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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往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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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情。

-----正文-----

这座老宅的一天往往从家养小精灵的打扫开始,系着发黄的旧茶巾的小精灵先收拾好起居室和餐厅,然后去厨房准备好家中的‍‌‎‌‎男‍‌女‎‍‌‎主人们的早餐,接着就去打扫那些主人们平时不会看的地方,等随便哪一个突然拉响铃,她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出现在主人的面前。

但今天她的工作变得更加精细,不亚于圣诞节前对屋子的整理,等进了厨房以后,除了她是灰头土脸的之外,她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变得一尘不染。她不仅多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还特意多煮了牛奶,添了许多糖。然后她等啊等,直到壁炉的火焰突然蹿起老高,才换上她最干净的茶巾,站在起居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你的祖父和祖母,还有你的父亲。”

夏尔特里斯就站在壁炉前,冷不防和那对青年夫妻打了个照面,男人高大阴沉,像一座正在休眠的火山,女人则高挑健美,有一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冷漠。而女人抱着手中襁褓的姿势看上去也极别扭,夏尔特里斯十分担心里面那孩子的颈椎会断掉。

不过此刻他有更加关注的地方,回头看向自进入冥想盆便一脸冰封住一样的平静的珀伽索斯,疑惑地问:“那个看上去刚出生的婴儿吗?”

“对。”珀伽索斯指了指角落里的家养小精灵,“这是红茶的记忆,你的祖父在进行某项研究的时候把家养小精灵的记忆全提取了出来。”

夏尔特里斯年轻的祖父母穿过他,走向他的曾祖父母,一家三代人坐在了沙发上。从他们的干巴巴的聊天中,夏尔特里斯得知,这个已经被取名为莱普斯的孩子在非洲不幸早产,又没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像是快死了”,而家养小精灵红茶非常擅长照顾孩子,于是莱普斯就被交给红茶,场景也扭曲转换。

这是一间育儿室,房间在现实世界里已尘封许久,因为夏尔特里斯在年满八岁的时候就不再在这里活动了。但在夏尔特里斯看到的片段中,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厚厚的窗帘压在窗户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的灯火,衬得站在地面中央的幼童格外伶仃。他细瘦、苍白,像个小老头一样驼着背,黑发像枯草一样趴在头顶,眼睛黑得吓人,但脸上却写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愤恨。

似乎变得更老迈的家养小精灵站在男孩的旁边,微微倾身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灰,尖声尖气地说:“莱普斯少爷不该离壁炉那么近……”

莱普斯却打断了她,不客气地问:“为什么我弟弟就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因为珀伽索斯少爷刚出生,不到和父母分开的年纪。”家养小精灵回答。

“那我为什么不行?!”莱普斯几乎是咬着牙在问了。

“因为莱普斯少爷已经年满三岁了,而三岁以前莱普斯少爷太虚弱了,所以姥爷和夫人把莱普斯少爷交给红茶照顾。”

“他们为什么不照顾我?!”

“因为红茶是最擅长照料小孩的家养小精灵……红茶不对!红茶太骄傲了!一定有比红茶更擅长照料小孩的家养小精灵!”红茶说着,就狠狠揪起了自己的耳朵,对话因此不能进行下去。

下一个画面,当红茶惊慌失措地把主卧婴儿床里被枕头和被子罩住整个头部的珀伽索斯解救出来的时候,拘谨地坐在床角和母亲说话的莱普斯露出无法掩饰的遗憾之情。

“怎么了,莱普斯?”

“什么都没有,妈妈。”这个三岁的孩子回答道。

夏尔特里斯回头看向他的叔叔,脸上难掩震惊:“这……真的是我的父亲?”

珀伽索斯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回答。

坠落,一个飞速坠落的婴儿,夏尔特里斯下意识冲上去接,自然捞了个空,而地上什么都没有,他疑惑地回过头,看到叔叔正默不做声地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他跟着看过去,那个看上去不到两岁的孩子正在半空中撕心裂肺地大哭,接着,从窗户里传来家养小精灵和女人的尖叫,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把孩子抱了回去。然后是一些模糊的词句,“这么早……不愧是我们家……”

一个更大一点的男孩从窗户探出头来,上下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在场景再次转换的时候,夏尔特里斯满脸不解:“没有人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换来珀伽索斯奇异的一眼,似乎在反问为什么要追究。夏尔特里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往他的叔叔身边靠了靠。

再下一幕是那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的尸体,枯瘦、僵硬,灯泡大小的眼球被紧紧地关在了眼皮下面,散发出一种青灰的死气。它被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的莱普斯抱在怀里,而莱普斯在哭。他好像在努力地憋回哭声,因此紧咬牙关,面容扭曲,呼吸急促而紊乱。

他终于平静了些许,弯下腰把家养小精灵放在地上。等他直起身,夏尔特里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他年纪还小,但已经有了无可挽回的驼背,下巴还有明显的前倾,哪怕是处于脸颊饱满的幼童时期,两边的嘴角也是向下撇的——从外表上看,这都不绝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他看向门口,脸上露出了深切的恨意。夏尔特里斯看过去,那个稍小一些的黑头发男孩整个人都贴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男孩和他的同龄人的成长状况别无二致,此时一言不发,夏尔特里斯想也许莱普斯会觉得这是在嘲讽。

“你会付出代价的。”莱普斯咬牙切齿地说,好像不这样的话,他就不能抑制喉间始终涌动的泪意。

幼年的珀伽索斯却没有回应,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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