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结亲
-----正文-----
“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是在他吴家堂口。”霍仙姑手执翡翠茶盏,卧在金丝软垫铺就的檀木美人榻上。此时的霍仙姑虽年事已高,但毕竟是个美人坯子,老态的眉眼间仍能看到几分年轻时的风姿。
霍秀秀坐在美人榻旁边,听的仔细。霍家是母系家族,霍秀秀便是霍仙姑选定的接班人,小小年纪已承了几分霍仙姑年轻时的姿色,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然后呢,奶奶?”霍秀秀好奇问道。
年纪大的人,总喜欢回忆往事。霍仙姑继续道:“那时我和他刚入行便下地干了几件大事。故虽是小辈,却被道里列入九门。我本是泼辣性子,又是九门唯一的女人,年轻人,自带一身傲骨。遇到点小事也要计较一番,提提身段儿,不肯比旁人低下一点儿。
那时他吴家伙计夹喇嘛挖到了我霍家的地界儿。那地方风水极差,本是块儿霍家都忘了的地。但没想到他吴家运气就是好,出土了个大物件儿。
霍家伙计眼红,便上我这儿抱怨。其实这着实不算个事儿。道上向来是看本事,谁挖着算谁的,地界不做数的。可年轻傲气,也是想借此事树个威严。于是我便带着霍家伙计气势汹汹的堵了他吴家的盘口。吴家伙计一看势头不对,便进了堂口找人。”
“那这两家伙计可是打起来了?”霍秀秀问。
“不,堂口中只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怀里抱着条小狗,中等身材,面容温和。”
“那便是吴五爷吧。”霍秀秀笑问。
“嗯,他静静的听我将他数落一顿后,盯着我傻愣愣的一笑,道,既是霍家的地界,那便按道上的规矩,还与你吧。
可道上从未有过这规矩。”
霍秀秀听了轻笑:“这着实不负了他笑面佛的名号。”
霍仙姑摇头叹道:“这世上了解他的人真是不多了,都被他的名号震慑,道他笑里藏刀。可他着实是九门里沾血最少的人。”
霍仙姑低下头,眼里流露出属于年轻人的欣喜与迷茫:“我当时再无话可说。他的作为让我提不起对他的恶意与警惕,但又本能的要把人心想的恶毒阴险。最后只是带着伙计和那件冥器迷迷糊糊回了霍家,这威严怕是没竖起来。那时,我便对他有了几分兴趣。”
“我与他再见是在墓中。那着实是一个凶斗,我受了不轻的伤。当时我被困在墓的中心位置,寻思着怕是走不出去了。
‘呵’,我一边自嘲的笑笑,一边将自己隐在暗处——人嘛,即使再希望渺茫,也总是有强烈的求生意识。
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接近我。我一边心道,难不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边断刃已反握在手,定要将这个黑吃黑的家伙一刀毙命。脚步声停在了与我大概十步远的地方,我放缓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再近一点点,只要再近两三步,我就能!”
说到惊险处,霍秀秀忍不住捂住了嘴,仿佛自己也身在其中,不敢有半分惊动。
“结果啊,”霍仙姑一摇头,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着,一边气急败坏的说,你躲什么躲,莫说不是敌人,要是真来了仇家伤你主人,你还能躲到我裤裆里不成?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是狗五来了。”
“哈哈哈”霍秀秀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还有五爷训不住的狗啊。”
霍仙姑抿嘴一笑,露出少女般的神态,“后来他将那只袖犬训得极好,堪称防敌护身的利器。只是他不肯再用,找了买家出了手。”
“再说当时,我知来人是狗五,一下子放了心,顿时泄了气力,跌坐在地上再起不来。他听见了我这边的动静,也顾不得那蠢狗了,急忙跑过来寻我。
黑暗中,他点起了煤油灯,我狼狈的样子瞬间一览无遗,顿时觉得丢脸。虽然明知他不会存着什么坏心思,但仍要嘴硬呛他两句,‘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偷跟着我拾落儿?’我年轻时心气儿高,语气冲,说话也难听。他好心来救我,我竟把他说的那样不堪。”
“对呀,堂堂九门五爷,怎会是偷偷摸摸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搜刮的小贼。结果呢,五爷他生气了吗?”霍秀秀追问道。
“没有,他只是憨憨的挠头一笑,一边上前搀扶我一边解释道,‘这是道上出了名的凶斗,你和你家伙计走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一个人回来,我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
‘哟,五爷竟对我的行踪如此感兴趣。’我嘴上仍是不饶人,心里却有几分暗喜。
‘你不常亲自下斗。’他只是这么解释了一句,便把灯杆衔到嘴中,双手抱起我,招呼了那狗在前头引路,往外走去。
当时我便知道,或许在他心里,已对我生了几分情愫。”
“您不也一样吗?“霍秀秀揶揄道。她自小与奶奶亲近,奶奶也乐意宠着她胡闹玩笑。
“是啊,可惜最后这缘分竟是被我自己给毁了。”
“啊?这是何故?”
霍仙姑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从雕花木窗透进来的明媚春光缓缓回忆道:“自那次以后,我与他走的越来越近,连两家的伙计都搭伙儿做买卖。
直到那年夏天,霍家老宅来了对儿牵着小娃的夫妻,说是远房亲戚来投奔,想跟着霍家的伙计夹两次喇嘛,赚点儿小钱,安身立命。
两人进屋与你太奶奶谈了半日,出来便被霍家认下了这门亲,牵着那小娃让他喊我表姑姑。
那小娃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生的白净圆嫩,稚嫩的小嗓脆脆的叫着我姑姑,十分讨人喜爱。我正想寻个借口去狗五身边凑一凑,便哄着那小娃说带他看狗去。
寻到狗五时,他正在院子里喂狗。那条黑背是他最喜欢的狗,让他养的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健壮迅猛。
他见我牵着一个孩子过来,笑到,哟,哪里来的小娃娃?
我牵着小娃蹲到他身边,指着那条黑背问道,怎么样,拿这小娃换你这条狗,你换不换?
那黑背很通人性,听了我这话作势要咬,被狗五赏了个爆栗,‘这狗已经认主了,你若想要狗,我再帮你训条更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住那条黑背,叫它老实的让我和那小娃去摸。
‘要你狗五爷帮忙训一条好狗可不容易,我得拿什么去换呢?’我总爱呛他两句,逗他一逗,看他露出傻傻的笑来才欢喜。
果然,他傻笑道,什么都不用,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你想要条防身的还是寻斗的?
还没等我回答,突然院子里来了人,说二爷他们打马吊,三缺一,问五爷有没有空闲。
我闲来无事,便也跟着去看看。到了二爷府上,半截李和解九已围坐在牌桌前,看到我和狗五来了,他们便把解九撵下了牌桌。
‘小九脑子太活泛,我们赢面太小,还是你们俩顶上才玩儿的有趣儿’,二月红笑着说。
‘您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说我们俩笨嘛!’我与二爷玩笑着,拉过狗五坐在桌前码起牌来。却见一直没说话的李三爷眼睛死死的盯在我牵来的小娃身上。
花签子。半截李口中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来。
二爷听过不禁一惊,放下了手里的牌,拉过那小娃儿捏了捏筋骨,看了又看,最后笑到,李三爷好眼力,确实是和陈皮一样的好苗子。”
说到这儿,霍仙姑顿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中已含了道不尽的无奈与哀伤:“狗五很喜欢那孩子,后来甚至动了收徒的念头。”
“可是没听说过狗五爷有徒弟呀。”霍秀秀想了想道。
“因为那孩子不久后就死了,是我亲口下令杀的。”霍仙姑说到这儿,眼眸中已经有些晶莹。
“为什么!”霍秀秀惊呼一声。
“这还要从那孩子的父母说起。那对夫妻跟着霍家的伙计下了一次斗,就再也没有出来。
霍家的铁筷子来报,说那对夫妻在斗里故意脱离队伍,他觉得蹊跷,就派了个耳力极好的伙计偷偷跟上。
那伙计隐藏在黑暗中,跟着他们夫妻二人辗转腾挪,听他们低声絮絮谋划半晌,才大概拼出了整个事件的原貌——这二人确是霍家的远房亲戚不假,但早已在山西扎了根。这次前来是做了山西那群南爬子的先锋,意在探探长沙九门的虚实。当时山西闹了灾,山沟沟里,货又不好走出去,那帮南爬子就动了长沙城的脑筋,也想来这儿掺一股。
那伙计听到这儿心里一惊,赶紧要回去报信儿,不料着急忙慌的暴露了行踪。夫妻二人见事情已经暴露,便想借墓中机关围杀众人,再若无其事的回到霍家。可惜,一同下去的几个霍家伙计皆是老手。其中艰险不提,总之,那夫妻二人拉了两个垫背的,最终还是遭到反杀,被困死在墓中。
汇报完墓中遭遇,霍家的铁筷子问我,那夫妻二人留下的孩子该怎么办。我想了又想,最后说到,让他早日跟他爹娘团聚吧。”
“父母做的事,与那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关系,为何非要了他的性命?”霍秀秀不解的问道。
“当时狗五也在我身边,他也是这么问我的。
‘大不了把这孩子给我当徒弟,从此以后他跟你们霍家一刀两断!’他说。
‘断?断的干净吗?他也有六七岁了,不会就此将他的爹娘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爹娘死于谁手,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一无所知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动了报仇的心思?斩草除根,我们这行人就是这样。’我赌气似的狠狠瞪着他。
这一次,他没再露出那种傻傻的笑了。他温和的面容崩的紧紧的。
‘你在怪我狠心,是吗?半截李说他是花签子的时候你也在场,二爷也替他摸了骨,他们二人怎么可能同时出错?当年陈皮阿四一个花签子屠了整个黄葵,整个长沙城谁人不知?’
我哽了哽,从心底里透出一股委屈来,‘我要是跟你狗五一样孑然一身,他将来要寻仇只管来找我,我护得住自己。可我霍家上百口人,他若执意灭我霍家满门我岂能拦住?’
暮色渐深,最后一点余晖落下,隐隐映出狗五晦暗不明的脸色。
‘你说我狠心也好恶毒也罢,我都不得不防,不得不杀,以绝后患。’说完这最后一句,我按下喉头的哽咽,对那铁筷子吩咐道,‘入夜等那孩子睡了再行动,别让他感受到痛苦。’
铁筷子得了令离开了,狗五一拍桌子,也起身要走。我喝到,‘站住!今儿晚上你待在我这儿,陪我喝酒,省的你再去偷梁换柱,暗施援手。’
狗五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了下来。
我们二人在月光下的小桌前默默的喝着酒,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我知道,经了这一遭,我和他从此以后怕是要疏远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信,他对我就没有半点儿念想。我存心要试他一试,便慢慢的假装露出几分醉态。
狗五见我喝的迷迷蒙蒙,酒醉难支,凑近了些,问道,‘你醉了,回屋睡去吧。’
我也不搭话,只是借势往他肩头靠去,唇无意间擦过他的脖颈,他整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他一边说着,一边抱起我向卧房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榻上,盖上薄被。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盯了我好久好久。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我的卧房,坐在房前的门槛上,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天,似乎要把天看出个洞来,连我什么时候坐起来了都不晓得。
我融在一片黑暗中,隐隐的听着他嘟囔着什么‘不是一路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晚,他在门槛上坐了多久,我就在他身后坐了多久。直到晨光微现,他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我赶忙闭眼假寐。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说罢,霍仙姑脸上挂起了苦笑,抬手掩住面容,深呼吸了几次后才接着说道,“之后,果然如我所料,我和他之间淡了许多。他大概是故意躲着我,我去寻他,十次有八次都见不到人影。
是啊,他当他的独行侠,我挑我的霍家梁,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路去,那么点儿缘分,硬生生就这么断了。”
“真是可惜,”霍秀秀见奶奶说的伤心,也感同身受的附和道,“对了,我听说吴五爷最后娶了解家的表亲?”
“是啊,实际上,我与解家表小姐关系不错。”
“哦?我还以为……”霍秀秀有些惊讶,小声嘟囔着。
“许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吧,生怕我把那解家表小姐扒皮抽筋,所以没人敢告诉我。他们二人相好的消息还是我无意间听两个小伙计在门口乘凉唠嗑时说的。”
霍仙姑自嘲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我当时还不肯信,巴巴的跑到人家院子里试探,直到他这边连哄带骗的要将我敷衍出去,那边却劳心劳力的给别人做鱼汤,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荒唐可笑。
他欢天喜地的将鱼汤送过去了,我独自躲在墙头,呆呆的望着他院子里的那条黑背落泪。”
“我实在是不甘心,我到想看看那解家表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他迷的这样神魂颠倒。
于是后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去了解家宅子。进了书房,便看见了解九和那位解家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蓝粉的的裙衫,生的伶俐娇俏。最特别的是一双眸子,清的可以一眼看到底,却又不显得呆滞,反而瞧着机敏聪慧。不像我们这行人,眼里总是充满了筹谋算计。
‘你来的正好’,解九看到我先是一愣,而后施施然笑道,‘这是我表妹,这妮子过两日生辰,她家里不做这行了,不怎么识货,我又不晓得你们姑娘家喜欢什么,不如你陪她去库房挑两件东西?’
我张了张嘴,还没等我搭话,解家姑娘就欢欢喜喜的跑过来牵住我的手笑道,‘你就是霍家姐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像你的名号一般美丽出尘。’
说着,她便挽着我向库房走去,声儿甜甜的,亲亲热热与我道,‘我以为我已经算生的白了,没想到世上还有霍姐姐这样的美人,皮肤这么白皙透亮,我就算擦了脂粉也比不上你。’
‘我想找个能装花的物件儿,夏日的荷花快开败了,我得赶紧儿采些来。’进了库房,她俏生生的说道。看着库房里满目玲琅的珍奇宝贝,眼里没有一丝贪欲,只是想寻一件配得上她的荷花的容器。
‘这件元青花如何?’我挑了挑,问道。
她凑近我身边仔细看了看,笑道,‘霍姐姐眼光果然很好。’说罢,捧起瓷瓶,又兴冲冲的唤我一同去摘荷花了。
她的确很讨人喜欢,我对她竟生不出半分恼意。”
“她生辰那日,解家摆了桌酒,请了几位客。我坐在狗五对面,看着他殷勤的给她加菜盛汤,心底涩涩的,一直酸到了牙尖。
酒席结束,我和狗五一起出了解家大门,‘看来你很喜欢那位解家姑娘啊。’我假装无意间提起。
他听后又露出了那种傻傻的笑,‘那泼辣的呆丫头,是挺招人稀罕的。’
他那样坦率直白的表达了喜欢,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是啊。’我只能淡淡的说一句,心里却难受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的泼辣便是讨人喜欢,我的泼辣就是招人厌烦了。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她什么都不懂,你别去找她的不是。’
我听了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心里简直要滴出血来,‘她好歹叫我一声霍姐姐,我从未伤过她分毫!’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厉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踯躅了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泪滴在衣领上了。”
霍秀秀听到这儿,也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唉,那爷爷和奶奶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吗?”
“差不多吧,在这之后不久。那日,张大佛爷突然来找我,说想介绍个军部的人给我认识。我当时正为狗五的事生气难受,也算是赌气,我便去了。
你爷爷一开始便很中意我,可我对他,一直是淡淡的。”
“那为什么后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霍秀秀不解的问道。
“你爷爷人不错,对我也很好。但说实话,最后我们走到一起,多半是那场大清洗的推动。
一夜之间,无论是长沙的老伙计还是瓢把子,死的死,逃的逃,整个九门,一下子全溃散了。
‘去找他吧,他在军部很能说得上话。’解九揉着太阳穴,嗓音闷闷的告诉我。
我没法子,无论是为了保全整个霍家,还是为了捞狗五一条命,我只有那么一条路可选。
再后来,你爷爷到北京当职,霍家就整个儿跟着他来北京扎了根。”
说到这儿,霍仙姑冷哼一声,“当初要不是我拦着,狗五真以为他能毫发无损的从长沙逃到杭州,真以为他在岳丈家躲上几年就再无人追究?”
“原来是这样,后来您不是还跟吴五爷见过面吗,怎么不告诉他,让他记着点儿您的好儿?”霍秀秀不解道。
“嗐,我再见到狗五时,他家一穷小子都能跑能跳了,何必再说当年呢。”外面的日头已经西斜了,透过雕花木窗投下一片精致的阴影。
“可我听说,您当时与那位解家表小姐密谈了半晌,把吴五爷在门外急的抓耳挠腮的。”霍秀秀笑着问。
“你这丫头,消息倒是灵通。”霍仙姑抬手抚了抚秀秀的额发,道,“实际上,我们在里面谈的都是关于那次史上最大的盗墓行动的相关事宜和后续计划。这些事本来该由我亲口告诉狗五的,可我偏要让他急上一急。”霍仙姑说着,嘴角又露出了笑,仿佛少女的小心思得逞了一般狡黠灵动。
霍秀秀想了想,有些不解的问道:“前些年吴五爷去世的时候,您也没有过去送一送,可是还记恨着他吗?”
“嗐”霍仙姑摇了摇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谈什么记恨不记恨呢?不如不见,不如不见呐。”
“不过,前些日子咱们倒是见到了狗五的孙子。他和他爷爷年轻时长得真像啊,不过许是遗传了他奶奶的优点,要再清秀一点。”霍仙姑说着,忍不住摇头笑到,“我看见他那副熟悉的呆呆傻傻的笑,就忍不住要逗他一逗,那小子,跟他爷爷年轻时一样好玩儿。”
“哈哈”霍秀秀听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吴邪哥哥让您逗的点了天灯,可吓坏了呢。”
“他和他爷爷一样本事大,不是又把人家新月饭店闹了个天翻地覆了吗。”
“还好最后有您帮衬着收拾残局。”
“是啊,终究还是放不下”,霍仙姑说着,从美人榻上直起了身,看着窗外夜色渐沉,掺了霍秀秀向屋外走去,“天色不早了,往事不提,咱们吃饭去吧。”
……
几个月后,霍秀秀从吴邪手中接过了霍仙姑的头颅,泪蒙了视线。命运如此巧妙,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