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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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处置？你说的。

脑子里反复播放贺丘转身走的最后一句话。说到底，林雾敢这么答应，是因为他从本质是不相信贺大少爷能为他做成事，所以也只是随口一提。

或者说，他不信任何人。

回到家，换鞋。

走进去看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客厅没开灯，只能看出是个很清瘦的少年。

林雾没管，径直向楼上走去。

刚踏出一步，沙发上传来声音。

“哥哥。”

青年转过身。

许是环境暗的缘故，他觉得这人和摆放的家具没什么区别。

每每都坐在沙发上，在客厅中，与往日如出一辙的行为动机。

但和家具不同的，少年的行动没有定性。

比如此时，他走过来，嘴里念叨着。

“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会遇到坏人的。”

林雾皱眉，转回身，上阶两步，腰被紧揽。

热热呼吸打在身背，似要穿透衣料烫伤人。

“哥哥，你说句话好不好？哥哥，你说话……我爱你啊。哥哥为什么宁愿跟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跟我说？我爱你啊哥哥……”

少年哽咽着，很可怜，但青年听腻了。

用力扯开拦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冷光照出无机质的一切。

“滚。”

常人听到这样的字眼肯定是气怒，但少年不同，他兴奋得手指发抖以至于痉挛。

哥哥跟他说话了，哥哥居然让他“滚”，平常哥哥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的……这是在慢慢接纳他吗？

哥哥……

林雾哥哥。

beta早已不见人。

林雾上楼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脱了外套直冲浴室，呕吐不止。

等感觉胃腹都空了，他这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口水都挂在下巴，眼眶通红。

狼狈、凄惨。

伸手去抚摸镜子里自己的眼，丹凤华丽凌冽，是一双不会笑也不会爱人的眼。

喉间再次泛起呕感，青年去攥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要扼制心脏跳动。

好恶心。

好恶心啊。

*

之后很久，林雾没有再见到贺丘。而他也没那么多心思花去这人身上。

或许两人间是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比起自身目标来说，林雾也确实没那么多闲心。

再过两个月就要进行结业考核，事关发展，必须好好准备。

林雾初次入贵族学院，见的第一个印象深刻的人其实就是贺丘。

用一个词来形容。

——自由。

只有自由的家族，才能培养出不羁张扬的灵魂。林雾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松的神智，提醒他在面对贺丘时只会更加紧绷。

或许也因此多了几分自己都无意的目光。

但……算了。

终归不是一路人。

圈里人都知道，林家有两个儿子，一个beta，一个alpha。

beta是死去前妻生的天才，alpha是后来者生的疯子。

天才和疯子，林家选择了疯子。

*

在结业考核的前两天，林雾去会长室拿自己放进书柜的书。中途遇到前会长。

近来前会长对他实在热烈，似乎并不被他周身的冷意击退，一有空就刷脸熟。

林雾能看出来，男人跟他是同类，很多方面只要一见就清楚对方是什么想法。

但跟林雾相似的人实在太多，家里就住了一个。

已经疲倦于交往。

客套几句拿走书之后，林雾本该回去，但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他走到了音乐室。

鲜红的三脚钢琴，超脱于灰暗世界。

记得他第一次按响琴键，门口传来了掌声。

青年将书放在空桌上，朝着钢琴走去，黑沉发丝落在脸侧，衬得面如冠玉。他撩了撩发。

长指分明，根根如竹，指尖落在黑白键面。

很轻地按。

流畅琴音从手中脱出，连空气中的灰尘也一并洗净，掩藏住递进的脚步。

尾音按下的最后，一只比beta大了一圈的手笼罩上来。

林雾首先是愣了愣，随后缓慢转身。

只见脸上都落着鞭痕的男人，笑得很狂。

就像曾经初次见时，看到人被他爹踢进学校一样。

嬉笑、不正经。

贺丘狠狠握紧了林雾的手，目光如炬火，烧着身上每一处。

“你逃不掉了。”

天空轰隆落下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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