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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之日,一眼错万年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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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花朝节,兄长少英特意带她出郊春游,路遇一树桃林,正值芳春四月,开得热闹极了。

满树的桃花开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阵风顺着水畔拂来,人从树下经过不经意就落满了肩头。

她站在树下仰头从阳光里投眸看去,脸容在花海里半遮半掩,比之花瓣还要娇嫩几分。

“素珍,在看什么这般出神?”前行两步的兄长驻足,回头问她。

她便回答:“在看花。”

“花年年在开,有何不同?”

“花年年在开,却年年不同。”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枝桃花,眼神向往,“花虽不同,人却依旧,年年风雨时时寒,来年今日又是一劫。”

兄长便笑了,转身走到那树下,伸长手臂把她久久看着的那枝桃花小心折下,再递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来,真诚的道了一声谢。

“我现在把它取下赠予你,便可替它挡去那一劫。”兄长就抬指替她把耳后的碎发拨开,温声细语的笑她劝她,“傻丫头,兄长便在这里,何须哀怨他愁?你想要的,兄长都会给你。”

她愣了一下,轻声应好。

“走吧。”安抚好了她,兄长转身前走,“兆亭就在前面等候,怕是等急了。”

兄长走得快,她又是心不在焉的,走走停停间竟是不小心与兄长走散了,怕与兄长正好错过,只好回到桃林附近耐心等候兄长找过来。

正拿着桃枝在林边漫无目的闲逛时,她忽然听到有惊呼声暴起。

“呀,有小姑娘折花不小心坠水了!”

她忙跟着看热闹的人群跑到河畔边,果然就看到水岸边的不远处水面动荡,水泡争相恐后的滚出,间隙还有两只素白小巧的手臂在奋力挣扎。

今日春游的行人不多,岸边围观的好几双眼睛互相看来看去,就是无一人下河去救。

见状,她狠了狠心,把怀里的桃枝放在地上,一咬牙自己纵身跳了进去。

至今养尊处优的她第一次下水救人,几乎算是九死一生的冒险举动,要是兄长在旁定要阻拦她。

可她还是把小姑娘艰辛的带回了岸边,自己跪在地上连连吐了好几口水,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打着转。

这时有人从远处跑来,一把扑到她身边给她拍背顺气,连声斥她又关忧她,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听不清楚。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推攘身边的人,虚声虚气的央求道:“兄,兄长,小妹无事,你,你快去瞧瞧她……我去的时候,她在水下都没声了,救救她……”

兄长拗不过她,只得把她托付与旁人照顾,自己走到那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小姑娘身边,仔细的给她把脉看眼,见她尚有生机,果断迅速的给她催吐迫使她吐出腹中过量的积水。

她勉强能看清周遭情况后,就紧紧的盯着前方,竟连自己都顾不上照料。

身边半蹲身子的人看她一身娇衣湿透,小脸莹白,显尽了可怜,便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柔声安抚她:“冯妹莫要担心,冯兄学过医,救人无虞。”

她回头看住身边的人,唇红齿白,满面的书生之气,风流之骨,温柔如月色晃荡后院,溺满在他的眼里。

而他的眼里,是她。

她抿紧唇,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的颔首便扭过头继续看向前方。

那厢,兄长的一番紧迫苦救有了成效,终是听到小姑娘虚弱的咳嗽声。

小姑娘的胸口开始短促且小小的起伏,薄弱的呼吸声从鼻腔一息息的溜出,

小姑娘细密滴水的眼睫在颤颤发抖,显然快要醒来。

见状,兄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她身边,弯腰抱起她瘦弱湿透的身子,在她耳边叹息道:“好了,咱们回家吧,我马上叫来大夫给你仔细诊治一番。”

“兄长,那她……”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那地上尚未醒来的小姑娘。

“她手上戴的是京城金楼的宝珠手钏,显然是与仆人走失了,这里的动静闹得大,很快会有人来寻她,不需你再来担忧。”说着,兄长忍不住的埋怨她,“瞧瞧你这次,莽莽撞撞的就去救人,吓也要把我吓死了,回去后我定要跟父亲告你一状,看你下次是否还敢乱来!”

她缩在兄长温暖削瘦的怀里,扯着兄长的衣袖柔柔唤了两声兄长,满眼的可怜哀求,宛如一只莹莹白兔颤着长耳一抖一抖的。

到底是狠不下心拒绝她难得的撒娇,兄长叹息了一声,还是放过了她,只警戒她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临走前,眼尖心细的兄长瞥见一旁地上好生放着的桃花枝,便把她暂时托付与那俊秀书生后把那桃枝捡起欲拿给她。

她却没有接,只是向兄长恳求:“兄长,把那枝桃花留给她吧。”她记得这人是因为折花才摔进水里的,这样的可怜,又这样的相似,何不‍‎成‍‌‌‎人‎‌‌‍‍之美呢。

“这不是你的么?”兄长犹豫的看她,“你分明是喜欢的,怎舍得?”

“可我想要把花赠予她啊。”她垂着眼,柔声细细的,“我心甘情愿的,兄长。”

她刚受了惊吓兄长舍不得为难她,便顺她心意的转身把那花枝放到了小姑娘的手边后再同他们一道快步离去。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幽幽转醒后虚无缥缈般飘来的一眼。

一眼,即错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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