看旁边的男人,似是出神般说道。

“……真是疯了!”克莱蒙斯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凌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谁疯。

即便是在深夜,总统府邸此时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两人不急不缓地往外面走去,神情都只是略微比平时冷肃一些,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如果不知情,根本看不出这两名Alpha因为自己的家人而心事沉沉。

凌深的喉结动了动,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声音极为压抑:“只要找到关押地点,可以营救的……我以前执行过很多次营救任务,可以的,我知道是可以的……不要放弃他……我只希望塞涅尔能活着。”

克莱蒙斯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一阵钝痛,深吸一口气才说:“必须尽快营救,他拖不起。这里我来想办法,你在外面配合我。总统重视名声,外边得有点动静来给他压力。”

说完这句,他们已经走到刚才的会议室门口了。沃尔特正在和总统的新闻主任说些什么,看到他们一起走过来,目光变得极为审视。

不过克莱蒙斯不予理睬,只是对凌深说道:“我就不送你了,让我的幕僚长送你出去。”

凌深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隐藏含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他走到总统府邸的访客出口,看到一个中年Alpha在等他。这个Alpha走过来,挨他挨得很近,说自己是克莱蒙斯的幕僚长,送他去停车场。

快走到凌深的车前时,总理幕僚长才轻声说:“凌中校,接下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总理先生可能会很忙碌,他交代过我,尽一切努力帮你。”

说完后,他就停住了脚步,礼貌地目送凌深上车。

在开回家的路途上,凌深摸了下口袋,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他到家后,迅速拨过去,响了两声后,对方就接了起来。一听声音,果然就是那个总理幕僚长。

凌深也不跟他多话,直接开口提要求:“明天一早,我需要很多记者到我的家门口。大约九点左右,我会就这件事发表一个声明,媒体来得越多越好。”

克莱蒙斯让他在外面配合,他明白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的工作和艾希曼兄弟的差很多,但和塞涅尔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也学到了不少达成自己目标的手段——譬如利用舆论。

按照克莱蒙斯的说法,内阁对于如何处理人质危机是有分歧的。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联邦的一贯立场就是不妥协、不退让,尤其当对方绑架的意图是出于政治目的。但他也几乎立刻意识到克莱蒙斯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下局势微妙,联邦在萨南半岛上的立场受到质疑,有人想直接牺牲塞涅尔,以此作为推进‌‌‎‍‍军‌‎事‍‌行动的理由。

如何解决人质危机,只有总统有决策权。这样的情况下,罗宾怎么想就成了关键。

在前面和罗宾的对话中,他听得出总统并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只能用一些模糊的政客惯用措辞来打发他。不在权力中心的他没有什么办法,手上唯一能利用的工具就是舆论。得益于信息时代的发展,在明天总统表态之前,他还有机会,让自己的诉求被更多人听到。

“了解。”对方言简意赅,显然也是有所准备。

“另外……”凌深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点,“如果那边有什么关于塞涅尔的消息,无论是什么,我都希望能尽快知道。”

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思索片刻,又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出另一个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虽然是深夜,但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凌深?”金灿然的声音响起。

“是我。”凌深非常直接地问,“我想你应该看到关于塞涅尔的事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金灿然也不跟他多话:“什么?你说。”

“写一篇文章,关于这次人质危机的一些内幕。”凌深顿了顿,又很诚恳地补充道,“但你可能会面临风险,甚至会影响你的工作。”

话说得非常直白,以至于金灿然都沉默了。凌深的意思他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样的敏感内容很可能招来调查处。那些人不敢随便动有军方背景又是作为人质家属的凌深,却能通过各种手段让他丢掉工作,甚至威胁到他的正常生活。

“为什么找我?”他问道。

凌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和塞涅尔一直有合作,他信得过你的能力,我也信得过。”

电话对面传来轻微的抽气声:“他和你说过?”

“没有。”凌深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你和他第一次合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帕特那件事。我看到你上节目了。”

他知道那个时候的塞涅尔会监视自己的私生活,虽然他谈不上有什么私生活。塞涅尔大概率是在他和金灿然见面之后去查过金灿然的底细,只不过他的妻子从来都是一个很会利用一切所见所闻的人。金灿然当时约他吃饭的意图是想从他那儿套有关民主联盟党的消息,看后来金灿然的发展,他就能猜到塞涅尔做了什么。

“你说的关于人质危机的内幕……是什么?”金灿然问道。

凌深的眼色沉下去,面颊两侧的肌肉动了动:“塞涅尔被绑架是在萨南半岛斯拉诺的‌‌‎‍‍军‌‎事‍‌控制区里。”

对面又安静了片刻,才开口:“他去了萨南半岛?去做什么?既然是在盟友的‌‌‎‍‍军‌‎事‍‌控制地区,‘自由阵线’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金灿然的思路也非常快,立马意识到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去做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会牵扯到别的人,到时候真的一锅乱反而不利于解决问题。”凌深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猜测,“那是一个保密的公务行程,由军方护送,‘自由阵线’的绑架者必定持不小的火力。所以斯拉诺方面很有可能有问题。”

议员这样的政治人物莫名其妙地被“自由阵线”这样的武装组织绑架,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墨菲斯那些敏锐又咄咄逼人的政治记者必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新闻。但联邦政府也一定会想办法压住真实原因,这个时候捅出一点点相关信息,就足以令读者浮想联翩。刚才在总统府邸,克莱蒙斯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在舆论上要先发制人,对罗宾施加压力。

凌深没有把话说完全,但金灿然已经能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了。如果是在保密的公务行程中被劫持,行程必定泄密,否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碰巧的事。但解救塞涅尔必定要依靠政府的决策和‌‌‎‍‍军‌‎事‍‌力量,在这种时候,矛头不能对准出事的联邦军方和内部问题。

“理解了。”金灿然反应迅速,“只要我把塞涅尔在斯拉诺的‌‌‎‍‍军‌‎事‍‌控制区被武装分子绑架这件事写出来,不需要解释什么,读者自然会想到我刚才想到的问题。联邦以履行对盟友的安全承诺为理由介入萨南半岛争端,本来就已经引发了舆论的不满。如果议员在盟友的地界上被武装分子明目张胆地绑走,联邦政府再没有积极作为的话,总统的民意调查满意度会直线下降。这个信息不致命,不会影响人质本身,又能同时对联邦政府和斯拉诺产生压力。”

凌深“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你把地址给我一下,我会想办法找人保护你。明天上午我会对媒体发表声明,文章最好是中午就能出来,因为明天下午总统就要召开记者会,对这件事作出表态。”

“了解,我现在就动笔。地址一会儿发给你。”金灿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你。”凌深认真道谢。

金灿然似乎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好谢的,你的妻子来找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Omega,我也是Omega’。他在我遇到困境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选择,我也可以在他遇到困境的时候帮一把。希望能有用吧,我等着他回来亲自对我道谢。”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

凌深没有犹豫,很快就打了第三个电话。只是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凌中校!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刚到总统府邸的时候,凌深就收到了乔的信息,知道对方已经看到了塞涅尔的那个视频。他很坦诚地把他刚刚和金灿然说的事情告诉了乔,并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乔能够保护金灿然几天。因为信息敏感的问题,他担心调查处的人找上门。金灿然一个文文弱弱的Omega,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如果有乔这样身份背景都过硬又懂得处理各种情况的人在,或许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乔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凌深直接把金灿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给他发了过去。

电话很快挂断,他独自回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在完成这些事后,有些迷茫地环顾周围。

和塞涅尔一起住进这栋房子开始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其中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外面工作;在家的大半时间,也都是疏离的。但只要他回到家,都能看到妻子走过来,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满含期盼和爱慕地望着他,一次次试着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想和他说几句话。

说起来,他和塞涅尔过上正常夫妻生活也没多久。塞涅尔到目前为止的生命中,一半时间是在等待他,而这短短的一年多,与此前的漫长等待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站起来,从客厅缓慢地往楼上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能看到塞涅尔的影子。他看到塞涅尔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他,看到塞涅尔笑着来牵他的手,看到塞涅尔开心地扑到他怀里,看到塞涅尔踮起脚尖来吻他,看到塞涅尔搂着他的脖子、眼里满是浓烈的爱意……那他的塞涅尔,现在到底在哪里?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周遭的寂静在分分秒秒的流逝中显得愈发骇人,好像一种正在逼疯他的绝症。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痛得令他恍惚,他像游魂一样面无表情地、机械地走到了三楼的房间里。

这是他永久标记塞涅尔的房间,是他强迫塞涅尔吃下避孕药的房间,也是他和塞涅尔在许多个夜晚缠绵在一起、极尽身心欢愉的房间。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劈开了他的神志,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无限放大,变成了包裹着他的幻境。

在黑暗里,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过了半晌,他才打开床头的灯,直接拉开第二层的抽屉,看到里面放着一叠信。其实在心意相通之后,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但他没有碰过里面的东西。现在他把这些信一封封打开,一封封看过去,都是他在服役的时候写给塞涅尔的回信。上面是毫无感情的寥寥几句话,但每张信纸的侧面边缘都有明显的皱痕。

放在那堆信下面的,是一份保存得很好的政治八卦杂志。他打开翻了翻,在上面看到了关于五年多前他和塞涅尔的那场婚礼的报道。这篇报道里用了一张他们婚礼的照片,照片里的塞涅尔一脸幸福的笑意,艳光四射、神采飞扬,而他冷着脸,看不出任何愉悦的情绪。就是这样的一张合影,塞涅尔一直保存着。

他才想到,和塞涅尔结婚这五年多来,他们还没有过一张真正的合影。他们没有结婚照,也没有日常甜蜜的照片记录,以至于从前的塞涅尔要靠着这样的一张照片来想他,而现在的他要靠着这样的一张照片来思念他的塞涅尔。

“塞涅尔……”他嘴里不断念着妻子的名字,手指反反复复抚摸过杂志上妻子的脸。

他独自躺到床上,关了灯,让自己彻底淹没在黑暗里。

塞涅尔在离家前一晚就睡在这个位置,他们抱在一起恋恋不舍地温存了很久,晚香玉的香气洒满了整个房间。在妻子离家的这几天里,他也一直睡在三楼的房间里,每天闻着那一点点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就仿佛爱人还在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他把脸埋入塞涅尔睡的枕头中,深吸了几口气,每一下呼吸,肩膀都在颤抖。他如同放弃挣扎一般,任由内心剧烈的疼痛侵蚀他僵硬而冰冷的身躯,睡在曾经与妻子相拥而眠的床上,却仿佛横卧在深渊之上,在痛苦与恐惧的重压下,时刻都会坍塌。

他就这么硬生生地从黑夜躺到了天亮,然后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渐渐变得越来越耀眼的日光穿透玻璃,冲入房间里驱散夜色,他的双眼被剧烈的亮光刺得生疼。

为了克制这样的生理不适和起伏的心绪,他下意识地抬手,不断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后,他才换上一身正规的军官服,胸口好几排的勋章。他下楼走到客厅,独自弄了一杯咖啡和简单的早餐。这几天塞涅尔不在家,他就给管家放了假。

用完早餐后,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思索着一会儿面对媒体要说的话。

大约八点多,开始有拿着摄像机的人出现在他的家门口,之后越来越多。在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记者已经在门口挤满了。

他在九点准时打开了家门,走出去面对镜头。一开门,各种各样的镜头在瞬时聚焦到他的脸上。他没什么表情地走了几步,在摄像机和镜头面前站定。

“我是民主联盟党众议员塞涅尔·艾希曼的丈夫凌深。”仅仅只是开口这一句,他感到自己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深吸一口气后,才接着说:“相信大家都知道,我的妻子正在经历着什么。我在昨天早上,才和他通过话。他告诉我,他晚上就会回到墨菲斯,回到我们的家中,回到我的身边。但我等到的不是我的爱人,而是这样的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自五年前第一次成为联邦众议院的议员后,塞涅尔一直非常努力地履行自己身负的职责。我见过他在炎热地夏天不断在外奔波、与选区的民众交流沟通,见过他把休息时间都用于帮助有需要的退役军人,见过他在深夜依旧忙碌地反复修改一个提案。在我和他结婚后的这五年多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休假,尽职尽责地让自己的工作能惠宜到更多的人。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此次公务行程中遭到了绑架。他的生命被用于威胁联邦政府,他在过去五年里做出的所有贡献、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成为了加重这种威胁的砝码。作为他的丈夫,我感到无比愤怒和深深的痛苦。”

镜头下,凌深的神情严肃,双眼布满红血丝。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曾经是联邦特种部队的一员,在南部地区的冲突最前线服役多年,执行过许多特种作战任务,其中包括多次解救被劫持绑架的人质。我知道被绑架的人会在此过程中经受些什么,也知道这样的经历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痛苦和创伤。”

“我相信许多人都了解过我家庭。我的两位父亲也都曾是特种部队的战士。我的Omega父亲在任务过程中被极端武装分子俘虏、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对待,而我的Alpha父亲因精神受到刺激,在六年多前自杀。彻头彻尾的邪恶和暴行在数年前摧毁了一次我的家庭,而现在,这样的阴影落在了我的妻子身上,并再一次试图摧毁我的家庭。”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不得不再次深呼吸来克制着自己嗓音的颤抖。

“今天在这里,我仅作为塞涅尔·艾希曼的丈夫,恳求联邦政府不要对这样的暴行袖手旁观。我只希望我的妻子能够活着回来,希望我还有机会告诉他……我非常爱他,在我们分离的每一天里,我都非常想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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