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实在太大、太大了,眼光望过去就会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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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修第一次见到海是在华亭。他从篁山来,眼底只有青绿,从未看过这么多的水。海实在太大、太大了,眼光望过去就会溺亡。远洋货轮拉着汽笛驶来,把海边搅得一片泥泞。青年踩进潮汐,等水手把货吊下去。城里亮起灯。红的黄的青的紫的,一股脑儿泼在海面。他被这光迷了眼睛,差点跌倒在潮里。
他背着货箱往不别塔走,小腿往下是污泥,沉沉地坠着裤脚。夜里的华亭换了面貌,黑夜隐去破败,只剩下灯的红酒的绿。他走过街巷,听见觥筹交错的笑、和掐住脖子般的呼吸。药贩子躲在门后,枯黄手指去扯他的衣袖。来点儿吧?他们笑,日子太苦啦!竺修屏住气,一心往前跑,七拐八绕,穿过这朦朦胧胧的夜海。
直到不别塔,看见那檐下一点灯,明晃晃地照亮青石板路。他心里才踏实下去。
这灯是绛信点的。竺修初来,菊子怕不识路,教他用避火漆涂满灯纸,然后糊上竹架。绛信捻起一束火。发丝鎏光,衬出瓷白的肌理,一双眼形如蝶翼,眼尾轻轻往上挑,睫下是红玉的瞳。少年的五官细致,骨相却相当深刻,从鼻尖到颌骨画一笔凌厉。竺修想起山麓里的罂粟。柔软、纤细,有着艷丽颜色,与摄人心魄的香。
他确实是看呆了。蛇妖过的是近乎苦行僧的日子,长年来恪守戒律、四大皆空,生命里只有深山的清寂。一入世,万千色汇聚如潮汐,劈头盖脸打在他身上,脂粉的香血的腥酒的熏人,令他几乎是畏惧了。——直到遇见绛信。万华镜的泡沫里,他是所有的色彩,眼底却空空。竺修看见红。火焰般烙在心底,刻骨铭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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