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设定
-----正文-----
《蜜糖沼泽·甘い沼》
By芋头子
【1】如期而至的梦
又是那个梦。
黎朔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意以不同以往的速度将他包裹,那种穿透后背的凉意随着黑暗不期而至,他知道,那个噩梦又要来了。
梦中是一片迷雾重重的森林,月色也照不亮半分前路,他似乎受了伤,幻化回羊形,不断地拨开树木枝杈往前狂奔。身后的兽人如影子一般紧咬他不放,伸出的利爪好几次划破黎朔的后背,皮肉被划破,空气中的血腥味令那兽人更兴奋了。
[快逃,要逃走,逃……]
即使知道这是梦,黎朔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身后那双幽绿的眼睛太过渗人,他不用回头看,也不敢回头看。只要被追上,就会被拆吃入腹。
这个梦过于真实,甚至能感觉到被枝杈划破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黎朔不停地往前跑,浓雾遮蔽的前方骤然出现一丝亮光,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冲进那片亮光里,然而梦中的他却不听使唤,一头扎进了那道光线编制的捕兽网。
这是灵力精纯的兽人才能做出的网,连黎朔这样高阶的兽人首领也难以挣脱,挣扎间,那双利爪瞬息而至,抓住了他的脚踝。
黎朔惊得回头,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背光贴在他身后,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抓到你了,黎……”
在他的名字被念出口之前,黎朔惊醒了。
卧室跟梦中一样黑,但却并不像梦中冰冷、充满血腥和危险的气味。黎朔大口喘息着,手正要摸向床头柜去开灯,却猛地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即使淡定如他,也忍不住短促地低呼一声。
灯很快亮了,那双发亮的眼漂亮地弯起来,眼睛的主人朝他笑:
“黎叔叔,是我。”
赵锦辛说完,看着黎朔泛白的脸,面露忧色:
“怎么了?您……又做那个梦了?”
见坐在床边是赵锦辛,黎朔松了口气,脸色和缓过来。他长舒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赵锦辛乱蓬蓬的、棕色的卷毛脑袋,勉强露出一个笑:
“我没事……你这么晚不睡来我房间做什么?又调皮了?”
“我睡不着嘛~”
赵锦辛原本盘腿坐在地板上看他的,这时微微倾身,将软蓬蓬的脑袋搁在床沿上,蹭黎朔的手:
“屋里太黑了,我怕,还想要跟黎叔叔睡……”
黎朔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成年羊人撒娇,有些哭笑不得。
十年前他捡到赵锦辛的时候,这还只是个羸弱的、无法幻化人形的棕色小羊,不知不觉,这只小羊长得比自己还高还壮,身形矫健、毛发茂密、战意盎然,整个羊人部落除了自己没人能打赢他。他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对自己撒娇。
这样实在不利于食草兽人的独立,但黎朔就是拿他没办法。
“好好好……你上来睡吧。”
黎朔揉了揉他的头,无奈地唠叨:
“今天真是最后一次了,都十七岁了,明天你必须要学会自己睡,不然传出去,整个部落都要笑话你长不大的,以后还怎么独当一面……”
不等他说完,赵锦辛就一骨碌钻进了被窝,长手长脚牢牢箍住了他,脑袋往他怀里拱,哼哼唧唧地蹭:
“黎叔叔我困了,要‘晚安’~”
这是不想听教训的意思?黎朔气得在他脑袋上敲了个小板栗,赵锦辛抬头可怜巴巴地装疼,他又心软了,在刚才敲过的地方安抚地亲了一口:
“快睡吧,晚安。”
赵锦辛这才高兴起来,也凑上来在他眼睫上方飞快地亲了一口:
“黎叔叔晚安!”
亲完怕黎朔又说他,马上闭起眼睛,重新把脑袋拱回了黎朔的怀里。
其实就姿势和身形来看,更像是赵锦辛拥着黎朔,但黎朔却总觉得面前还是那个怕黑怕疼怕流血的羊宝宝,他轻轻抚着赵锦辛宽大的后背,像小时候哄他睡一样,哼一首古老的歌。
歌声在暖着床头灯的卧室回荡。
也许是独属于赵锦辛的甜甜的气息也感染了自己,被他这么一闹,噩梦惊扰带来的那股压迫感和恐惧感也渐渐消散,黎朔闭上眼,不久也陷入了睡梦中。
【2】如影随形的眼睛
自从那个梦找上自己之后,黎朔觉得,周围越来越怪异。
他带未成年的小羊人们出部落训练,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他去不祈山上采草药,听到附近草丛里有轻微的脚步声;连在部落草场上练完法术靠着大树午休片刻,都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
这片大路上的部落争斗是残酷的,稍不留神就会被全族吞并,更别说是像兔子、羊之类的弱势兽族。尽管黎朔促成了弱势族群的联合,长大后的赵锦辛也帮了很多忙,但长年的战斗还黎朔习惯时刻保持警惕。所以那个不速之客刚碰到黎朔时,他便惊醒了。
夏末午后的阳光是和煦的,穿透巨大的树冠,斑斑点点洒在黎朔的身上。四周空无一人,寂静地有些诡异。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响声,像要落下一场无形的雨。
若没有方才的“碰触”,那这午后乍醒时吹来的风,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黎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打了个冷战,觉得睡梦中被碰过的地方有些凉意。伸手一摸,黏黏的,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
[木系么……]
他皱着眉头,捻了捻手指,所有所思。
“黎叔叔!——”
不远处响起赵锦辛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欢快的棕色身影就蹦跶着跑过来了。他长得高高大大,不知是怎么跑出这幅欢脱样子的,黎朔思绪被打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棕色大绵羊用身体刹车,一下子撞进他怀里,“碰”得一声化了人形,抱着黎朔一顿乱蹭:
“黎叔叔黎叔叔!你去哪儿了?我午睡醒来没看到你,好想你~”
黎朔被这股冲劲撞得胸口疼,但还是下意识握拳,接住他抱在怀里:
“我不是说了要在树下练会儿吗?”
赵锦辛不高兴地皱鼻子:
“可我想一醒来就看到黎叔叔……”
黎朔只好答应待会儿跟他一起去不祈山下的野林子摘浆果,这才哄好了。两人起身,赵锦辛见黎朔往小溪边走去,疑惑地喊住他,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黎叔叔,是这边~”
黎朔松开拳头,指尖的黏腻已经干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勉强朝赵锦辛笑笑:
“嗯,我先去洗洗手。”
“黎叔叔等我!我也要去!”
赵锦辛说着,像往常一样黏了上来。他小时受过重伤,原本该长羊角的地方留了两道疤痕,被浓密的棕色卷发盖住。幻化人形尚不熟练,还保留了棕色的耳朵和尾巴,尾巴上的毛发比一般的卷毛羊要长些,看起来不像羊,反而更像大个儿的金毛狗。
黎朔笑笑,无奈地招呼他过来,赵锦辛便一马当先地冲到前面,奔向闪着银色鳞波的溪流。他在碧绿的草地上踩出一串脚印,黎朔笑着跟上那串脚印,突然觉得鞋底有些黏黏的。
一抬脚,鞋底也沾上了那种绿色的汁液。
[那东西还在这儿?]
黎朔心底疑惑,这里是羊族的领域,他又醒了,按理说有外人留在这里他不应该毫无知觉。但空气中确实没有半分异族的气息。如果不是入侵者灵力过于高强,那就是……
小溪边的人在招呼他,笑得像以往一样灿烂,有一株藤蔓随着他泼水的动作落入溪流中,溅起调皮的水花。
黎朔的脚步停住了。他突然想起,赵锦辛修的法术,正是木系的。
【3】与现实重叠
他能怀疑赵锦辛吗?
黎朔看着这个用衣服兜着满满的浆果来自己面前献宝的人,实在不忍心怀疑自己救回来、一手带大的孩子。
尽管两人只相差十一岁,赵锦辛也只愿意喊他叔叔,但在黎朔心里,他与亲人无异。
让他做噩梦的人、跟踪他的人、用那样恶心的方式触碰自己的人……真的会是赵锦辛吗?
黎朔笑着接过赵锦辛递来的蓝莓馅饼,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心思暴露,生怕自己丝毫的怀疑会伤害到这个自己一直保护到大的人。但他拿着赵锦辛做的馅饼,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入口。
蓝莓酸甜,馅饼松软,他看着赵锦辛期待夸赞的、真诚的眼神,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啊!黎叔叔……”
指尖突然被舔了一下,黎朔一怔,只见赵锦辛低头将他的无名指圈进嘴里,温柔地舔。那双泛着桃花的眼睛抬起,微弯:
“果酱弄到手上啦,黎叔叔真傻~”
指尖像触电似的,黎朔飞快地抽回手指,想也不想转身快步走了。只留下赵锦辛张着嘴愣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果从未怀疑,那么再明显的越矩都显得稀松平常,而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再平常的言行都会成为“罪行”的实证。
今天赵锦辛也像平时一样黏糊耍赖,要继续跟黎朔睡,但这次黎朔却坚决地拒绝了他。赵锦辛看起来很是失落,抱着小时候黎朔用自己换下的羊毛给他做的白羊抱枕,垂着耳朵:
“黎叔叔好凶,黎叔叔不喜欢我了吗……”
他如今的个子,即使低着头也比黎朔高,线条也比小时候硬朗许多。因此黎朔虽则心软,到底是抗住了,硬着头皮把还想耍赖的人推了出去。赵锦辛在门外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开门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黎朔松了一口气,放开捂住胸口的手,心还是怦怦跳。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赵锦辛……想到存在这种可能,黎朔便无法像以前看待小孩子一样去看待赵锦辛了。
事实上,赵锦辛也确实是长大了,改变了。他懂得如何摆出严厉的面孔训练幼年羊人、探索过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清楚每一个兽人部落的特点、灵力和谋略与日剧增。甚至如果不是刻意相让,黎朔也没把握能制住他。
赵锦辛已不再是一个需要自己时刻保护的小孩,他早就成为了合格的继承人,只是黎朔一直不愿意放手、不忍心放手罢了。
他与自己食同桌、寝同床,朝夕相处,每一次危机都互相陪伴,几乎形影不离。不,是赵锦辛刻意地追着、跟着,他无时不在望着自己,用无辜的、发亮的眼睛……如果这样的人对自己起了异心呢?
黎朔躺在床上,无法不去回想赵锦辛看着自己的眼神。他不傻,只是以往从未将赵锦辛摆在“成年人”的位置,因此忽略了那些可能。
他的眼神,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和那些觊觎自己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黎朔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夜色,感觉心里密密麻麻地痛。
复杂的情绪像是藤蔓,缠在心口,揪疼,又拽着他往昏沉的黑暗里拖。
黎朔不知不觉,又陷入了那个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思绪作怪,黎朔总觉得这次的梦里,背后追着自己的兽人就是赵锦辛。他长着肉食兽人才有的凶狠獠牙,原本软绵绵的爪子化为尖锐利爪,眼里满是失控的血红,嘴里发出凶猛的、令人心惊的喘息。
黎朔一刻也不敢停地跑,他不敢回头,但就是知道背后追着自己的兽人是赵锦辛。
逃跑的路线不受控制地往那道灵力捕兽网冲去,黎朔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一头扎进光网中,随之而来的利爪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后颈。黎朔可以感受到指甲即将划破皮肤的战栗,身后的兽人吐息粗重,灵力与身心似乎都要被他攫取。
“抓到你了……”
这次,那人的声音很清晰,是赵锦辛独有的甜甜的、带着点轻佻的嗓音:
“黎叔叔~”
黎朔瞬间惊醒了。
晚风吹拂薄纱窗帘,黎朔睡前一向有关闭门窗的习惯,此时门窗却都大开着,清凉的夜风温柔地拂过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月光也随着流动的夜风照进来,洒在床前的地板上,照着趴在床沿上安睡的人。黎朔又吓了一跳,好在他认得赵锦辛的气息,堪堪将即将出鞘的灵刃了回去。
赵锦辛睡得很不好,也许是白天被拒绝进入卧房的缘故,或是害怕黎朔醒来责怪他的缘故,他不敢偷爬上床,只守在床边紧紧抓着一方被角。黎朔惊醒起身,他就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哼哼:
“黎、黎叔叔……”
黎朔叹了口气,按了按他皱起来的眉头,心软得不行。但他再抬头,看着无端被打开的门窗,和梦里那个“赵锦辛”,思绪又慢慢沉了下去。
【4】打破真实的梦境
赵锦辛私自闯进黎朔卧房这件事,到底还是被揪着下了惩罚。黎朔看上去很生气,勒令他接下来的十天都不能跟着自己、必须单独行动了,赵锦辛大受打击,丧头耷耳地卖可怜,求了好久,才把十天缩短成三天。
但就是三天不能黏着黎朔,也够折磨人了。
黎朔可算是清静下来,准备独自一人前往不祈山采草药,正好理理思路。那个梦出现后,赵锦辛总是在身边,他完全无法清醒地思考。
“族长!族长!等等——”
没走几步,部落新晋的一个小医师便叫住了他,少年长得乖巧可爱,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他灵修不足,见习阶段无法独自行医,闲来无事想跟着黎朔去认认草药。黎朔对于部落的小羊们一向宽厚,便顺道带上了他。
不祈山是这一带最和平的山,因山上的植株都少有灵识,即使是灵修基础很差的幼年兽人也可以独自上山采摘。但是黎朔这一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碰到了灵识颇高的唤情藤。
小医师鲜少走出部落,对课本上说的稀奇古怪的植株记忆不清,没留神就被蹿出来的藤蔓缠上了。幸好黎朔眼疾手快,掌中虚握一下,召唤灵刃一刀挑破了小医师手腕上的藤蔓,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扔了出去。自己却被绊倒,摔进了唤情藤的漩涡。
“族、族长!——”
“黎叔叔!——”
藤蔓一瞬间将他整个人缠住,结成厚厚的茧,失去五感之前,黎朔除了听到小医师的惊叫,似乎还听到了赵锦辛的声音。
然而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去分辨了,这株唤情藤想必是吸食过高阶灵力的兽人,行动极其迅猛,结茧的瞬间便将刺扎进了他的后颈。粘稠恶心的汁液顺着刺的尖端往黎朔的身体里输送,黎朔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热潮。
唤情,不愧是唤情,只需要一滴汁液,再冷淡的人也能被唤起内心的兽欲。
黎朔竭力忍耐,但怎么也忍受不了这股被藤蔓唤起的冲动。更别说还有细小的藤蔓伸进他的衣袍里,吐露甜腻的粘液,暧昧地在他周身游走。有一株格外轻柔地盘桓上他的大腿,在腿根处撩拨,带着凉凉的汁液用尖端顶着某处,试图往里钻……
“唔!”
黎朔咬紧了嘴,猛得睁大了眼睛。
接着云破日出,金光四射,包裹着他的藤蔓在无数灵刃间化为齑粉。黎朔从半空中跌落,又被稳稳接住。
“黎叔叔!黎叔叔……黎朔你醒醒!”
那人像是急了,声音带了点生气的嘶哑。唤情藤的汁液还在身体里流动,藤蔓释放后地轻松感只维持了几秒钟,更大的空虚袭来,黎朔迷迷糊糊地去撕扯身上的衣服。
“唔……我、唔……好热……”
不同于以往的庄重、温柔、或冷静,此刻的黎朔浑身泛红,藤蔓的汁液将他浸得甜滋滋的,仿佛一颗成熟渴望被采摘的果实。要命的是,他还把平日周正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胸口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来,隐约还有两点红……赵锦辛僵住了。
他差点把怀里的人扔出去,反应过来又抱紧了,用身体挡住黎朔,扭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医师:
“看什么看?!自己滚回去!”
小医师也是从小被赵锦辛调教大的小羊之一,比起黎朔,他更害怕这个笑眯眯的锦辛哥哥,闻言忙不迭地背着竹筐溜了。
不祈山后飞瀑直下,奇石遍布,山顶到山脚依次被飞瀑砸出几口天然的药浴石潭。潭水清浅,赵锦辛弯腰,放手,黎朔瘦削的身体便从他怀里滑落,慢慢浸入水中。
繁复的外袍沾满那藤蔓的汁液,赵锦辛觉得恶心便替他扔了,此刻黎朔只穿了薄薄的单衣,唤情藤的毒液发作,湿透的白色布料根本盖不住这具身体泛出的薄红。
那些他渴望已久的、想由自己一一吻出的红……
[该碰他吗?]
是很想……但不是现在,不是这种黎朔失去意识的情况。
赵锦辛艰难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低头克制地落下一个吻,在黎朔看不见的时候,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爱意,和欲念。
“黎叔叔,下次别这样了……”
他轻轻咬了一下黎朔的嘴唇:
“你要是再为别人受伤,我会生气的。”
昏迷的人全然不知这一切,趴在石滩边,任由潭水侵泡身体,解去那些折磨人的热。
其实在黎朔的梦中,一切并不是这样柔情的。
唤情藤的毒液从现实延伸到了梦中,噩梦中的赵锦辛将他困在灵力精湛的捕兽网中,木系灵力化为光形藤蔓,直往他身体里钻。唤情藤没有来得及破开的后穴,被赵锦辛的手指填满了。
“黎叔叔……唔……”
赵锦辛喘得比他还厉害,前一秒还掐着他的后颈要吃掉他的兽人,转眼就拔光他的衣服吻了上来。黎朔从来没有被这样吻过,不像睡梦中迷迷糊糊感受到的轻吻,这次像攻城略地一般,湿滑的舌头不断往里挤占、较浓,还带着赵锦辛特有的甜蜜气息。这种气息与唤情藤的香气重叠,让黎朔感觉既恐惧,又空虚。
他情不自禁放弃了抵抗,没有主动回应,但黎朔反应过来后,也够惊骇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渴望赵锦辛吗?这可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一直保护着的孩子……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噩梦,黎朔还是吓了一跳,内心里满满都是自厌。
但这场噩梦远不似以往那样结束地迅速,这个赵锦辛不仅吻他,埋在他后穴的手还抽动起来,喘息着捏他的乳头、咬他的耳垂。
“黎叔叔,你好甜……”
甜的是我吗?黎朔想,明明他的味道尝起来比较甜。他想要抵抗这场背德的诱惑,即使是在梦里……可赵锦辛的灵力纠缠着他,难耐的声音环绕着他,手指从后穴抽出来,挺立许久的性器顶住了泥泞的腿间。
[不行!]
黎朔奋力挣扎着,他的身体在燃烧,理智仍然残存。奈何赵锦辛的力气突然大得不像话,攥住他的手腕,挺腰狠狠撞了进去。
“唔!锦、锦辛……”
他原本是想要叫赵锦辛停下,但声音饱含情欲,反而让身上的人疯了一样冲撞起来。制止的声音被顶弄得支离破碎,快感、歉疚与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痛楚,不停灼烧着,黎朔即使是躺着也几乎支撑不住。他抱住赵锦辛的头,紧紧抓着他的发,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
“黎叔叔,唔……你好棒……”
耳边的呢喃温柔又执着,赵锦辛的声音陌生,又熟悉。黎朔想起来,这种声音在睡梦中似乎听过很多次了。
那这样的赵锦辛……这到底是不是梦呢?
“黎叔叔……”
“黎叔叔……”
一声又一声,像是经年累月的魔咒,要困住想挣脱的人。
石潭药浴也解不开灌满灵力的毒,黎朔陷在这样淫靡的梦里,昏睡不醒。
【5】噩梦的源起
噩梦往往在最危险之处惊醒,然而黎朔的这个“噩梦”却像永远不会结束似的,浪潮褪去后仍是无休无止的余波。
起初是石潭中,而后是古藤上、神树下、野草间……赵锦辛不知疲倦地侵犯他,贴在他耳边说些他以为永远也不会从赵锦辛的口中听到的忤逆之言,黎朔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到麻木,隐约的渴求,与挣扎的痛苦……
“黎叔叔,你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卧房的床上,赵锦辛侧躺着轻抚他汗湿的头发,声音带着情欲消融后的餍足。黎朔乍一听,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竟然开始害怕赵锦辛了。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随之而来的是慌张。
果不其然,梦里的赵锦辛跟现实中的赵锦辛一样,对他的抗拒很不高兴。
“黎叔叔为什么怕我?”
他猛得掀开被子,翻身压在黎朔光裸的、满是勒痕与红印的身体,再次硬挺的性器威胁性地抵住下身被开拓到几乎无法闭合的后穴,片刻喘息也不给,狠狠顶了进去。
“呃呜……”
使用过度的后穴被硬物挤入,发涩得疼,黎朔艰难地喘息一声,下意识去推赵锦辛的胸口。这动作惹得对方更加不快,胯下的动作愈发激烈起来。被使用过度的身体让黎朔思绪混乱,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下意识地挣扎反抗,却被面容逐渐扭曲的人掐住了脖子。
“黎叔叔不喜欢我这样吗?”
仿佛不满于黎朔的痛苦,他惩罚性地用力一顶,在听到隐忍痛苦的喘息声时,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黎朔的脸上慢慢有了恐惧,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你怕了吗?”
掐着脖子的手不断收紧,他看着黎朔涨红、发紫的脸,笑了。
“黎朔,这就是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
侵占、压迫、施虐……一言不合的毁灭。
这是赵锦辛想对他做的事吗?
眼前的人脸在一片眩晕与迷幻中,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这时,黎朔才从无边的迷茫与痛苦中抓住一丝亮光,思绪于厚重的浓雾中,破开一个口子。
[这些……是锦辛会对我做的事情吗?]
噩梦没有到达预期的目的,在信任崩塌的前一瞬,提前结束了。
黎朔不知哪里恢复的力气,一把抓住了“赵锦辛”的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狠狠掼在地上。重物落地的瞬间,周遭被砸出粉紫带黑的绚烂尘埃,烟尘散去,原本熟悉的场景也分崩离析,只剩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你是谁?为什么冒充锦辛?”
随着场景褪去的还有被侵犯后的伤痕和痛楚,黎朔站在一片黑暗中,盯着彩色尘埃中的一团黑影,目光中难得有了愠怒:
“你把锦辛怎么了?”
仿佛是惊讶于他突然清醒,黑影怔了几秒,才慢慢凝聚回“赵锦辛”的人形。黎朔看着这张如此熟悉又分明陌生的脸,为自己之前对赵锦辛的怀疑感到万分懊恼。那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怎么会轻易就被来路不明的梦兽离间?因为怀疑而让自己堕入噩梦呢?
“赵锦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俊美的脸上慢慢咧开一个笑脸。梦兽是灵与怨所化,无形无声,笑的时候本发不出这样阴森的“桀桀”声,但这是他织造的梦境,一切便都有可能。他用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盯着黎朔,学着赵锦辛的声音:
“黎叔叔,你好狠呀。”
黎朔一秒也听不下去,掌中凝了几把蓝色灵刃,直取梦兽的命门。灵刃从梦兽的身躯直穿而过,那副皮囊被刺破几个洞,不消片刻就恢复如新。梦兽笑了笑:
“知道我不是他,你才肯下死手么?”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知道自己的攻击毫无用处,黎朔不再白费力气,他尽力调整心境,让自己不再被梦兽影响而重新堕梦,一边平稳语气,试图沟通:
“羊族没有适合你吞食的灵力,故意模仿锦辛离间我们对你也没有丝毫益处……你究竟想要什么?放我出去,我们可以和平谈谈。”
“哦?”
梦兽又笑了,漆黑的梦境不知何处来风,吹拂着他往黎朔的方向飘动。他长着赵锦辛的脸,刻意模仿时,总让人恍惚难辨:
“可是这里有黎叔叔呀。”
梦里的手也有温度,他禁锢住黎朔的行动,回忆着不知从何处看来的场景,万分缱绻地摸了摸黎朔的脸:
“我不要别的,只要你。”
黎朔被那双眼望着,不自觉地愣住了。
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黎朔已经躺在卧房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赵锦辛试遍了所有的方法都唤不醒黎朔,那些砸出去的法力,也不过是给笼罩在黎朔周身的淡绿色灵光挠痒痒而已。
在赵锦辛掂量是否该解禁时,变故突生。仿佛是再占据不住内里,灵光化实,绿色的藤蔓逐渐包裹了黎朔的身体,颜色时深时浅。赵锦辛修习过木系灵力,认得这种诡异的植株。
“出来吧。”
他面无表情,只有在灵刃凝聚的一刻,眼里闪了一丝凶光:
“我还在想缠着黎叔叔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被一个低阶的梦兽钻了空子……”
赵锦辛长得很是甜美,但不笑的时候,落下的眼尾便满是藏不住的暴戾。见对方还没有反应,他虚握掌聚起一个小小的灵球,甩手,将它狠狠砸在地表盘根错节的藤蔓上。灵气化冰,一瞬间封住藤蔓生长的方向。藤蔓尖端爆裂,炸出许多碧绿黏腻的汁液,溅在熟睡的人身上。赵锦辛厌恶地皱起眉头:
“还不现身么?你再敢让我弄脏他,我就剜了你的灵核!”
藤蔓并不是梦兽的本体,因而它在黎朔身上缠绕、招摇,不知道是在求饶还是在示威。眼见赵锦辛举手又是一个灵球,它这才咯咯低声笑着,在空中凝聚了一个淡绿色的虚影。模糊的“人脸”上两个黑窟窿像是眼睛,微微眯着,冲赵锦辛笑。
梦兽并不是什么高阶的灵怪,他们大多是死后的兽人所化,以兽人的噩梦或美梦为食,大多求生而已,并不伤人。但眼前的这头似乎特殊一些。
“你还会造梦?进化了……谁喂你灵力了?”
梦兽不会说话,只咯咯得笑,他似乎很喜欢黎朔的灵体,坐在他身上迷恋地吸着。赵锦辛是不屑于理会这种低阶灵怪的,这些年他这条“恶龙”赶走了不少觊觎“宝藏”的家伙,最擅长在清除对手的情况下,维持在黎朔面前天真无害的形象。这种角色本不足为惧,只是梦兽恶心就恶心在像寄生虫一样能附着灵体,贸然出手,只会伤到黎朔的灵核。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族群以东的豹子、以南的灵蛇、以北的鬆狗……这些年他潜伏在羊族,赶走了多少试图吞噬黎朔的兽人,这个梦兽出现了,他怎么会毫无察觉呢?
淡绿色的影子仍咧着嘴,他似乎也不排斥赵锦辛,幻化为手的部分试探着伸向赵锦辛的手腕,头微微一歪:
“咯咯~”
赵锦辛皱眉:
“趁我有耐心,赶紧从他身体里滚出来,我不想在黎朔的房里杀你。”
然而梦兽的手突然缠上了他的手腕,淡绿色的灵光瞬间融入了赵锦辛的血管,他浑身僵了一秒,随后感觉某些纷乱的画面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脑子里,某种经年累月的念头随着这淡绿色的灵光在血液里横中直撞。
他看见了黎朔做了一场怎样的噩梦,与他,又是怎样的好梦。
那双总是微笑的、棕色的眼睛,也慢慢泛起了原始的绿光。
“我怎么出现的?我为什么出现?……你不清楚么?”
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那是梦兽的声音,也是赵锦辛的声音。他笑了:
“是你喂养了我。”
淡绿色的瞳孔一瞬间睁大,泛起杀气腾腾的血光。赵锦辛逃避似的再不想听到他多说一个字,掌中凝了棕红色的火刀,狠狠扎向自己的心口。
痛,只有着一种感觉,梦兽……赵锦辛的声音还在脑中响起,伴着桀桀笑声:
“是你的‘美梦’滋养了我,让我能汲取你的灵力,变得这样强大呀。”
“你杀了我,总会有下一个我,只要你心里还想着……他总会想起你做过什么,也会察觉到你想做什么。”
“我们就一起吞食他不好吗?这样他就永远是你的了……”
赵锦辛全当听不见,熟练的握紧灵刃往心口送了两分,随着黑红的血液流出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那是住在他心里经年累月的魔。随着黑气的流逝,梦兽的声音也虚幻起来。
“凭你也配碰他?下地狱去吧!”
他并不觉得痛似的,干净利落地从心口剜出那具梦兽的本体,恶狠狠地踩在脚下,黑色的小玩意儿“啪”一声爆裂,化为齑粉了。
简单化咒止了胸口的血,赵锦辛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脚步踉跄了一下。因为梦兽本体的消失,包裹他的藤蔓也化为星星点点的荧光,往上飞走。因这光的映照,黎朔的身体像是透明的,转瞬要消失。
其实赵锦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还是跑过去,扑着跪在床前,用力抓着黎朔的手,一遍遍地向昏迷的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黎叔叔,对不起……”
像他如此憎恨梦兽、憎恨哪些觊觎黎朔的人一样,他也如此憎恨饱含贪欲的自己。
黎朔将他捡回他,他却隐瞒了自己食肉兽人的身份,在成人式的当夜暴走,险些将黎朔吃掉。事后还抹去他的记忆,若无其事地继续扮演无害的小兽人。
如此的压抑、忍耐,才让那些恶心的梦兽寻隙寄生,将一切回放、预演……伤害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该下地狱的是我……”
压抑的渴望什么时候会爆发吗?谁也不知道。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离开,不愿意放手。赵锦辛低头,吻在黎朔的手背:
“我不想伤害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原谅我吧黎叔叔。”
“我爱你啊……”
【6】故事的结尾
“黎叔叔!”
在被梦兽抓住,即将在此堕入噩梦之时,黎朔猛然被叫醒了。
四周是卧房熟悉的景象,赵锦辛的脸没有血色,白得吓人。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黎叔叔……你终于醒了,你被梦靥住了害我担心死了……”
黎朔还有些混沌,赵锦辛已用虚弱的声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不该被知道的部分。听说他被梦兽击中了心口险些丧命,黎朔心疼得不行,加之之前对他生疑的愧疚,语气忍不住重了几分:
“你、你简直胡闹!”
噩梦外,黎朔看到的又是那个乖巧的赵锦辛。他跪坐在床前,低头认了错,乖乖垂耳朵求黎朔不要骂他:
“我是担心黎叔叔才被藤蔓吃掉,当时也来不及叫别人……黎叔叔不要怪我擅自行动好不好?”
那双总是笑着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担忧和委屈,黎朔怎么也无法把他与梦中压着自己操弄的“赵锦辛”重叠。他就知道,赵锦辛才不会伤害他。
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好在梦醒了,他捏了捏自己发红的后耳根,和颜悦色地安慰起赵锦辛来。于是方才剜心头肉也一声不吭的人,突然头疼心口疼,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讨要许多安抚。
黎朔好笑地抱着他,像哄小孩一样晃了几下,赵锦辛捂着心口僵了几秒,却不肯换个姿势,缩在他怀里抬头问:
“黎叔叔,你在梦兽的梦里都看到了些什么?很可怕么?”
不问还好,他一问,黎朔的耳朵更热了。岂止是可怕,简直是……脑子里嗡嗡的,黎朔也理不清那些莫名的情绪。他不说话,赵锦辛也不追问了,握着他的手把玩,说话时若有若无地蹭,像在吻他的指尖: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怕,黎叔叔……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他从小到大不知说了多少遍,这次也确实是他救了自己。黎朔不再试图去理那些纠结的情绪,不管怎样,赵锦辛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小兽人。他搂紧,蹭了蹭赵锦辛的发梢:
“嗯,我信你。”
现世的风吹来,将窗台一点绿色的粉末吹散。历经一场噩梦,总算得片刻的宁静。
被抹去的记忆、压抑的欲念、隐忍的渴望、矛盾的心情……平静的生活埋藏了太多不定时炸弹。至于这些炸弹何时会爆炸,谁也不知道。
END
【番外】并不重要的小番外
(“娘家”配角出场嘻嘻嘻嘻嘻嘻嘻)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狮群?”
男人靠在巨树边,遥望远处的羊族部落,脸如冰冷的古铜,眼底露出讥讽的笑:
“上一次差点咬死他,这次害他差点被梦兽吃掉灵体……下一次呢?他就是蠢得再无可救药,也迟早不再信你。”
对面的少年并未说话,脸仍有些苍白,无聊地拔着地上的狗尾巴草。男人见他这副油盐不进地死样子,心疼又恼怒:
“赵锦辛我说你脑子是不是小时候摔下山崖磕坏了?!他救了你就救了你,我们狮群保他一辈子平平安安不就得了,你犯得着非赖在这种食草动物边上做牛做马?这次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你……”
“哥~”
赵锦辛抬头,可怜巴巴地看他:
“你能小声点儿吗?我心口疼,脑子疼……”
“疼死你算了!”
邵群这么说着,还是蹲在下,小心地凝了一个舒缓疼痛的治愈术,贴在他心口上。虽然对外人无情,但现任狮王还是很心疼这个唯一的弟弟的:
“我找到你这么多年了,你拖了这么久,到底怎么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我现在一想到你在这么个破地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哥心疼,你知道吗?”
赵锦辛不说话,用草编小羊,打算拿回去哄黎朔开心。邵群急了,压着脾气有商有量:
“我说,你要真喜欢,哥就去给你把他绑回……”
“哥!”
见人真的生气了,邵群才闭了嘴,摸着鼻子小声嘀咕了两句“我媳妇儿还不是抢来的?不也过得挺好?生什么气”,他还要说什么,远处号角声起,赵锦辛跳了起来,眼睛亮闪闪地蹦跶走了。走远了,才甩给邵群一句:
“哥最近别找我不然黎叔叔要怀疑了拜~”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的。
“操,小兔崽子……”
邵群气得捶倒了巨树,将带来的药留在原地,气冲冲地离开了。
就这样,狮王第一千八百八十次劝说叛逆弟弟回家……又以失败告终了。
啧,可喜可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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