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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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剥核桃的手顿了顿，也放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我感觉末日十七那小子喜欢我……这真不是我厚脸皮，他——」

“这事啊，天哥哥你才知道吗？”

「不是那种喜欢！」玉逍遥叫道，察觉自己声音大了还探头去看末日十七的房门，小声说：「我是说他暗恋我！」

玉离经把核桃仁塞进嘴里，愣了有几秒才说，“天哥哥，我说的就是他暗恋你啊。”

玉逍遥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问：「这种事你不该早点告诉我的吗？」

“既是暗恋自然是不想被当事人知道的，我去拆穿不太好吧。”玉离经说着又剥了个核桃，把核桃仁喂给玉逍遥，“十七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是没看到他房里的东西，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很像跟踪狂。」

“嗯……我的确不赞同这种行为。”玉离经拿了张抽纸擦了擦手，“不过玉姐姐确实也不方便照顾你，我宿舍又不让养猫狗……”

「算了。」玉逍遥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只猫，顶多被他偷摸着薅毛。等变了人再来考虑这事。」

“考虑和他处对象吗？”

玉逍遥拍了玉离经一爪子，说道：「你看我喜欢男的吗？」

“但天哥哥你也没交女朋友啊。”

玉逍遥被这话噎了下，干脆转移话题说道：「快点剥核桃。」

玉离经今天买的核桃味道特别好，玉逍遥吃完了还念念不忘，支使了玉离经给君奉天发短信让他下班了带包核桃回来。没想到君奉天回了短信过来说今天可能会加班。

“那我出去买吧。”玉离经说道。

「你要把我和他丢在一个密闭空间吗？」玉逍遥叫道，把刚才大不了被薅毛的话忘了个干净。

玉离经叹了口气，伸手把玉逍遥抱起来，先去敲了敲末日十七的房门。

“十七，我要出门买东西，你要一起吗？”玉离经问道，其实末日十七的回答挺容易猜到，但他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下。

果不其然，末日十七瓮声瓮气地说：“不去。”

“那需不需要我带点东西回来？”

“不用。”末日十七不知道是在房间里做什么，弄得一阵响动。玉离经也不好问他，说了句“等会儿带午饭回来”，就带着玉逍遥出了门。

玉离经买核桃的地方有些远，所以他是带着玉逍遥坐公交去的。难得出了趟门，玉逍遥又想去超市逛逛，玉离经于是买了两袋核桃后又带着玉逍遥去了超市。超市似乎在做什么会员活动，大妈大叔们在收银台排了长龙。玉离经推着装满了零食的购物车排队结账，兜里的手机响了便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他导师，和他讨论着论文的问题。玉逍遥听不懂，无所事事地坐在一堆小零食上头四处张望，冷不丁被一只手拎住了后颈的皮毛塞进了一只满是大蒜味的布袋子里头。

玉逍遥炸了毛喵喵叫，那边玉离经却是不知道他购物车里头的猫被人顺走了，超市里这时候人多嘴杂，他又通着电话根本没能听到玉逍遥的求救声。玉逍遥被蒙在布袋子里头一路颠簸，被甩上了一辆车才终于有了出来踹口气的机会。

把他顺走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副寒酸样，上车就先点了根烟叼上，车子还没开出停车场就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

“喂，你不知道，我刚在超市捡了个宝。”

「你那是偷！拐带！」玉逍遥叫道，他是很想从车上跳下去的，但这男人抽着烟连窗户也不开。

“是品种猫，布偶。看着可漂亮，肯定能卖不少钱。公母？等下我瞧瞧。”男人说着把手上的烟换了只手拿着，伸直了手去拽玉逍遥。玉逍遥躲躲闪闪，动作迅速地跳到了车子后座。

男人啐了口，骂道：“死猫不知好歹跑后面去了，你等下出来带张网子逮它。”

玉逍遥用力甩了甩尾巴，扒着窗户看着外头，这车速度开的不算快，要不是窗子关着他真会就这么跳出去。他正发愁怎么逃跑，就见那男人开了窗子往外面扔烟头，玉逍遥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爆发力，四腿一蹬跳上了男人的脑袋，从开了一半的窗户蹦了出去。他头朝下的摔下去又滚了半圈，差点被后头的车压成猫饼。

那男人把车停在了路边骂骂咧咧地跑过来要逮他，玉逍遥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抖干净就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朝旁边的公园跑，惊动了一群被带出来跑步的狗。犬吠声一时都盖过了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配乐。虽是上午，广场上人却也不少，玉逍遥变了猫身手敏捷，又比普通猫聪明多了，自然没有被那男人又逮到的道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他在这公园逛了几圈，勉强认出这是君奉天没搬家前的公寓附近的公园。君奉天搬家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从他搬家后玉逍遥也没再来过这里。说起来，这里还承载了挺多玉逍遥和君奉天的少年回忆，划拳决定谁来请客买烤肠，或是一起凑钱买烧鸡什么的。君奉天家里管得严，不许他吃这些路边摊，玉逍遥就和他买了在这小公园里头大快朵颐。想到这里玉逍遥都觉得自己肚子快要饿瘪了，但他虽是弄清楚了这里是哪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君奉天的公寓，一来距离实在远，二来他也不知道路。作为一只猫他也打不了车，挤不了公交，他叹了口气，跳上了公园的长椅，也不敢睡了，怕又被抓了去卖钱，睁着一双眼睛期盼着遇上个熟人。

话说玉离经电话打了一半，回头发现玉逍遥不见了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在周遭问了一通都说没看见。他只好报了警，又去找超市经理去调监控，等着他终于看到了监控发现是谁抱走了玉逍遥的时候玉逍遥已经被那男人带着开车走了老远。玉离经给君奉天和末日十七去了消息，又跟着警察去了交通局。

末日十七接到玉离经的消息，大脑一时都空了，等着心思回落又开始想起那些剥猫皮，吃猫肉的新闻，一时间手指尖都冰凉。他急匆匆出门，在小区门口弄了辆共享单车，往玉离经所说的抱着玉逍遥离开的那男人开车去的大致方向走。他本来是想开车出来找的，但怕进不了小路错过了玉逍遥，就选择了骑单车。但这城市大了，他平时也鲜少出门，骑着自行车实在累，没多久就汗湿了衣服。

地方太过宽泛，不说找猫，就是找人也不容易。玉离经在交通局调监控，老半天才搞清楚玉逍遥跳车的位置，他给君奉天和末日十七发了消息又匆匆往那个公园赶，怕去得晚了玉逍遥又走丢。

君奉天收到玉离经第二条消息时，正在跟他上司请假，接到了消息后说：“等处理好家里的急事我再过来。”话音未落已经出了办公室去办公桌拿车钥匙。

末日十七收到短信的时候已经离公园很近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没吃午饭，本该饥肠辘辘，却半点也没察觉到饿来。他匆忙赶到公园，把自行车了停在门口，这公园并不大，末日十七寻得仔细，生怕把玉逍遥错过了。

这公园他其实时常过来，坐在长椅上怀念下往事。在他十岁之前，他其实不曾和他“父亲”以外的人见过面。那日他“父亲”把他带到那个他全然陌生的家里，告诉他那个与他并不相像的少年人是他哥哥，让他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末日十七从未听别人对他说过，他知道自己十岁也不过是因为“父亲”这么说。至于“哥哥”，“父亲”已经告诉了他这个词的意义，他却是无法就这么坦然接受的。让他对着一个陌生人叫“哥哥”，说“生日快乐”，实在太为难他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鼓足了力气挣脱了“父亲”的手，从那种阖家欢乐的气氛里逃出来的，只知道回过神他已经到了这个公园。

那时候的公园比起现在要小上一点，最中间的喷泉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他坐在喷泉边沿，垂着头让眼泪都掉进了水池里。

“许愿要用硬币，眼泪没用的。”

末日十七回忆着那时听到的这句话，坐在了喷泉的边沿，低垂了头去看堆在池底的硬币。这里硬币这么多，究竟又有几个愿望最终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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