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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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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李观复一张脸黑的翻墨,自己造出来的种他清楚什么德行,也知道李燕郊逼近一米九的个子肯定遗传他的力气,只怕这一巴掌余恭脸得肿好几天,痕迹难消下去。

“起来。”掐了儿子,一把将这小兔崽子从地上提溜起来,李观复把李燕郊弄到门口,沉着脸问他,“你要混账到什么地步?伸手就打人,眼里有没有长幼之分。”

“他先打我的。”李燕郊气炸了,回头用眼珠子狠狠剜余恭,“他先招惹我的,他还说要给我当后爸!谁给他的脸呐?”

李观复看余恭,他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在那慢慢揉,睫毛濡湿一片,瞧着还不够可怜。

恻隐之心大动,李观复就事论事,批评李燕郊:“没大没小。他是长辈,跟你老子一个辈分,你伸手就给人一巴掌,是不是等我哪天老了,惹你不高兴,你也要甩我一嘴巴?”

李燕郊肚子里的气消下去,眉头一个大疙瘩:“不敢。”

虎父无犬子,一个人养了十几年这孩子,多少血性是像他。

李观复见李燕郊脑袋上也磕出一个大包,青里透红,红里还透紫,没再多说。

“洗手摘菜去,晚上做的菜多,帮忙。”

李燕郊挨了老子一顿训,低头走了。

余恭戏演的差不多,也从地上爬起来,“我也去摘菜,不能让你一人辛苦。”

一只脚迈出门槛,还没往前走,李观复两根指头把他拽回来,顺手关上门。

侧卧被李燕郊改装了一个星空灯,余恭全然不知。被李观复强大气场压的步步后退,背部撞上开关,啪的弄出一屋子星星,又把自己吓一跳。

他仰头看星空顶,“嚯,感情少爷住的挺顺手啊,房顶都给我爆改了。”

他第一天刚搬进来,不喜欢李观复弄得水晶灯,嫌太花太贵重,就自己弄了一盏胖乎乎的乳‎‍黄‌‎‎‍色‍‌星星灯。

李燕郊显然花他老子的钱比自己大胆,拆了他那胖乎乎的星星灯不说,还安了一屋子星空顶,造价估摸着得十来万,这拟真程度和游乐场那种完全没得比,能碾压十倍。

余恭望着星空顶出神,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摸上他脸蛋:“疼吧。”

“嘶,凉。”撒娇似的抽了一口气,余恭眼神带着几分嗔怪,手却不自觉贴在李观复手背上,跟他一起抚自己,“你说呢,你说疼不疼。”

李观复知道他这小孩就是兔子的脸,狐狸的心思,心眼子都藏在肚子里,未必能比或暴脾气的李燕郊少。

笑了声,从余恭脸上收回手,一戳他眉心:“少招惹他。儿子叛逆期,你非得逆着毛惹他,他能不跟你急?”

“这话说的。”余恭还想装一装,眼里几分林黛玉的脆弱,兰花指一翘,嗓音也跟着犹豫了几分,“还当是哥哥心疼我,原是我不如燕郊小兄弟,还是奴家高估自己了——唉,惨、惨、惨。”

他心血来潮,哼唱了几句黛玉葬花调。想起这一路走来也不顺畅,被李观复儿子算计上了黑热搜,方才还挨了个巴掌,笑意淡了几分,只剩惆怅。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无非是找伤心,不如不想。”余恭自然清楚他一个外来的不能跟人家亲儿子比,自己开解完,这就准备出去,“我摘菜去了。咱两口子难得团聚,李台别让人失望啊,一定拿出米其林大厨水准,好好招待你老婆。”

他故作轻松扭着腰,一挑李观复下巴,这就出去。

到门口,李观复叫他:“小鱼。”

挺多年没叫这称呼,男孩长到18岁,父母也不会再过分溺爱。余恭这些年被人连名带姓的叫,要么就是喊他余老师,早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名。

难为李观复一直记着。

他回神,笑道:“李台有何指教?”

“小鱼,你是枕边人,跟我同频。”李观复极少说这样的话,儿子溺爱也不能亏待了伴侣,何况余恭比李燕郊大不了几岁,他也不想让这小孩伤了心。

稍一顿,李观复走过去,抱住余恭的后腰将他揽在怀中,指头抚摸了人脸上的伤痕,细细地哄:“后爸也好,哥哥也罢。燕郊打小是被我宠坏了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余恭听得出这是在哄他。但也不知怎么,兴许那几句黛玉造花唱的他心酸了些,此刻只觉心口发胀,说不出的酸胀。

李观复赏识他分得清主次,余恭也不会真和他儿子过不去。

横竖一个屋檐下生活,争起了战争,李燕郊年纪小总能找到庇佑,但凡他多说一句,多走一步,这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没那个必要。

反手抱住李观复,余恭脸蛋贴着他胸口:“不让你为难,我知道。”

短短一句表态,他一笑,云淡风轻出去。

等李观复去厨房,两人一西一东,一个摘豆角,一个掰上海青,背对背脸对墙,谁也不肯看谁,倒是出奇的和谐。

李观复嘴角抬起来了,摘上围裙系在腰间,冰箱里取肉取蛋,衬衣袖子折到手肘,这就开始开工。

他做事有条理,下午回来前就在菜单上列了要做的菜名,开车经过海鲜市场,又挑了极好的帝王蟹。该切的切,该蒸的蒸,两个燃气灶同时使用,一时间噼里啪啦,热闹非凡。

李燕郊受不了油烟,摘完菜就溜出去,跑房里打游戏。

余恭将抽油烟机调到最大,拿了张厨房纸为李李观复扇风:“热吧?你瞧这炒菜还是个受罪的活,怪不得人家都要花钱雇厨师,自己动手还真是麻烦。”

李观复额头上全是汗,巨沉的马勺在掌心一颠,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流:“佳人在侧,累也如意。”

脱了官服的李观复比在电视台里爱笑,讲话也随意。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恐怕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这样一面,李燕郊不在,腾出地方给两人腻歪,余恭这便从背后抱住李台长的腰,同他耳鬓厮磨:“真是辛苦了李台,白天在电视台开会忙一天,又要视察,又要寻访,晚上回来还得洗手为我做羹饭……谁见了不得夸一声,您真是贤内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和您在一起我三生有幸。”

李观复哼笑,“辛苦了是上级对下级的业绩表彰,没大没小的,乱说。”

“您刚才不还说和我同辈分?”余恭倒是会抓把柄,凑到李观复脸前,手掌顺着他敞开的衬衣领子往下抚摸,来到那地方轻轻揉弄着,一边挑逗他的兴趣,“良宵美景,夫妻难得团聚离,哪有说教我的道理?李台不怕我半夜受了委屈连夜跑路?”

“怕?”李观复自然不怕,怕烫着人把余恭往身后一挡,一道上好的爆火酸辣鸡胗盛进磁盘,“跑是吧,封山,看你能跑哪去。”

余恭一愣,被他逗乐了:“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赶明我都不用去剧组过瘾,在家就能演现成的小娇妻。”说着话手掌又贴上去那鼓鼓一团,“霸道台长爱上我,五十亿小娇妻热火朝天……这名舒服吧,有没有兴趣,今夜开战?”

李观复拿起他为非作人的手,菜锅在池子一冲,半假半真:“这位小同志,再骚这饭可就吃不成,要改成先吃你了。行行好,靠边站,晚上有你骚的。”

余恭抱着胳膊在一边乐。又看了一会,这便退出去吃水果,看电视,没再跟李台长逗着玩。

李观复因为他来家吃饭,余恭原还以为是二人小别胜新。

结果是家宴,两口子不说,还带了个小拖油瓶,恨不能分分钟把他弄死。

这一桌子好菜好饭,琳琅满目,一半余恭爱吃,另一半李燕郊口味。李观复当真端水大师,连菜色摆盘都分得清清楚楚,楚河汉界,生怕两个人再因为不公平干起来。

余恭难得回家跟丈夫团聚一次,心情自然舒爽。

李燕郊瞧着他是哪哪都烦,一顿饭也跟吃了枪炮似的,眼珠子死活盯着余恭,他家什么就抢什么,还非得吃他筷子上那一块,就为了恶心他,不让他好过。

余恭对小兔崽子这点把戏看在心中,大几岁心眼就是多,让了少爷几次,嚷着“这酸辣鸡真好吃”一筷子就下去。

李燕郊顺着他行动轨迹提前下盘子,一块子酸辣鸡胗刚夹起来,正洋洋自得,就见余恭坐在李观复身边呲着牙笑。

李燕郊眉头紧皱:“笑你妈呢。”

李观复一个眼神,他又改口:“笑什么笑?恶心。”

“还能笑什么啊?笑你懂事。”余恭舔着脸把米饭碗伸到李少爷面前,“就知道我们家燕郊不记仇。你瞧,知道我喜欢吃你爸炒的酸辣鸡胗,还专门给我夹菜,这孩子多乖啊,是不是李台?”

“谁给你夹了?”李燕郊恨不能朝他碗里吐口唾沫,“我自己吃的,少往脸上贴金。”

“哦,自己吃啊,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夹呢,白高兴一场。”

余恭把米饭碗收回来,瞧着李少爷吃苍蝇的表情就爽快。

他俩年纪差不多大,李观复一个当大儿子,一个当小儿子,只要不蹬鼻子上脸真干仗爱怎么斗怎么斗,他当爹的全当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李燕郊当然不敢惹他老子,余恭偏偏是个逆着毛顺驴的主儿,就非得赢过他。

下一秒看着李燕郊,故意又把饭碗伸李观复身边,冲人笑的甜:“观复,给我夹一筷子你儿子爱吃的白灼虾呗,看儿子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我也想陪着尝尝燕郊爱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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