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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软磨硬泡,主治医生最后无奈同意提前出院,不过一周的观察期一天都不能少,得再住个三四天。
祝新远喜忧参半,医生能同意说明问题不大,祁储平安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失忆,问了也没个准话,医生说短暂性失忆快的话兴许两三天就能恢复,慢的话两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还叮嘱他多和祁储交流,多讲以前发生的事儿,配合药物,用言语刺激大脑,有助于恢复记忆,这或许是一个缓慢的治疗过程。
医生:“总之别放弃希望,慢慢来吧。”
祝新远惶恐,这种治疗方式,想不放弃都难啊,他连病房都不想进了,还上赶着去多讲以前发生的事儿?
开啥玩笑呢,他才不自找这麻烦。
问题跟过筛子似的不能马虎,祝新远抱着孩子在走廊里徘徊琢磨,祁储给周旭打电话又要借钱,不借吧没法转院,借了吧,事儿因他起,债算在他这个中间人的头上,根本走不了,自己离开前得把欠周旭的债清了。
可这窟窿眼儿只大不小,咋清呢?
难道真把那块表收下来?回头祁储恢复记忆,会不会找他算账啊?要不让祁储写个字据啥的?趁着现在好说话的时候。
祝新远想起那张被祁储停掉的银行卡,只要找银行弄一下,又可以套现了,失忆和办理业务不冲突,坏就坏在,卡早被他扔了。
思来想去,好像只能卖表了,唉,他安慰自己就这么着吧,刚才真应该收下来,脑子怎么稀里糊涂又犯蠢了?
再拖拖拉拉的,搞不好祁储明天就恢复记忆,字据好歹是个保障。
回到病房,祝新远把三天后能出院的好消息说了,然后就杵在那儿,死活张不开口了,因为祁储忽然问他,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还能怎么生啊!
“就,就这么生的啊……”
脑子里不再空白一片,新的记忆全是与祝新远有关的,祁储很想了解这个在危急关头对他不离不弃的男媳妇儿。
祝新远相貌清秀,个头虽然不算高,但也超过一米七了,就抱孩子哄孩子的时候会散发出一些母性来,横看竖看都是男的,他想象不出对方怀孕的模样。
“怎么生的?”
“……”祝新远无语了,无语的同时,被勾起了过去,想到刚被包的那阵子,瞬间有点腿软发慌,口没遮拦地转移话题,“你都失忆了还问这个干啥?说了你也不懂。”
看出祝新远的不对劲,祁储更想了解媳妇儿了,提醒道:“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傻了,听得懂人话。”
“……那,那也不跟你说!”祝新远是真的不敢说,祁储是失忆了,可鸡巴没失忆啊,鬼知道脱了裤子是个什么样儿。
他抱着孩子到窗前走了一圈,绕回来准备谈表,结果祁储又问他,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一起多久,听那意思是要叙旧。
一想叙旧有助于恢复记忆,祝新远哪里敢说,立刻又转开话题:“那啥,我去酒店给你拿行李箱,还有车——”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储打断了。
“不用,我让周旭去处理了。”
祝新远张着嘴,一时忘了想说啥,联系的要不是周旭,他都怀疑祁储恢复记忆了,这使唤人使得……跟使唤那个叫秦起的助理一样,太理所当然了。
关键秦起有钱拿,周旭又没有,不对啊,这俩狗东西怎么一下子和谐上了?啥时候好的?电话里到底说了啥啊?
祁储:“不能说么?”
“呃,”祝新远回过神来,可一对上祁储失忆后的目光,他就变得浑身不自在,再次撇清关系,“不是不能说,是没法说啊,咱俩从头到尾就没处过,就是不正常的那种关系。”越说声越小。
祁储:“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是……”祝新远憋不住了,干脆全部招供,“是包养,我那时候很缺钱,就同意了,后来你要结婚,咱俩就断了。”
可惜谎一撒,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圆,只怪祝新远没在最开始说出包养的关系,还硬把要孩子的锅甩到金主头上,这会儿又说得轻描淡写,所以金主压根不信他。
祁储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感觉,他莫名想亲近祝新远,记得在看到孩子握住他手指笑时,心里所产生的那份归属感。
真是包养,为什么自己会要孩子?为什么祝新远会穷成这德行?为什么选择回老家,又因为他受伤,选择留下来?
即便包养关系是真的,那也只是个开始,祝新远心里有他,那天跟他回酒店,肯定发生了什么,撒谎是有苦衷的,可能与他订婚有关,可能是别的原因。
至于订婚,祁储觉得不真实,或许是祝新远想离开他的片面之词,或许是个误会,奈何现在失忆,挖不出媳妇儿的心思,他只能顺着问下去。
“包养之后,处了多久?”
祝新远把宝宝放回婴儿车里,闻言意外转头,祁储这是又信他了?
他坐回凳子上,含糊回了句“一年”,继续转开话题:“对了,你车是不是停在我那附近啊?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没摸到车钥匙。”
祝新远一再转移话题,祁储也不问了:“可能在那边,我让周旭过去看了。”
“……”又是周旭,祝新远无语,谁受得了新欢和旧爱关系这么近啊?只觉瘆得慌,别回头恢复记忆了再打起来,他瞥见床头柜上的那块表,眼馋了。
“你那表……要实在想卖,我给你问问吧?”
祁储抬眸看祝新远,然后拿起那块表,当着他面,又往腕上一戴,“你刚才说得有道理,没准是谁送我的,真卖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
“……”祝新远傻了,啥情况?不是,祁储刚还说把表给他卖,剩下的钱都归他的,是不是有毛病啊?
等几天才能出院,祁储不放心身边的一大一小,交代祝新远晚上别回城中村了,酒店的套房退了后,会以周旭的名义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重新开一间房,等他出院,立刻离开这座小城。
听祁储有条不紊地安排行程,祝新远老实坐着,心里是急得不行,几次想打断,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祁储的行李箱了,有没有银行卡,能不能想起密码。
等祁储交代完了,他推着孩子就要走,生怕祁储又问东问西,再问他为什么能生孩子,还没走两步,又被祁储叫住,跟他说回城中村不安全。
“我不回那儿,就医院里随便转转。”
“环境不好,待着吧,晚点周旭会过来,我头有点疼,想睡一会儿,你和妞妞在身边我才放心。”
“……”
见祁储闭上了眼睛,祝新远愣愣地望着,穿着病号服的祁储看上去很虚弱,叫他心疼,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想,如果这是真的祁储就好了。
眼里有他,有宝宝。
宝宝在婴儿车里自娱自乐,很乖,祝新远不承认自己在心疼祁储,他只是没有地方能去,所以才又坐回到床前的凳子上。
他安静地坐着,不时偷看一眼床上的人,看着看着,就移不开视线了,回想着大前年冬天的相遇,在他最冷最想不开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给了他温饱,给了他一个“家”,陪他过了一个新年。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人也变得模糊,祝新远低下头,用衣袖使劲抹了把眼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压着,呼得很轻很慢,怕吵醒祁储。
再抬头,却撞上祁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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