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们能出去。”萧寻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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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和扯着萧寻来了好几次，躲在灌木后面喘气。

他慢慢把胸前的衣服扣好。

大概是因为没有白杉的信息素，不管身体再怎么被满足，欲望依旧像是体内汹涌的河水，尽管短暂被压下去了，也随时有可能溢出来攫取他的心神。

但烧心的‎‍‌‎‌欲‍‌‍‌‎火‍‎‍好歹算是平复了很多，虽然还是难受，但不是陆安和完全不能忍的程度。

“到底怎么回事？”萧寻问他。

事到如今他也瞒不了萧寻，简洁地讲述了一下假性发情的前因后果，当然略去了很多白杉折腾他的细节。

萧寻听完之后，神色风云莫测。

“操！”他咬着后槽牙，半晌才道。

从表情上看，已经不是想在疫苗里下砒霜了，而是想当场赶回去把白杉盘活了，然后跟他决斗。

陆安和赶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有什么账到时候再算。”

当务之急是拿到疫苗。

在山头能隐约看到残破的基地里扎营的灯火。

萧寻认为还是得再等等时机，于是两人决定先在这里休息。

跟以往与白杉做完不同，这次他体内的燥热怎么也压不下去，浑身都是冷汗，迷迷糊糊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当他闻到烟味的时候几乎是立即惊醒的。

四周被手电筒和临时火把照得一片雪亮。

“萧寻——萧——”他尝试着低声呼唤，还没叫几声，后颈遭到了一阵重击。

陆安和两眼发黑，痛得呼吸困难，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我就说人在这，你还不信。”

“真有人啊。”

烟味和刺眼的光亮中，他隐约听到先前对‌‍‌‎‍男‎‌‌女‌‎alpha的声音。

“我操！”那个男性alpha吼道。

萧寻抬腿给他当胸一踹，反手把另一个alpha按倒在地，对着陆安和吼道：“快走！”

陆安和艰难地爬起来，却被另一个人踩住了手。

陆安和心底一片冰凉——人太多了。

文森特跟萧寻是一个部队出身，能识破他们布置的障眼法和陷阱。

他们已经被迅速包围了，眼见之处全是文森特的人。

萧寻虽然能一打五，但到底不是对手，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来不及拔枪。他将陆安和护在身下， 任由武器落在身上。

“萧寻！”肋骨折断的闷响和血肉撕开的声音让陆安和声音都变了调子。

棍子重重落在萧寻背上，他喉头一紧，喷出一口血来，宽大的手掌仍然牢牢护着陆安和的后颈。

“我倒没想到是你，”文森特蹲在地上，可怖的脸上有一丝狂热的欣喜，舔了舔唇角的血，“你还跟这个beta待在一起吗？真命大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拜你的小beta所赐。”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萧寻被人踹到他面前，往他脸上啐了口血，即便被如此控制着，嚣张之色依然不减，轻蔑道：“命大？你当初故意把尸潮的强度报错，就是等着我死吧？”

“抱歉啊，”萧寻露出全是血的牙，笑道，“老子聪明机智！”

文森特面色阴沉，从他背包里踢出装着疫苗的箱子，轻声道：“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围的雇佣兵全面露贪婪之色。

他们捆着两人，丢在前面去废弃基地探路，好在萧寻似乎真有天神庇佑，命硬得狠，好几次碰上陷阱都没死，B剂在基地冷库深处，

陆安和看着一个雇佣兵对文森特比手势。

他在白杉的基地学过，能看懂——活埋，还是枪杀？

文森特略微思考了一下，冷漠道：“别浪费时间和弹药，S国给的时限快到了。”

他看着冷库，忽然残忍地笑了笑：“丢进去，锁门。”

两人被绑在一起，拖入了冷库。

外面的门“喀哒”锁上。

冻疫苗的冷库温度相当低，这种研究基地冷库的电力系统是独立的，在外面断电的情况下还能独立运行二三十年。

墙上显示的温度是零下二十度。

陆安和很快冻得浑身发抖。

他现在体质不算差，但到底一夜没合眼，身上的血一直没止住，身体很快僵冷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相比之下萧寻断了起码三根肋骨，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呼吸的声音像破风箱，拖着一只骨折的胳膊看起来依旧比他生龙活虎。

陆安和身体从冷到麻，同时意识开始模糊。

他牙齿咯咯打架，能感觉到萧寻在努力挣开绳子，却没力气回应他说的话了。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浑身上下都被衣服裹紧了，手脚的绳子已经解开。

“萧……萧寻……”他气若游丝道。

他费力地睁开挂满霜的睫毛，看到萧寻几乎赤裸着身子，胸腹因为肋骨折断而凹陷下去，陆安和一怔，发现几乎所有衣物都堆在了他身上，塞满他脖子和胸腹所有的空隙。

粗糙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别怕，我们能出去。”萧寻低声道。

他忽然瞥到鲜红的血。

“萧寻……”陆安和用极度嘶哑的嗓音震惊道。

萧寻深深割开了手腕，alpha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和低温而极度苍白，滚烫的血液一半凝固，一半顺着门缝流淌出去。

依照他的医学知识，没什么人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还能活的。

外面有什么东西撕开了铁皮，锋利的指爪在门上挠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声音，陆安和明白了萧寻的用意，却浑身发颤。

“哐！”

丧尸把门活活冲开了。

萧寻顶在前面，踹飞了最前面的丧尸，抓着陆安和低声道：“跑！”

丧尸追寻着萧寻的新鲜血液而去。

陆安和浑身颤抖着，拖着僵硬的双腿往外跑。

他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强迫自己跑起来，时不时摔到地上，然后顽强地爬起来继续跑

丧尸的嘶叫近在咫尺，他很快跑出了残破的基地。

低温和高热让他身体极度虚弱。

陆安和不敢想浑身是血的萧寻会怎样，只能不停地往前跑。

丛林里的路似乎永无止息。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

明明他已经强大起来了，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可此时的情形，仿佛与他刚从萧寻基地跑出来的时候一般无助。

他不知道萧寻为什么要以命相搏救他。

正如他不知道白杉当时为什么挡在他面前，被丧尸感染一样。

陆安和摔倒在地上，想爬起来身体却不受使唤。

好像总是如此。

陆安和茫然地想。

他只是想要自由地活下去，却总是有所牵绊。

想要自私却良心未泯。

胸口疼得要命。

他仰面躺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

他好像陷入混沌的梦境，陆安和想起很多事情，很多丧尸爆发之前的事情。

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一片混乱。

父亲赌博、家暴，母亲失望之下做了别人的小三，最后离婚，在那个富人家生下了小孩，很少再回来看他。只剩下他和暴怒的父亲，陆父时常疑神疑鬼，怀疑陆安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动辄打骂。

后来他父亲出去嫖娼，没多久带回来一个小alpha。

他并不在乎陆安和，更爱他的alpha儿子，陆安和的新“母亲”也是如此。

陆安和上完学就离开家里，跑出来打工。

他只是个普通beta，在很多地方都不受重视，加上“小三儿子”的名声，在职场上也经常被欺负，因此时常很沉默。

他很多时候的自私，源自于只能保全自己。他独自一人在世间跋涉就已经很艰难了，只能像刺猬一样长了一身的刺，把柔软的内里紧紧锁着，不敢露出来。

所以在丧尸爆发的时候，他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他没法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家人去世而痛哭。

要活下去也只能靠自己。

以至于后来的很多时候，他发现只要有一个人对自己好，他就会拼命抓住，不愿松开，只是丧尸爆发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好。

陆安和在回忆中慢慢睁开双眼，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他竟然还没死。

而眼前的人让他觉得自己是出了幻觉。

他喉咙疼得发不出声来，只能用唇形喃喃道：“……简旭？”

“哥，太好了，你没事。”简旭抱住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

他紧紧攥着陆安和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口。

陆安和迷惑地眨了眨眼。

他记得简旭自从上次出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他是怎么……？

“芯片，”简旭指了指他的小手臂，解释道，“基地里每个人都有，我跟基地联系的时候发现忽然多了一个你的，有空就会看看。”

“之前我看到你的芯片消失了好久，突然移动到了很远的地方，就来找你了。”

简旭伸出手，展示他的手环：“基地每个人芯片的位置都是可以查到的。”

陆安和用发疼的嗓子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白……白杉……”

“你想找白医生？”简旭摇了摇头，“我很久没跟基地联系，设备没多少电了，最多只能定位。”

陆安和咳出一口血沫，发声终于顺畅多了，急切道：“白杉……他还好吗？”

简旭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白医生？他很好啊。”

简旭打开定位，指了指上面的红点：“基地芯片能检测到每个人的生命体征，生命体征消失就会熄灭，代表白医生的那个还好好亮着呢。”

陆安和看着他，吊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回落了下来。

简旭将他整个抱在怀里，喃喃道：“我很久很久没回去了，我好想你啊，哥。可是为什么你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白医生呢，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陆安和睁大双眼，看着alpha少年憔悴的面容和未经打理的胡茬。

——他竟然一直没回去，也没跟基地联系，一直一个人在外面？

陆安和以为简旭想通了，但似乎一直没有。

他把自己锁在外面，其实是根本不愿意回到基地看见他跟白杉。

可现在的的状况不允许他留下倾听。

“咳，咳咳”陆安和艰难地咳嗽几声，“疫苗……找到疫苗然后去白杉那里，还有萧寻……”

简旭给他递上水，陆安和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简旭走后发生了太多事，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嗓子疼得发不出声，只能抓着少年alpha的手说：“你听我……说，疫苗……”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简旭忽然抬手封住了他的唇，皱着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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