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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要那么忧虑

-----正文-----

越绪则在厨房切水果。他知道,据他不远处的客厅里,祝卿澜正丝毫不错眼的注视着他。

只要他回头,就会对上妈妈那双盛满了担忧的眼睛。

和被称为父亲的人离婚后的母亲,如梦初醒般从那长达十四年的不幸婚姻中解脱出来,她的世界不再是猜忌和争吵,而是逐渐把重心放在了被大人忽视了十几年的越绪则身上。

新生活看似是离开了痛苦的根源,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十四岁的越绪则在法庭上被祝卿澜据理力争留在了身边,也正是从法官宣判的那一刻开始,深埋心底的隐患显露形状。

长久的压抑忽然如雨后乌云全部散开,祝卿澜后知后觉的牵着越绪则的手走回她们的新家,像木偶一样呆坐在沙发上,直到夜里看到越绪则进厨房熟练的洗菜切菜的时候,她晕倒在客厅。

医生讲祝卿澜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情绪压得她太累了,又或者说,她对最近发生的一切还没能够完全的接受。

了解过这对母子的遭遇后,医生诚恳的建议道:“祝女士,过去的婚姻对您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小觑的,您真的应该去精神科做个检查和心理医生好好聊一聊,如果就这样忽视掉,像现在一样的晕倒恐怕会更加频繁,您还年轻,不该因为这个毁了自己的身体。”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祝卿澜拒绝“我得要尽快出院,我儿子还在上学,家里没人照顾他我担心他总吃垃圾食品吃坏身体。”

医生皱眉看着柜子上放着的保温饭盒,想到这几天按时来送饭的越绪则,聊天时那个孩子曾说过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祝女士您难道不知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祝卿澜已经下床拿着饭盒去水房了,他听见她略带埋怨的担心:“这孩子,给我买这么好的饭,也不知道他自己吃的怎么样。”

两天后祝卿澜出院,医生没来得及再去见他们一面,他的建议也被抛之脑后。

那之后祝卿澜充当起一个无微不至的母亲,起先越绪则十分开心,妈妈终于有时间有精力照顾他了,但慢慢的,他发现妈妈对他有些过于紧张了。因为从小被忽略的原因,越绪则几乎什么都会做,他是个完全可以独立生活的小大人,但和祝卿澜生活的这段时间以来,妈妈对于他做任何事都一副提心吊胆的表情,常常是他刚拿起什么东西,妈妈就一下子抢过来,嘴上紧张兮兮的说着他不会做的话代替他完成。

越绪则无从辩解,他舍不得看祝卿澜被拒绝后伤心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样,也许是为了弥补这些年母爱的缺失,越绪则放任了母亲的行为。

今年越绪则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的‍‌成‍‌‎‍‎人‌‍生日都是祝卿澜准备的,这样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越绪则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始终还在那段不幸的婚姻里。

他的妈妈容颜姣好,好像仍旧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可她的灵魂早已被困在了那些年的潮湿里,只有废墟般的身体真切实际的记录了岁月的磋磨。

她总认为越绪则因为她的忽略缺乏了所有认知,她要弥补要照顾,于是自动忽略了越绪则展现出的不合年纪的成熟。

越绪则端着果盘走到祝卿澜面前,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于是蹲下和妈妈讲话:“放心吧妈妈,你看,我没有切到手。”

然而祝卿澜的意识会自动屏蔽这句话,她完完全全的陷入自己的臆想里,已经无可救药不可挽回。

她只是满面愁容的望着越绪则,仿佛蹲在她面前的是那个还没长大的越绪则。

近两年祝卿澜的身体每况愈下,也许当初真的该听从医生的建议,可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这些为时已晚,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了解不过,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可她放不下越绪则这个她亲生的骨肉,她时常在想,如果她真的死了,剩下越绪则一个人要怎么办,他还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

见她不说话,越绪则轻声叹息,坐到祝卿澜的身边把妈妈抱在怀里,他已经有了成年男人宽厚的臂膀,可被拥在怀里的女人却并不觉得安心。

祝卿澜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她开始流泪,抓着越绪则的手哭的颤抖,嘴里囫囵不清的念叨着我的小绪要怎么办。

越绪则偷偷联系的医生说她的臆想症已经越来越严重,就算入院治疗也未必有痊愈的机会了。

他对此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越绪则在一等大学读金融,是学校有名的尖子生,和朋友联手开了一个小公司,他的社交圈也很广泛,朋友们说他性格开朗为人和善,学院里带过他的导师也都说他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可这些祝卿澜都不知道。

她的病蒙骗她越绪则是无法一个人生活的孩子,让她在临死前不得不忧愁的盘算孩子的未来。

晚上,越绪则坐在床边握着妈妈柔软的手。他在下午的时候哄祝卿澜吃了安神的药,吃过晚饭祝卿澜就困了,为了防止积食越绪则强拉着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才送她回房间睡觉。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越绪则感冒高烧不退,他的梦里到处都是烧焦干裂的土地,连他的身体都开始生出裂痕,他走啊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以为自己就要烧死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有许多咸咸的水落在了他身上。

直到他睁开眼,额头上贴了退热贴,身体也变得干净清爽,祝卿澜正像现在的他一样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越绪则的手臂上。

是从那个时候对妈妈心生爱意的吗?不记得了,越绪则只记得看见那些为他而流的眼泪的心情,像吞入一块热碳烧的他喉咙紧涩全身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小时候越绪则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离开令人厌恶的爸爸,保护被逼的歇斯底里的妈妈,他对妈妈的爱或许就是从那些无数个心疼她的瞬间开始的吧,他从祝卿澜的骨血中诞生,无法爱她所爱,却能痛她所痛,甚至更胜千万倍。

但祝卿澜的痛苦实在太多了,千万倍的折射在越绪则身上让他无法喘息。

看着祝卿澜在梦中也紧皱的眉头,他把脸贴在祝卿澜绵软的掌心,想说妈妈别担心我,快点好起来吧……

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没关系的妈妈,我爱你,我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的爱早已经超越亲情和‎‍‌‎男‍‍女‍‌‌之情,他愿意为了祝卿澜放弃所有,献祭一样的爱着她。

雷雨交加的日子,祝卿澜在厨房准备晚饭,越绪则待在客厅看电视,他们之间难得没有彼此紧张担忧的气氛。

最近这几天里祝卿澜晕倒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母子两个在今天却都很放松,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他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庭。

越绪则的心思不在电视节目上,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瞥见祝卿澜忙碌的背影,和祝卿澜望着他的目光不同,他的眼神像释怀,更多是留恋。

窗外雨声很大,连屋子里的各种声音都掩盖不住,越绪则静静等待着,直到祝卿澜叫他的名字。

“小绪,吃饭了。”

他走进厨房坐下,今天不是什么节日生日,祝卿澜却做了一桌子菜,坐在越绪则身边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妈妈,你坐到我对面好吗?我想看着你。”

越绪则轻轻握住她的手,祝卿澜拍拍他的手臂,怜爱的笑了:“我的小绪,离开妈妈要怎么办呢。”

她起身端出一杯可乐递给越绪则,还没等她说什么,越绪则接过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抬头看着她问:“妈妈,这次你可以不再担心了吗?”

祝卿澜没回答,只是将他搂在怀里,轻抚他的眉眼。

艰难的喘息,强忍的疼痛。

越绪则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干裂了,他恐怕就要烧死在这里,可妈妈还是抱着他,不断的把眼泪落在他身上。

妈妈,你又一次在烈火中拯救我,给我一次又一次的新生。

天国的大门向他打开,天使对他展开慈悲的怀抱。

越绪则小声呢喃:“妈妈,可乐还是有气的好喝呀。”

几天后,市中心警局里,一个年轻的刑警接通电话,报案人声称邻居母子在家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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