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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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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吕,你真老了啊!”

-----正文-----

翌日早晨,吕不韦本想提前问嬴子楚准备商量什么事,打开通讯录对着嬴子楚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去。他往下翻了翻,找到司机的号码,一通电话把人叫了过来。

司机速度也快,吕不韦晨练结束,准备换衣服离开时便收到司机在车库等待的消息。他简单淋了浴,换上一身便装锁门离开。

站在车库跟前等待雇主的司机看见吕不韦没穿西装,面露疑惑,随后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转身去帮吕不韦开车门。

“老板,今天不去公司了?”

坐上驾驶座的司机最终开口问道,平时他老板叫他都是去公司,然而今天怎么看都不像要去上班的模样。可他开车总得有个目的地。

“去逸翠园吧。”吕不韦扣上安全带,稍作整理领子的褶皱。

司机不再多问,踩下油门驶离车库,设置好锦业路的定位后拧开车载音响,续上昨天回家路上没放完的《流星》。

吕不韦听郑钧的歌也有不少年头,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这个歌手,而是他也逐渐变成了喜欢怀旧的老人,几乎就要把“在我们那个年头可不会发生这种事”挂在嘴边。听歌只是其中一个表现而已。

那个年头……吕不韦心中感念,那个年头他们冒进、恣狂、张扬,不择手段,但过得远远不如眼下舒服。当年嬴子楚在邯郸上学,那时这小子还没改名,他们熟识后时常约饭,约歌,而这首《流星》就是嬴子楚毕业前夜在KTV里一边吹瓶一边唱的,还怪好听,就是当时这货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

吕不韦笑出声,抬头对上内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道:“这人的歌挺好听的。”

“是。我上学时班里的女同学都迷他。”司机感叹,和着节奏微微点头,“给教吉他的拉了不少三分钟热度的学生。”

二人大笑。吕不韦也曾起过学乐器的心思,不过这撮念头早已被海一样的计划、统筹,还有工作冲得无影无踪。

吕不韦抬眼看看路况粗略估计路程后,掏出手机给嬴子楚发了条短信,待对方给他回复一个“ok”表情,他才安心锁屏。

***

实际上吕不韦在去嬴子楚家的路中还想过会聊什么事,或许嬴子楚下定决心公布自己的病情了,可他孩子该怎么办?这么点大能理解吗?还有他媳妇儿,两人复合才几年就出这事,小赵性子倔,到时候……

司机车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大门外待命,吕不韦自己下车登记访客,徒步进去寻宅。一路心乱如麻的吕不韦光顾着寻思,却没寻思到自己脚下有个空,险些给他摔了一跤,惊得吕不韦冒了一背的冷汗。所幸嬴子楚家并不是很远,吕不韦这会儿抬头,已经看见嬴子楚家门口的那棵树杵在不远处,枯叶给砖路铺了一层脆而碎的地毯。于是他加快脚步来到门前,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他家保姆,吕不韦与人问过好后便换鞋进门,脱下外套交给对方。扭头看见客厅中嬴子楚一家都在,他家孩子嬴政此时正站在沙发旁,一本正经地给两位家长背诵古诗词。嬴子楚连忙起身迎接,而赵姬无暇顾及向客人问好,只是朝吕不韦点头致意,一定要听完嬴政的背诵。

“让娃歇歇吧,推了补习班跟没推一样。”嬴子楚引吕不韦去沙发时又劝说赵姬道。

这会儿嬴政刚背完,赵姬便不耐烦地怼了一下嬴子楚:“孩子升学你就撒手不管,别影响孩子。”她拍拍嬴政的肩膀,叫他转过去面对吕不韦:“跟你吕叔叔问个好。”

“叔叔好。”

“好,好。”吕不韦揉揉嬴政的头顶,坐在沙发上。他不是很喜欢小孩,嬴子楚家的除外,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嬴政不怎么熊,“哎,念个书可把额娃累日塌咧。”*

吕不韦的关中话有点蹩脚,听得关中本地人嬴子楚有点想纠正他,就连嬴政也低下头憋着笑。赵姬闻言柳眉倒竖,瞪了一眼吕不韦:“你驳给窝怂帮腔!麻明儿很。”**

这下嬴子楚父子终于憋不住了,嬴子楚伸手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假装没笑:“还是我媳妇儿关中话标准。”

吕不韦不置可否,看见嬴政也在笑,便没呛回去。他扶着嬴政的胳膊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孩的脸,在嬴政颊边看见了一道血痕:“娃脸上怎么回事?”

嬴子楚夫妻对视一眼,赵姬使了个眼色,嬴子楚只好开口:“前几天在学校和同学起冲突了……”

“是他们先的!”嬴政对他爸的解释并不满意。

嬴子楚一噎,他揉揉山根,无奈道:“好,你跟吕叔叔说吧。”

本来做好要争辩准备的嬴政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爹就这么让他继续,这才说了下去:“就是班里有人觉得我不和他们玩是瞧不起他们。就动手了。”

“那你告诉吕叔叔,你是不是瞧不起他们?”嬴子楚看出来吕不韦脸上流露出赞赏,和赵姬知道这件事时的神态一样,只有他这个被叫去的家长才知道自家娃是怎么想的。

于是嬴政在问句跟前缩了一下,瞬间乱了方寸。他错开所有长辈的视线,道:“是……”

赵姬大笑,嬴子楚叹息,吕不韦诧异。赵姬挪到嬴子楚旁边:“这才对,以后他们打你你就打回去。”嬴政欣喜点头,看得嬴子楚顿感自己应该加强家庭教育。

“娃都这么虎了。”吕不韦捏捏嬴政的脸,把他送回到他爸旁边,“挺好,有活力。”

“我这么大的时候性格绵,这娃就是费。”嬴子楚伸手把嬴政揽到自己身边,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政娃过来,坐好。”

嬴政屁股还没挨到嬴子楚的腿,就逃出了嬴子楚的双臂,他一屁股坐在沙发剩下的空位,还往里面陷了陷:“我不小了,坐你腿上你会累。”

“还是个小大人。”嬴子楚笑道,他咳了两声,准备切入正题,“是这样,老吕。今天叫你过来也不为了啥事,就是打算让政儿认你干爹。”

这也是吕不韦眼中嬴子楚身上最让人头疼的一点。有事在心里能憋八百年,憋不住了就以最轻描淡写的话术说出来,还想着削弱影响,病情也是,这次认干爹也是。不过对赵姬和吕不韦没什么用,他们已经免疫了,因此他们两人都有点不敢相信,只有嬴政乖巧地坐在原位,懵逼于两位大人的“大惊小怪”。

赵姬狠狠戳了戳嬴子楚的侧腰,把嬴子楚掰过来面对自己:“你把他带来是为了这?!”

“咋了,急啥?”嬴子楚伸手抚平了赵姬皱紧的眉头,回头跟吕不韦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没提前打招呼,准备大家坐一块商量商量。”

说实话,嬴子楚心里已经后悔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本想借着两个人都在场赶鸭子上架的他发现自己又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操,失策。

吕不韦摆摆手表示没事:“我倒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这也太突然了。”

而赵姬的追问更加咄咄逼人:“你为啥要让他当政儿干爹?一个亲爹一个亲娘不够吗?”

“你冷静一下……”嬴子楚一边安抚赵姬,一边给吕不韦解释,“老吕咱都认识十几年了,有什么信不过的,对吧。老吕你也是,当初创业那么成功,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经商论道都挺有一套。我家娃跟学校同学又一直相处不来,以后要是继续这样我也不知道咋办,他现在都不听我的了……哎哎哎你看,娃又不乐意了,这脸吊的。”

被自己亲爹揭短的嬴政自以为能管理住表情,可在他人看来他苦着一张脸严肃地端坐着,脸上写满了百般不悦。吕不韦闻言笑笑,刮了下嬴政的脸:“你家政这么聪明,看不上别的同学正常。这点事你开口就行了,政儿跟我还关系挺好。你说是不是,政儿。”

嬴政脸有点红,坐姿绷直,却没躲开吕不韦的手,某种程度上沉默着回答了吕不韦。

“你再夸这小子,明天他能把家里房顶拆了。”嬴子楚笑,现在只需要说服赵姬了,“老婆,你看老吕都没意见……”

赵姬有点动摇,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皮球踢来踢去却没传给最关键的那个人:“这是给政儿认干爹又不是给我认干爹。政儿,妈妈问你,让吕叔叔当你干爹你愿意吗?”

嬴政虽小,但也学会一点察言观色的技巧——至少他能从大人的表情看出来他们希望自己如何回答,他也靠着这点眼力见被各路长辈夸赞伶俐官桥。可今天轮到了他做主:他妈妈希望他拒绝,他爸爸希望他接受,而他看不出来吕叔叔的期望。不过他心里面已经拿定了主意。

“愿意。”嬴政没有多加思考便答道,“吕叔叔很厉害。”

这一回轮到赵姬吃瘪,她没想到自己的乖宝贝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拐到她不待见的吕不韦身上去了。

嬴子楚见状拍了拍赵姬后背,轻声道:“好啦,政儿自己都决定了。”赵姬哼了一声,没答话。

“那就这样了?”吕不韦有些犹豫,“不用整什么仪式感的东西?”

“要什么仪式感啊,咱俩谁跟谁。你要仪式感那就等会儿留下来吃个饭,咱正式一点。”嬴子楚说着让嬴政站起身,“政娃,快叫干爹。”

“干爹。”

吕不韦这辈子别说干爹了,都没人叫过他爹,被小嬴政这么一叫自然受用。他应下来后对嬴子楚道:“你要留,我就不客气了。”

嬴子楚连说几遍没问题,这下赵姬认命似的起身喊了一声厨师,前往厨房去交代留客人一事。见赵姬离开,吕不韦同样离座:“子楚,过来一下。”

嬴子楚拍拍嬴政,叫他去找妈妈,自己跟着吕不韦去了一楼阳台。吕不韦也不废话,他靠着阳台的落地窗,开门见山:“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他们都对此心照不宣,嬴子楚低下头,沉默不语。

***

是夜主卧,嬴子楚洗完澡吹完头发,钻进了赵姬暖好的被窝中。他搂着赵姬的肩膀,埋在她颈窝中亲了一口她光滑的皮肤:“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现在才来道歉,你明明知道他这人做事不厚道……”赵姬嘴上嫌弃,身体却往嬴子楚怀里拱了拱,“我反正没你那么信任他。”

嬴子楚呼吸着赵姬身体乳的甜香,手指划过她的发丝,抵着她的耳边道:“至少对咱家不会不厚道,这么多年了……”

“嘘,不提他。”赵姬翻了个身面对嬴子楚,推了一把嬴子楚的躯干,自己趴在嬴子楚的胸膛上,“我想要……”

素手从嬴子楚的胸肌滑下去,细腻的手掌不安分地在他腰腹游移,却在胯骨处被一只更大、更粗糙的手握住。

赵姬蹙起秀眉:“老公,怎么了?”

“今天可能不太行,得跟你说点事……”嬴子楚抓着赵姬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这事有点扫兴。”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赵姬心头,她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掌握主动权,遂支起身质问道:“你该不会和那个韩什么什么又勾搭到一块了吧?”

“啊?”嬴子楚有点懵,这是联想到哪去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又吃回头草了!”赵姬本来只是猜测,却不知为何越说越气,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好像嬴子楚已经承认了一样,“她就那么好吗?我们娘俩在邯郸受了多少苦啊,你转头就忘了……”

不行,再不解释老命得交代在这了。嬴子楚连忙澄清:“跟她没关系,我不是跟你说我早和她断了吗?这都哪跟哪啊。”

“不然还有什么更扫兴的事吗!”

“不是,听我说。其实跟今天找老吕有关,你别激动。”嬴子楚伸手把赵姬搂回怀中,亲亲额角又亲亲鼻子,“千万别告诉孩子。”

平时因为发育的缘故,嬴政吃得多,睡得沉,不会在夜里忽然醒来。不过今天他因为紧张,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导致他睡到一半梦见洪水滔天,水坝告急,吓得他在决堤前翻身下床,小跑着奔向卫生间。

解决三急一身轻。嬴政洗完手出来想着可以安心睡觉了,却听见从主卧传来朦胧的哭声。

妈妈哭了?嬴政心下起疑,他不是没有见过赵姬哭,但自打来关中后他再没听过母亲的抽泣。他放轻脚步,摸到主卧,扶着门框将耳朵贴紧了卧室门,听见他母亲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埋怨父亲。

“混蛋,你这个混蛋……”赵姬的声音被她自己的抽噎吞了回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老婆,”嬴子楚顿了一下,“我给你擦擦,别哭了,乖。”

***

通常来说,单位无董事,老总称霸王。吕不韦作为董事长深受信任的二把手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像个霸王,反而像个王八,壳上还背了一座山,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得替嬴子楚看完一切资料、协议、合同,最终决议轮不到他头上。董事会唯嬴子楚马首是瞻,于是这触手可及的权力隔靴搔痒一般挑逗他。就如醉酒断片后的‎‌‍‍‎一‌‎‎‌夜‍‍‎‎情‎‎‌,你分明记得那人很美,温暖的触感犹绕指尖,可你又分明知道你这辈子再见到对方的概率比中体彩还低,那人的形象也模糊得不像存在于世间。

那怎么办?享受呗,再不享受就没了。吕不韦收好材料,在桌面怼齐,瘫进办公椅中。才五点多,他望望窗外,天都暗下来了,夕阳透过玻璃毫不吝惜地把光线泼进他的办公室,橙黄漫开在地板。

是不是有段时间没联络子楚了?吕不韦之前不想打扰嬴子楚手术,因此忍着没去联络,结果忙着忙着他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他打开手机,准备给嬴子楚发条wechat问问好,赵姬的号码直接蹦了出来。

“喂?”

“老吕,空不空?空的话赶紧来西京。”

赵姬语速稍快,吕不韦都没来得及回答自己空闲与否。他瞥了眼桌上那摞材料,道:“你不是在照顾子楚么?”

“政儿六点半放学,我马上得去接他。”赵姬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异常清晰,“来的话快点啊,马上要堵起来了。”

“要不你让你家司机接,或者叫保姆来照顾也行。”吕不韦说着,心中暗暗感叹小学生的压力,幸好自己生得早。

赵姬的耐心与吕不韦说话多少成反比:“我孩子是司机孩子吗?我老公是保姆老公吗?”

也不是我老公啊。吕不韦考虑到赵姬生气有多泼辣,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好,我尽快过来。”

赵姬的声音迅速切成挂断的忙音。吕不韦收起手机联络司机,心中苦恼该如何尽快,半小时的车程可不是闹着玩的。

开出未央区后不出吕不韦所料,果然堵了。FM91.6不间断地播送路况,但就是没说什么时候能缓解。

“哪能缓解啊,这段时间是高峰期。”司机拧低音量,朝前方缓缓蠕动的车流摁了两下喇叭,“老板放心,难得你早下班,等开出去后我直接抄个近道。”

虽是近道其实也没多近,优势在于不那么堵,吕不韦也得以在赵姬离开前赶到病房。他在门口看见了床边赵姬脸上的一丝哀愁,病床上的嬴子楚闭着眼睡得安详。

赵姬本来抱着提包坐着放空,听见门口有动静,猛地抬头看见了吕不韦,也把自己晕染花的妆容暴露给他。

吕不韦看见她手背上黑色的印痕,又看了看她一双熊猫眼,悄声道:“你现在去接娃来得及,走之前照一下镜子。”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窝处。

后面补的一句话听得赵姬一愣。她从包里掏出来个小镜子,才发现今天画的眼线被她从仙女气质擦成国宝气质,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赵姬尴尬地收回镜子起身:“他难受了一天,可算能好好休息了。”

听起来不像好兆头,吕不韦追问道:“那……他情况是怎么回事?”

“大夫说恢复得不错。”赵姬扯出一个笑容,“可他难受起来我看着也……算了。你呆在这别吵醒他,听见没?”

吕不韦的头点得快掉下来了,赵姬才满意地离开,留吕不韦守在嬴子楚身旁。天光暗淡,离开公司前还有点晃人的夕阳温柔地抚摸嬴子楚的脸庞,他的双颊因为难以饮食的缘故微微下陷,抹了两块浅浅的阴影。

“嬴老董,哪天能让我们省省心。”吕不韦轻轻自言自语道。话音刚落,嬴子楚睫毛微颤,双唇翕动,吓得吕不韦以为自己吵醒了人家。结果嬴子楚只是无意识地动弹一下,人睡得死沉死沉。

还在打吊水呢。嬴子楚一只手伸出被窝,吕不韦下意识想给他掖好,刚捏到被角想起来那只手好像在挂水,只好作罢。他平时耐得住静,却耐不住无聊,总想找点事做,今天也不知为何就忍住了玩手机的欲望。吕不韦跟入定一样盯着熟睡的嬴子楚看,端得能跟纯阳观里的牛鼻子老道比个高下。

安安静静地坐着挺好,直勾勾的眼神稍微吓人一些,受害者嬴子楚睡眼朦胧地醒过来便看见床边有个人穿得像个FBI探员似的守在自己跟前,没做过亏心事都得吓出几件来。

“谁?!”嬴子楚瞬间被床边的眼神吓醒了,缓过气后几句关中粗口劈头盖脸地砸向视线源,“姓吕的额贼你娘!咋到至搭哈人哩么!亏先人东西。”***

“额还莫捻掺哩,你奏哈成物样。”****吕不韦被嬴子楚的关中粗口逗乐,自己也来了几句。

天色已晚,夜色渐浓,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大开,照得嬴子楚愤怒圆睁的眼睛又闭上了:“靠,睁不开眼。”

“那就躺下。我看你这挂的什么营养液,不吃饭吗?”

嬴子楚双眼紧闭适应光线,答道:“怎么不吃,又不是辟谷。刚手术完不太行,现在能吃流食……我老婆呢?你来的时候见她没?”

“见了,坐得跟望夫石似的。我来以后她接你娃去了,不然我还能吓你一跳?”吕不韦随后开始装模作样地感叹,“哎哟,来的时候还看见医院附近有人卖咸豆花。那卤汁一浇,啧啧,真的香。”

“要不是我现在没劲儿,我真想一拳攮你身上。”嬴子楚恶狠狠地朝吕不韦挥了挥拳头,眼睛里却是笑意。

吕不韦大笑,就此打住。他眼见嬴子楚撑着床想要坐起来,连忙上前去扶。他另一只手调整床的斜度,方便嬴子楚靠着它。

“明明身价上亿,现在看着就跟一普通人似的。”吕不韦取了张纸,欲擦净嬴子楚额角的汗水,感叹道。

嬴子楚从吕不韦手中拿过纸巾,自己擦拭:“别,我本来就一普通人。饿了吃困了睡病了治。我可不想搞特殊。”他又抬头看看架子上的点滴,“快滴完了,等会我叫护士摘掉。老吕,受累帮我提点稀饭。”

“这么快就使唤我了。行,照顾病人没问题。”

吕不韦扶着膝盖起身,清晰地听见关节龃龉的咯吱声,这次轮到嬴子楚笑了:“老吕,你真老了啊!”

“瞎说。本人四十一枝花。”吕不韦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老,总要挽个尊,不给嬴子楚接话茬的机会赶紧离开病房。

在公司替子楚干活,在医院替赵姬照护。吕不韦拨开走廊中的药味进了楼层电梯,心中苦笑。他绷了太久,在医院陪陪嬴子楚暂且能逃离压力,但吕不韦并不喜欢这种情况,至少不应该牺牲嬴子楚的健康乃至生命来换得这一次机会。哪怕以后让他过劳死也好,只要嬴子楚能好起来……

只要嬴子楚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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