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并肩向黑雾宣战。

灵感来源于(G)I-DLE——《HWAA》。希望每个女孩都能迎来最惊艳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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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生活在一片没有光来做客的林子里。

星星，月亮，云彩，她一个也没见过。但小火之所以知道它们的存在，是因为她有一个姐姐，她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云遮月华，星灿如花。

“姐姐，你说的花是什么？”

“花是世界上很美丽的事物。它们绚丽多彩，热情奔放。它们也温柔如水，含蓄沉静。没有花的世界会变成荒原，剩下一片死寂。”姐姐拉过小火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花”字。

“所以呀，花是上天赐给尘世的珍宝。”

“花听起来好美！”小火的眼神亮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又失望了，“可是小火从没见过花。”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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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是姐姐给她的名字。那时姐姐摸摸她的头，问她叫什么名字，小火低着脑袋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不好意思地冲着姐姐笑：“我没有名字呀。我从睁眼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们。”

姐姐向着周围去，有的女孩孤独地立着，有的背靠枯萎的树木抬头望天，有的蜷缩在枯叶间，沉沉地睡着。姐姐再次低下头的时候，眼里似乎闪过了泪光。

姐姐说：“你知道火吗？”

小火摇摇头，眼神亮晶晶的。姐姐从小火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火无形，绚烂的红向上自由地生长，明亮的光使黑暗臣服，不一会儿就会从寒冷中开出烈焰的花。有火的地方，就有希望。”姐姐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我给你取名叫小火，好不好？”

“好呀！”小火高兴地应下，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取了名字。

“那你的名字呢？”

姐姐没有说话，只静静流着泪。小火见状，笨拙地帮姐姐擦眼泪，只是那眼泪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也没有名字呢。”良久以后姐姐开口说道。

“小火喜欢姐姐！就像小火喜欢花一样。姐姐和花很像，我能不能叫你‘花’？”

花笑了：“好。以后我就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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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从梦里来。

她像往常一样上床休息。但当她陷入沉睡的时候，在梦里踏上了一片陌生的、寒风肆虐的冰原。

风裹挟着冰雪扑面而来，强劲而野蛮。她站不住，跌坐在冰面上。彻骨的寒钻进身体，一路攀着骨骼侵蚀心脏。花尝试着站起来，很久很久以后她努力在冰面上站定，迈出第一步。

然后她醒来了。

此后的每晚花都会在冰原上走一小段，在寒风里走了不知多少个夜晚。

有一天她见到了一片诡异的森林。那片林突兀地长在冰原上，看不到树木扎根在哪里，只有沉闷死寂的黑雾弥漫。

这幅景象太诡谲了，她想逃。

但是心底有一种冲动驱使她走进森林里瞧一瞧。

于是她照做了。

耳畔响着风声，花见到了数不清的女孩。

她们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

女孩们安静地，无声地肃穆，但是无一例外地，她们眼中没有光，一片死寂，还有她们自己才能读懂的悲恸。

一种难以言明的悲哀席卷了她，丝丝缕缕地弥漫上来，像是从地狱长出的剧毒的藤蔓，阴险地攀附上她的脚踝。

太冷了，她想。

女孩们怎么能呆在这样的地方。

她想带她们走。

她独自走着，像是走在通向地狱大门的甬道里。那些毫无生机的眼神，冰冷到让她绝望。

突然，花看到了一个女孩，看到了那个女孩眼中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光亮。花走上前去，于是她看到那光亮更盛。

她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孩摇头。

“你从哪里来？”

还是摇头。

“你们怎么不离开这里？”

女孩开口了。

“走不出去呀。没人能离开这里。”

花摸了摸女孩的头，没有再说话。

再后来，女孩和她都有了新的名字。花也渐渐忘了原来的自己叫什么，因为花再也没从梦中走出去。

但是花在见到小火的那一刻就有了一个念头：她要和小火一起带女孩们离开这里。

她给女孩起名叫小火，因为花从小火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小火就是她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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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始带着小火满林子地跑。

死气沉沉的林子里突然多出来零星人语。她们向遇到的每一个女孩问好，虽然真正会回应她们的人很少很少，但是她们乐此不疲。

慢慢地，小火跟着花学会了唱歌。歌声飘飘荡荡，变成透明的溪流，穿过浓得拨不开的黑雾，流淌着进入女孩们的心底，试图去浇灌干涸的心田。

逐渐有女孩走向她们，向她们伸手。

“在唱什么？”

小火乐呵呵地挽住上前询问的女孩，那女孩眉目间闪过一丝惊讶与无措，小火对她说：“唱属于我们的歌呀。要不要一起来？”

女孩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我就是先来听听你们唱……”

小火便唱道：“火花，火花，融化坚冰吧，驱散黑雾吧，带我们回家……”

女孩听着，眸中的冰冷开始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迷茫：“家……家是什么……”

“家是时间的客栈。四个轮转的季节在那里歇脚，月亮和太阳每天从那里升起又落下，一天就结束了。那是所有人灵魂的归宿。”花的嗓音温温沉沉，熨平了女孩满是褶皱的灵魂。

“我们每个人一定都曾有家。”

女孩突然间泣不成声。

她对小火和花说：“带我走吧。”

歌声被传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多的女孩前来加入她们。

花忙的不亦乐乎，一遍一遍地教她们唱歌，小火高高兴兴地帮忙，然后学会的女孩又去教下一个女孩。

像星光一般，一处亮起紧接着下一处就会被点亮，直到整个夜空都闪着光。

然后很久很久以后，有人惊讶地发现黑雾好像散去了一点点。

花和小火闻声同时抬头看去，有些愣住。

原来这里所有的女孩，全部都聚在了一起。

当星光聚在一起的时候，夜空也要被迫变为白昼。

黑雾散了。

林子外的冰原上依旧吹着夹杂碎雪的风，除了花，女孩们半透明的身体显得更加易碎。

歌声并没有停下，因为她们尝试过，如果没有歌声，黑雾就会回来。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林子外也是风雪肆虐，看不到出路。

小火咬咬牙，独自跑出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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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一个人在冰原上走了很久。久到她的步伐开始沉重，灵魂开始麻木。她有点记不清路了，她想停下来歇歇脚，但是身后的风逼迫她一直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隐隐约约间感觉它好像变得更加透明了。

不能倒在这里。

大家还在等她回去。

就在小火实在支撑不住身体的时候，她看见了有东西在不远处闪光。

她咬牙朝那处走。

最后三步。

两步。

一步。

小火愣住了。

她看到一团微弱的红，在冰面上颤抖，马上就会消散在风雪里一般，就像她半透明的身体。

冷漠的白和热烈的红在天地间交汇，映入女孩的双眸。

脆弱的红正在向上生长，顽强而倔强，一点一点地向上攀，像幼鸟对着天空张开的双翅，像小鲸平生第一次跃出水面的弧度，像破土的种子第一次拥抱阳光。

那是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希望。

小火看得入迷，恍然间她想起花的话。她忽然惊觉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她呢喃着：“是火啊。原来这就是火啊。”

那团火散发着象征生机的温暖，散发着象征希望的光芒，小火忍不住地向它伸出手去。

火舌舔上了小火的手指，灼伤的痛感瞬间传遍所有的神经。小火痛得皱眉，但是她没有收回手。

火苗顺着她的手指向上蜿蜒游走，很痛，但被火烧着有一丝微妙的熟悉感。火很快烧到手臂，小火忍受不住，她痛呼出声，收回手起身往回奔跑。

火没有熄灭在寒风里，反而在风的鼓吹下越烧越烈。小火跑得更快，想把身上的火甩掉。

小火突然愣神一瞬，她的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转瞬即逝，看不清，抓不住。但是越来越多碎片一样的东西在脑中汇聚，小火逐渐忘记身上的痛，而是去捕捉那些碎片。

碎片越来越多，多到小火有些承受不住。火势已经蔓延全身，从小火的身上烧到地上，连带冰面都烧起来。

下一个瞬间，碎片拼成了完整的记忆。

小火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是一只蝴蝶。本来她飞得很自由，可是有一天她飞着飞着就一头栽进了一张网里，网的主人带走了她，把她关进了笼子。她在笼子里呆了许久，记忆又变得有些模糊。后来有人放了一把火，火冲向了笼子，她躲不开，只能无奈而绝望地死在了火中。

小火低头看了看烧遍周身的火焰，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火带她想起了曾经，她想到和她一样的那些身体半透明的女孩们。

也许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了，但是心里留下了一些挥不散的东西，所以她们记不得，走不了。只能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林子里，浑浑噩噩地终日沉寂着。

也许她们也需要经过火的洗礼，才能想起曾经的一切，化开浓稠的悲恸，奔赴下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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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火毫无征兆的烧遍冰原，最前面有一个女孩在拼命奔跑。

小火已经看到树林了，她下意识放慢速度，慢慢朝那边走去。花和其他的女孩还在靠歌声和黑雾抗衡着。

花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天看到的小火。她赤脚走过无边的冰原，从坚冰上燃起的火焰，噬烧她残破的身躯。火在她身上灼成一件披风，她迎着新生的黎明凯旋。

火接触了树木，火焰瞬间蹿高好几截，蔓延向林子更深处。

小火身裹烈焰而归，女孩们没有犹豫，果断跃入火海中。

火焰烧碎了禁锢记忆的枷锁，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想起从前。

有的女孩曾经是一纸男老师写给女学生的情书，甜情蜜意满得要溢出来，但是却被愤怒的男老师的妻子狠狠撕碎，最后男老师亲手扬了那些碎屑。

有的女孩曾经是一只俏皮可爱的发圈，在束得整整齐齐的长发被从身后伸出的、粗暴的手扯散后被扔在了地上，随意地践踏玷污。最后被赶来的警察当做证物带回警局。

有的女孩则是一位年轻母亲的镜子，她曾经映出过那位母亲最美的样子，却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位母亲抱着孩子的手臂上逐渐遍布淤青。后来那位母亲带着镜子走上天台，看了镜子最后一眼然后一跃而下，镜子碎掉了。

……

……

黑雾突然疯狂地向女孩们涌来，里面裹挟着嘈杂的人声。

有声音说：“每朵花都有花期，只是这几朵花期太短了。”

有声音说：“要不是这些花的颜色太鲜艳，怎么会有人想要摘她们？”

有声音说：“下辈子干脆别当花了，当棵草多好，低调不显眼。”

她们当然听得到那些声音，可她们曾经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谁又听得见她们的声音？

但是她们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歌，歌声清亮而坚定，黑雾里的声音终究败下阵来，再一次消散地无影无踪。

林子焦了，黑雾散了。

天地听得到她们，寒风听得到她们，火花也听得到她们。

有人突破层层雾障，为她们带来一捧烈火。这捧火正在疯狂地烧着，烧尽她们身上的沉疴与芜杂，将她们带离这个地方。

大火吞噬了整个森林，干枯的树木只剩下了灰烬，落在那一篇焦土之上。

女孩们在烈火中得到淬炼，久久无言。

很久很久以后，小火噙着泪看向花：“谢谢你的到来，这下我们可以走啦。”

花也笑着流泪：“你真的很像火啊。”

小火和花轻轻相拥，烈火蒸干眼泪，她们由此自由。

所谓涅槃，大概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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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醒来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好像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大梦。

但她清楚地记得小火临走前回头对她大喊：“我想起来花是什么样子了！我曾经是蝴蝶的时候吻过花，但是我觉得你比花还要美！”

那像火一样的女孩，在火里死去，又在火里复生。

希望她以后可以永远留在百花盛开的地方，也希望她的新生可以和花一样灿烂。花想。

花看向窗台。

褐色的小花盆里有一朵火红的太阳花正在盛放，像绽放在冰原上的火花一样。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片烈火连天的冰原。

于是她在庭院里种下一整片红色的太阳花。她们在阳光下热烈地盛放着。

愿，所有的凛冬里都有火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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