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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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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徽-71

-----正文-----

邬志伟在看守所的提讯小屋子里一遍遍重申自己真的是被人利用,他说他杀了戴警官,但绝对没有一丁点虐|尸的想法,砍手砍脚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大龙”云云。

刑侦大队负责提讯的警官一看他翻来覆去也就那两句,再问也实在问不出名堂,于是叫人把邬志伟带回,自己抱着材料窝一边研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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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和陆祁被放了五天假期,实际上没过两天两人就坐不住,一前一后去了市局。在市局门口偶然碰见对方,皆是一脸震惊:“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在养伤吗。”

王辉摆了摆手:“好无聊,我想工作,老大还在跟东狼那儿套信息,小江哥忙着整理滇城大大小小的涉毒案件,局里两支探组也都在同厅里的调查组打配合跟进戴警官遇害一案,所有人都扑在新型毒品的案子上,我也不能停下。”

“我也是,”陆祁温和揽过王辉肩,和人一起上楼,眼底有些落寞,“说到戴警官的事......我也真的放心不下,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尸体的样子,断手断脚被送到法医室里,然后就会想到我亲自拿着我同事的尸骸做检验......”

王辉抬眸看了陆祁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嗯了一声,左手藏在衣袖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摩挲搭档的拇指指根,聊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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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前脚刚套上外套,后脚就被东狼耳提面命抓进前厅见人。这一小段时间东狼对他好像很是“看重”,但每每对上东狼目光,又能从中窥见一丝审视的意味,搞得连许愿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个什么处境了。

关于虎哥这条线索,他自己跟了两天才渐渐拎清楚,虎哥这人很神秘,即便是东狼也不一定能见到虎哥本人,大多数时候是虎哥的手下过来跟他们谈,谈些送货的事,但绝大部分都是些常见的基础货,比如冰毒大麻海洛因一类的,所谓的新型毒品,许愿连影子都没见着过,要不是警方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新型毒品的确存在并正在地下市场以交易的方式流通,不然许愿都要开始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新型毒品这种玩意儿了。

这回东狼把许愿叫进前厅,是有事交代他。

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阵仗,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东狼还特意在合欢酒楼里搞了场月末会员打折活动,哪哪儿都是人,说是人越多越好,这样不至于显得太可疑。

许愿绕过人挤人的大厅,在吧台里跟东狼碰了面,一见到人才知道这回不止是东狼一个人,旁边还坐着个身材高挑的男模特。

男模特挑眉看了许愿一眼,手上未点燃的香烟轻轻晃了晃。

“花二,这是北方来的龙哥,过阵子我跟他会把虎哥之前剩下的生意做了,你替我出面,把货完好无损送出去,”东狼推了许愿一把,“过来叫个人。”

许愿没有他言,过去敬酒:“龙哥好。”

龙哥满意地笑笑,许愿主动凑上前给他点烟,龙哥颔首,看向东狼:“你这个新手下眼力见儿不错。”

“不错个奶奶,”东狼一屁股坐下来,闷了口酒,“这小子身手还行,胆子也大——不过跟你比还是差远了。到时候你拿主意定个时间,找个人来接头,省得虎哥一天天在那儿念叨我不出货,以为我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怂包。”

龙哥抖了抖烟灰:“你也就那样吧,要不是胡老三作死给自己弄局子里进去了,这笔生意还轮不到你做。”

“是是是......”东狼点头哈腰地陪笑脸。

趁着两人谈话的间隙,许愿眼眸垂了垂:看样子这两人跟老虎渊源还挺深,只是听他们意思,这次交易大龙跟老虎估计是不会参与了。

交易不亲自出面,说明有点危险,或者说这样的交易根本不值得自己去冒险。

真是日了狗了,让小弟替自己背锅,即便被警察抓了也能撇得干干净净,大不了小弟狠下心来把锅都揽给自己,这帮毒贩头头倒是在法网之外逍遥快活,算盘打得实在精。

许愿给龙哥拿酒的时候不着声色扫了龙哥一眼,大概能判断出这人的身高体型和习惯的发力方式。

大龙的身材在男性中算是高挑,说话有北方口音,坐在沙发里,目测应该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是右撇子,手臂肌肉群健硕,看样子平时格外注重锻炼手臂力量,是个练家子。

完全有能力将一个成年女性用重型铁棍击打致死。

许愿在一边尽心尽力伺候,心里却想着既然大龙要跟东狼联手盘下胡老三遗留的生意,那么张喜鹊又会在这里扮演怎样的角色,于是竖起耳朵继续听两人说话。

这两人东南西北鬼扯了半天硬是没有再透露更多的信息,就连交易的买家的是谁都没有透露,防人防得死紧,许愿倒是听出来了,东狼这是打算非要到了交易那天才让自己知道。后来龙哥拉着东狼开始聊女朋友,聊服务员,聊哪哪儿的按摩店里技师的胸,聊什么姿势最舒服最痛快。

画面感......太强。

许愿听了两句就不想再听,心底也清楚这俩人压根不想让自己知道得太多,于是插了句嘴,打个招呼提前走人。

东狼没管他,只随口问:“去干什么。”

龙哥挑眉看他,吹了吹口哨:“花那什么,聊一半儿就走人,你什么意思啊?”

许愿脸黑了黑,抬头看了一眼表:“我尿遁行吧。”

“哟,这才听了两句就受不了了?你不行啊花二,改天得去医院检查检查有没有那方面的问题。”东狼哈哈大笑,眼底闪过一抹怀疑,又说了几句话才肯放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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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江驰的时候是下午,依旧是那个装修得跟九十年代特殊场所一样的青年旅馆。

有时候信息不对等真的是硬伤,江驰跟许愿的信息差几乎成了阻碍警方前进的最大障碍,但偏偏这种信息差是无法避免的。

江驰还是那副温和又带着些隐忍的表情,点了根烟,不抽,只是随意夹在指尖,云淡风轻地看向他:“昨晚还好吧。”

许愿顿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江驰在说什么了。

昨晚江驰的确是暗自跟踪过东狼,后来在路灯下欣赏了一会儿许愿醉酒的状态便转身离开了。也许队长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多酒,用酒精换来的信息确实珍贵。

许愿扶额一笑:“还好。”

江驰眨眨眼,坐下来,把烟灰掸在桌上:“你知道邬叶平吗。”

“邬叶平?”

“看来你不知道,”江驰换了个姿势,翘着腿,打开手机相册,指了指其中一张来自公安内网的截图,“邬叶平是邬志伟的堂哥,今年四十二岁。刑侦大队跟进戴警官一案的时候着重留意过邬志伟的人际关系网络,才找到这么个人。”

邬叶平早年贩毒被警方依法处理过,当时被判了六年有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提前释放了,警方派人监视过他一段时间,他在监狱接受改造之后回归社会倒也安分守己,一直没出什么乱子,警方这边也慢慢放松了管制,再后来,邬叶平干脆销声匿迹,彻底没了人影。

只是自周善用新型毒品杀害王韬之后,邬叶平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就在前天夜里,警方和各大酒店接通的数据传输系统反馈上来一条讯息——邬叶平在隔壁洪西市的某酒店下榻了,用的是他本人的身份证。

“冯局那边的单向线人说他打算跟滇城内的毒贩进行一场毒品交易,4号海洛因,”江驰抿了抿烟嘴,烟雾熏得人眯起双眼,他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公斤,能入刑了吧,”许愿拿过江驰的手机细细看了一眼内网上的截图,把邬叶平的相貌暗暗记在心里,哼笑一声,“邬叶平安安分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上赶着来滇城送死。东狼和大龙今天早上刚碰头,说是最近有场交易要我代替出面,却防着我不让我知道买家是谁,但经你这一说我大概能推断出对方的来头,邬叶平出现的时机过于凑巧,说他跟东狼那帮人没点什么关系我都不信。”

江驰沉吟一会儿,道:“等等,你是说他们已经碰头了?”

“今天早上的事,我也觉得太突然,没什么准备,”许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冯局已经有安排了?不应该啊!”

江驰神色忽地变了变,急躁起身,双手按住许愿肩膀,自言自语:“完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咱们被那帮毒贩摆了一道!”

午后的天空放晴,阳光穿过窗棂照进来,微光透着粉尘。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锁突然咔嚓晃动一下,门外传来一个年轻人询问的声音:“花哥,狼哥正到处找你,说你五分钟之内再不到店里就剁你的手,我只能跟过来了。”

许愿暗骂一声,没等说话,门外的人又转动门把:“我进来了!”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操,阿岩没事干跟踪我干什么!”许愿不由他想,门外的锁被弹开,估计是阿岩在撬锁,再过两秒,这扇包裹着警方秘密的老旧木门就会被人猛力推开,然后第二天许愿的尸体就会被碾碎在大马路上供行人围观。

门外过道上传来的脚步声和人说话交流的声音告诉许愿,这里不止阿岩一个人,门外估计有好几个正握着铁棍和绳索的壮汉,就等着这一刻冲进来人赃并获把他绑回去,似乎有人跟阿岩说这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阿岩会这个时候出现,也来不及思考阿岩在自己身边的刻意接近和昨晚的那番话到底暗含着怎样的意思,更来不及思考阿岩的举动究竟有谁授意,这房间太小连躲都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许愿起身猛地箍住江驰脖颈,抬脚踹在江驰腹部,强硬地将人轮在床上。

江驰跟张喜鹊是认识的,道儿上的人自发形成的信息圈子往往相互交缠,他不知道门外除了阿岩还有些什么人,但江驰的这张脸绝对不能被那帮人记住,一旦江驰暴露了,到时候道儿上人一传十十传百,毒贩之间互相交换一下信息,那么江驰是个双面间谍这件事就会公之于众,对警方而言后续的行动会更加麻烦,人身安全更是毫无保障。

门开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撕开江驰的衬衫,然后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裤子,用旅店的薄被盖住江驰的脸,没等人反应便将手伸向江驰下半身轻快挑拨。

他强迫地捞起江驰的腿就往肩上扛,然后江驰闷哼一声死死抠住他的后腰,差点抓出两道血手印。

阿岩带着人冲进房间,一眼看见花二背对他们不断耸动身体,背上一朵玫瑰刺青张扬地绽放,一个被蒙住脸的男人发出不那么好听的呼痛声,却心甘情愿躺在下面任人摆|弄,嘴里喊着慢点,身体却诚实地迎合,两人大汗淋漓,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花哥......”阿岩愣了愣。

“操,火烧眉毛了你他妈还想着这档子事儿,疯了你!”不出所料,果然东狼是特意跟过来的。

“狼哥!你怎么......”许愿喘了几口气,而后颇为惊讶地将身下的人按住,然后挺直腰板,嘻嘻哈哈地陪笑脸,“男人嘛,男人都是感官动物,我这不是压抑太久了点个鸭子发泄一下么。”

江驰咬了咬牙,伸手在底下掐了许愿一把。

许愿疼得皱眉。

东狼没心情处置许愿,也没心情管他身下那只不知羞耻的鸭子,于是颇为不耐烦地用手里的铁棍敲了敲桌子:“操,还以为你跟条子倒戈交换情报,谁知道你小子在这儿倒逍遥——赶紧给老子用嘴弄了完事,把你那根|东西塞回去,十分钟之内合欢酒楼里要见不到你人,老子他妈就把你屌|剁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管不住下半身,到时候因为这个被扫黄的条子抓进去,老子可救不了你。”

许愿赶紧“是是是”,目送东狼一伙人出去。

江驰躺在被褥中间喘着气,刚刚那伙人冲进来的时候,他心都快跳出来了,队长抱住他的一瞬间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眨眼之间情况变得太快,直到队长将手伸向他后腰的时候,他才定了心神打起配合。

该怎么说,两人演得太逼真,该蹭上的不该蹭上的都紧紧贴在一起,许愿揽着江驰的背缓了好一会儿才让紧张的心情慢慢淡下去,江驰的手指沿着那朵玫瑰刺青画着圈,像无声的安慰。

“好险。”江驰说。

“我怕你的脸被他们看见。”许愿的话音有点颤抖,离江驰太近,他的心差点因为刚刚东狼一伙人破门而入的变故揪起来。

而后许愿放开江驰,转过身去不看他,让江驰先穿衣服。

被蹭起的热度和被点上的火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挠着人的心。

江驰尴尬地咳了一声,队长那东西虽然说没有真的捅进去,但其实还是碰上了,灼热的呼吸染着随时被看穿卧底身份的紧张感,莫名地刺激,现在想来又十分后怕。如果东狼当时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掀了蒙住他脸的被子,如果东狼没有把他当成鸭子,那自己和队长现在恐怕正面临着斩首示众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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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出去了。

东狼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说,有一票大的,要花二去干:“别给老子掉链子啊。”

“明白,”花二低着头,“......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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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很久,江驰都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哪怕过了好多年,他一想到那天的情形,还是没由来地后怕和心疼。

他记得当时许愿淡然穿上衣服便要出去见东狼,许愿留给他的背影显得很决绝,又很坚定,他从床边站起身跟上去,把队长堵在门口。

他当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种非常沉重的危机感,像锤子猛烈抨击他的心脏和大脑,好像此一去就暗示着某个注定不算团圆的结局,而他站在结局的另一头,无能为力地看着别人一点一点走进那个名为“禁区”的深渊。

“队长......”江驰把许愿堵在门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好像突然丢失了言语的能力,太多太多的关心和询问都化为沉默。

许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兄长的关切,又像父亲的温和:“没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谁都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我是警察,你也一样。”

江驰垂眸盯着地板看了两眼,抬眼对上许愿视线:“你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

“任务结束之后去医院看看胃,”江驰又说,“这段时间喝太多酒了,别喝出什么问题。”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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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的江驰还不知道他们早已一脚踩进了深渊里,并且已经离那个禁区越来越近。

如果上天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知道邬叶平、张喜鹊、东狼和大龙的这次交易意味着什么的话,那么他说什么都不会在一开始就听许愿的话让许愿去当那只引诱老虎上钩的饵,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那天会议上许愿说的那个‌‎‍‌‎诱‌‎惑‎‌‍‌侦察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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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就辞职,逼着许愿离开滇城,离开这个充满罪恶和荆棘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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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我又来给你带花了。”年岁渐长,江驰两鬓沾上了些许雨露,眼角的细纹又更深一些。他在那座白色的墓前驻足片刻,距离上次清明已经过去了一个冬天,他干脆收了伞,坐在墓碑前,任由雨露打在身上,对着那座墓碑,继续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

江驰眯着眼睛笑,脸上的肌肉不再饱满,而是跟很多人一样,褶皱顺着岁月的痕迹慢慢爬上来。

他有白头发了。

很多。

“上次回忆到哪儿了?哦,旅店!你还记得旅店里你‘非礼’我的时候吗,那时候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当年你在旅店里什么话都没留下,转身就走,要是我能拦住你......或者说当年我们压根没有参与戴警官的案子,压根不去追查新型毒品的线索,又或者当年的案子换一场开局,你不要那么执着地追查真相,我也不要那么正义,”江驰顿了顿,叹息一声,“可你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无论开场怎么变,你总是行走在追求真相的独木桥上,哪怕是遍体鳞伤,你也要对你爱着的人民负责......”

江驰轻轻拨弄墓碑前的小雏菊,笑道:“人民会知道的,但我藏着私心,不想让他们知道,那种黑暗和苦难,没有人知道才是最好的,这样人民永远活在阳光下,你就躺在这里安安静静睡觉,永远不会被前来瞻仰的人打扰,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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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雏菊的白色小花瓣吹落,飘到江驰鞋尖上。

就好像,十几年前的那个人,知道江驰来看他了一样。

然后江驰轻轻把那片掉下来的花瓣放在手心,突然红了眼眶,眼泪一点一点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来。

“你也想回家,队长,”江驰喃喃,“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

他终于带走了那片洁白的花瓣。

花瓣,就像许愿那颗从未被污染过的初心一样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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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那会儿,很危险,但也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旧时光。”

他又陷入回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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