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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尾巴

-----正文-----

未完成的抛物线匆匆坠地,就像是刚刚才从机场出发的飞机,突然遭遇空难机毁人亡,快乐欣喜戛然而止,留给故人的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悲伤痛苦。

徐寅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今天恐怕不能和你一起住了……”李响难受的心里发慌,他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无助的从将面色晦暗的徐寅抱在怀里,“那个人说张老师给你留了一张纸条,等我下次来找你的时候,给你带过来好不好?”

李响一字一句皆在安排自己,也在安排徐寅。

“我现在要去你车里面取一下我的登山包,得麻烦你开一下车门。我包里面还放了一包干的菌子,你一会儿记得提醒我拿给你,我……我一着急就很容易忘事。”男人手足无措的贴在徐寅耳边说,口中的热气轻喷在他的耳畔,稍纵即逝。

“李响,我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吗?”徐寅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的侧脸,李响下巴上的胡渣子经过一天的奔波重新冒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发着淡淡的青色,刺刺的扎在徐寅柔软的嘴唇上,“我……经历过很多的葬礼,很有经验。”

这次徐寅没有让李响开车,他固执地钻进了驾驶座发动引擎,先去附近的加油站将九十五号汽油加满,才稳妥的上了高速。快要转钟的时间高速公路上车不多,他将车速开到了允许范围内的最高值,温暖的车厢内语音导航的方向提示占据了所有的音频,两个人都没有再刻意找话题闲聊。

凌晨四点左右才到村口,惹眼的红色大G开不进岔路口的小道,于是徐寅直接将车停在了自己家院子里,慌乱之间车轮又碾上了不知谁家晒的萝卜条——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时间帮忙收拾了。

因为处理丧事的关系,张老师家现在依旧灯火通明,从远处看过去亮的有些花眼。年末的这个时间点多半都是办的喜事,若不是门口穿着黑色外衣的人来来往往,李响在某个转头望向田野的瞬间,恍惚中总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他知道,梦里不会像现实这么糟。

徐寅一路牵着他粗糙的大掌来到了张老师家门口,屋内缺角的桌子与椅子被人搬了出来,草草放置在窗前的空地上,桌上摆着用来登记礼金的礼薄还有中性笔,张老师的儿子站在屋檐下一口口抽着烟,吞云吐雾间抬手与他们打招呼,身上还是那件灰色的大棉袄,身旁是李响上次用来和水泥的铁桶。

“徐小英,我……没有带钱。”李响见那个混混一样的青年往桌边一站,才懂他的意思,于是有些窘迫的扯了扯徐寅的手,小声与他讲:“我屋里还有现金,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去取一点吧?”

“不用。”徐寅用更大的力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走到了桌边,从自己的羽绒外套口袋中拿出来了一摞钱递给指缝中还夹着烟的男人,皱着眉头看他数数,“名字就写李响还有徐英,一共三千块,一人一千五。”

坐在板凳上的人头发梳的油亮,闻言点点头,就着窗户边透出来的光线将二人交的金额登记在册,“李响我知道,徐英,一直听说却从未见过,到底是哪个徐哪个英啊?”

“……徐州的徐,英雄的英。”徐寅愣了愣才回答。

“哦~”张老师的儿子没有遗传母亲秀丽的字迹分毫,歪七扭八的方块字看的徐寅难受,“李响,你今天早上怎么不在啊,我本来早上就想喊你过来帮忙的,结果陈工说你和他换班了。”

“……现在还需要帮忙吗?”

“不用,花钱请人了。”

“……好。”李响有些尴尬,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徐寅。

“等我抽完烟,给你们拿那张纸。”男人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先进屋吧,年末事情多所以没有准备吃饭和喝茶的地方,拜一拜棺木就可以走了。”

“棺木……?”李响不解的问,“不火葬吗?”

“问了一下舅舅的意见,决定直接在家旁边埋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看看就行。”男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同意啊?”

“……没有。”李响嘴唇微微颤抖,良久才从嘴里憋出了这两个字。

徐寅扯了扯他,示意他们去旁边说话,别站在这里让这个混混给心里添堵。

“张老师自己家中既然是这个安排,我们也不好插手。”徐寅解释,“看来他们不想大办,只想最后再捞一笔礼金的钱。”

“哦对,我就说你刚刚坐在车里鼓捣了些什么,原来在准备钱。”李响在徐寅的耳边小声嘟囔,眼前是张家临时请的帮忙的工人,吵吵闹闹的搬送着挽联还有花圈,“等我回到车里把钱转你,这次多谢你,要不然就差点失礼了。”

“我说过,我在办丧事上很有经验,尤其是……白丧。”徐寅冷静的嗓音萦绕在李响的耳畔,等搬花圈的人弄完后才侧着身子,以尽量不影响工人劳作的方式,牵着有些迷茫的大高个进了屋内。

两个人鞠躬后安安静静地站在客厅等那个抽烟的混混,等到徐寅都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那个混混才大摇大摆慢吞吞走了进来,狐疑地看了一眼靠在李响身上的他,随后轻蔑地笑了笑,在侧卧中鼓捣了好一阵子,才拿出来了一个棕‎‍‎‌黄‍‌色‎‍‎‌‌的信封。

“自己拿着慢慢看吧,我妈走之前的那几天念叨着要把这个给你,我可不想因为没给你这个东西,等我以后下去了还要被她骂。”张老师儿子常年抽烟的手指有些发黄,信封没有用胶水封口,看起来又潦草又可怜。“这信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我刚刚翻了好久才翻出来,你凑合着用吧。”

“……多谢。”徐寅伸手接过,将这个边角都有些磨损的信封在手中摩挲了片刻。

“不用谢,我也要给自己积点阴德。”踩着烂拖鞋的这位瞧李响站得远,凑过身小声问徐寅:“你和那个人一对?”张老师儿子抬手指了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大高个。

徐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面上飞红的点点头,将手中的信封更加捏紧了些。

“我还以为那个人一辈子没人要呢,没想到还能拐个同学一起出柜。你怕是不知道,他原来在省游泳队混的时候就挺出名的,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在队里面混着,非要把自己是个基佬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还打人……”

“可以了,别说了。他人很好,怎么会一辈子没人要。”徐寅越听面色越沉,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了解他。”见对方一脸不信邪的样子,他顿了顿后又加上了一句:“我喜欢他。”

梳着油头的混混差点被他这句饱含爱意的话逗笑,“他打人进过局子,你知道吗?他在省队混不下去,你知道吗?明明会游泳也有证书,他为什么只能做护林员?你有好好想过吗。”

徐寅面色诧愕,被他这几个问题绊住了手脚。

“你了解他?你喜欢他?这位先生,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喜欢他怎么会一直在海市不回来,还找女朋友。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但就那么些次数里面我都听到过好几次他对着张老师说你,言语间宛如被抛弃的留守小丈夫,这些年里像个怨夫一样和我妈唠嗑的时候说过好多次,什么’张老师,徐小英他升职了,今天晚上和同事一起吃饭‘、’徐小英好像要和女朋友订婚了‘……哦对,你原来是在市场部,对吧?”

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升职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订婚的?

又是从哪里知道我原先在市场部的?

徐寅脑袋瓜子里面嗡嗡的,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手心中直冒冷汗,想要从狭‌‎‍‌‍小‎‎逼‎‍‌‍仄的侧卧中逃出来,但是怎么着都挪不开脚步。

“市场部,对吧?”这人见他没回答,象是故意刺激他一样又问了一遍。

“嗯。”徐寅勉强接话,面上冷汗涔涔,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看来你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啊,还在这里为他辩解。现在好了,李响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可怜。屁股佬到底有什么好的,兜兜转转以为找到了良人,结果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吗,徐英?”男人似是觉得徐寅的反应正中他的下怀,于是笑呵呵地瞅着他满脸失神的模样,油里油气地吹着声口哨踱步离开。

对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海市离村子四个小时的车程,李响怎么会出现在那家gay吧?作为这么多年未见的初中同学,自己这些年可谓是面貌一新,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徐寅?他在做爱的时候一直说“喜欢”,可这又是怎么样的“喜欢”?

喜欢到跟踪?还是雇了私家侦探?亦或是找人买消息?

这样的“喜欢”,徐寅无力承受。

也不愿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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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其实埋了一些坑,现在到填坑的时候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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