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第二日(3)

热门小说推荐

这很正常

-----正文-----

芭芭拉难以形容埃文回来时的脸色。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神情恍惚,目光也飘忽不定,没有一点生气。

埃文身上换了件淡蓝色的衬衫,怀里抱着换下的旧衣服,他个子其实不算矮,简单收拾一下,能看出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埃文走到篝火旁,放下东西,然后弯腰,撑手,缓慢坐在地面上。这些动作就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全部的力气。

“霍克?你还好吗?”芭芭拉忍不住问,他看起来真令人担心。

“……”

“霍克!”

埃文忽然抓住芭芭拉的手腕:“祂……还在。”

芭芭拉被他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在什么?霍克,别再说胡话了。你的手真冷。”

埃文停顿半晌,好像清醒了些:“芭芭拉小姐……能把我的玻璃瓶给我一下吗?我只需要一点点……它对你们用处不大,真的。”

芭芭拉看了眼在篝火边的其他两个人:杰森在清点手枪子弹,伊温则埋头处理那几条船上捡来的鲑鱼。他们只在埃文回来时看了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好吧……你拿着……小心点。”芭芭拉趁杰森不注意,翻出那个玻璃瓶,塞给埃文,“现在一切都是公有的,你该明白。”

埃文珍惜地将那瓶溴化剂往嘴里倾倒——可惜剩下的不多,基本都挥发完了。

“霍克,我们现在处境很难,得同心协力。我是说,你该尽力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就是我,也没那么多耐心。”芭芭拉已经没有前一夜船上时的那种从容。

“抱歉,我最近没有吃……可能会看到些没有的东西,听到些没有的声音,并且把它们都当做是真的。”埃文说,“别在意……咳咳……”

“你以前常常这样?”芭芭拉感觉到他隐瞒了些什么。

“只是睡得不好……”

“你要吃点糖吗?今天份的还有。”

“没关系。”埃文勉强笑了笑,“已经足够了。”

午餐是烤鲑鱼和苔藓。因为没有容器,他们无法喝到热水,也无法吃到煮食。

鲑鱼的大小可观,但因为火焰温度不高,没有完全烤透,半生不熟的模样。鱼尸已经出现明显的腐败迹象,粉红色,拇指按压会留下凹痕。

芭芭拉拿起其中一条,就看见内脏从鱼肚侧面漏下来,拖拽出粘稠的尸液,飘着腐败气味。

“这鱼根本就没有清理干净!”她将鱼扔回火堆。

“……这都是食物。珍贵!”伊温阴沉沉地说,他珍惜地拿起那几条鱼,揭开肚皮,几下就掏扯出内脏,生怕有人来抢似的,都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咀嚼地相当仔细,仿佛真的在品尝什么鲜美的食物,用牙齿,舌头,喉咙,将每一寸汁水都吸收干净。

芭芭拉有些嫌恶,转头对杰森小声说:“……真恶心。”

杰森却觉得没什么,经过之前的事,他已经开始佩服伊温的能力了:“那又怎么样?这没什么,亲爱的,你要想想,你什么都没做,却在享受他劳动的成果,做人可不能这么刻薄!”

他随即拿起自己的那份,放进嘴里,开始大口咀嚼,并很快适应了鱼肉的味道。他的身体需要能量。

芭芭拉忍着恶心吃了半条鱼,以及几片苔藓。至于埃文,只吃了一小口鱼肉,就开始呕吐,并且咳嗽。他得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才能克制住不发出声音。

他与芭芭拉剩下的鱼,最后都填补了杰森和伊温的肠胃。生存的强者,弱者。这真是泾渭分明的一道线,不是吗?

下午,埃文教芭芭拉火堆旁编制树叶,这是他们在附近灌木丛里发现的一种灰绿色叶子,长条状,叶片有纹路,尾端呈纺锤型,适合用来编织。到时候把叶片铺在树枝架子上,可以挡风,防雨。

杰森拿着枪和伊温一道去林子里找吃的,按他的话说,虽然常在海上漂,但从小就是打鸟的一把好手,只要有活物经过,他肯定不会错过。他踏着大步从埃文面前走过,眼神仿佛在说:你总算起到了点用处。

“芭芭拉,离他远点!”他警告。

“行,我会的。”芭芭拉答应着。

眼看着他们往树林里走去,看不见身影了,她才说:“杰森,他变得真威风,对吧?”

埃文咳嗽着“嗯”了一声。

“以前他总说迟早会当上船长,比戴维斯好得多的船长。现在他可不是当上了?只是连我也变成他手下的船员。”芭芭拉耸耸肩。

“芭芭拉小姐……咳咳……不喜欢杰森先生吗?”

“你是想说‘喜欢’,还是……嗯哼,‘爱’?”

埃文被她这么直白一问,有点不好意思。

“霍克,你真的太幼稚了。”芭芭拉摇头,“杰森这种男人,颜色浓,味道重,你懂吗?跟着他生活会变得喝酒那样,劲头很足。这就是短时间搭个伴,我从没想和他长久,想长久也长久不了。”

埃文有点困惑。

“他在女人里乱漂,我就在男人里乱漂,我们都是‘航海’行家。”芭芭拉拿起手里的叶子,“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认得这种叶子,还编得这么好。”

“我母亲……以前编过……咳咳……”

“噢,那可真不错。”芭芭拉很聪明,不一会就上手了,而且比埃文编得还快。叶子编完后,她去树林里又采了一大束,拖拽着拿回营地,看见埃文背对着自己,靠在行李箱边费力地喘气。

芭芭拉发现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嗨,这是新的。”她朝他打招呼。

“……谢谢。”埃文支撑起身子,强打精神继续编叶子。

芭芭拉也不再说话。

他们编完了两片一平方米大小的叶制“雨布”后,杰森和伊温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杰森满头汗水,显然累坏了,他焦躁地走了几个来回:“见鬼,这地方什么也没有!”

地球上的岛屿,如果温度允许,大多拥有一个有机、可自洽的环境。就像鲁滨逊遇到的那样,海边有细沙,椰子树,海螺,泥鳅,再往里走,淡水,河流,湖泊,伴随着树林生长的灌木浆果,蘑菇,还有山鸡,狍子,野兔,各种山雀,它们构成一个完整饱满的链条。但这座岛屿,就像它的颜色一样荒凉,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即使是石头草木,也以非常枯寂的状态罗列、横陈,它就像还没有布置完全的作品,主人只百无聊赖地放置了些盆景,还未来得及增加更多点缀。

芭芭拉和埃文试着把编制好的叶子支起来,埃文抽出叶子坚韧的茎部搓成绳子,芭芭拉用绳子把树枝和叶片连接起来,打了个水手结,再立直树枝,卡死在石头缝里,就能撑起叶片,形成一个很小的棚屋。

做完这些,埃文累极了,靠在行李箱上喘息。

伊温又开始打磨起自己的刮胡刀,神情晦暗地思索着什么,他浊黄的眼珠从杰森身上掠过,“嘎啦”一声,转到芭芭拉身上,又“嘎啦”一声,盯住埃文,不动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埃文觉得自己被什么架起来,扔到地上,松针刺在自己脸上,有些麻痒。

地面传来行李箱拖拽的声音。

“好好的,为什么非得这样?”芭芭拉的声音。

“伊温信不过,所以我来替你保管。”杰森的声音。

“我尽了最大的力量来完成这份责任!”

四周漆黑,只有模糊的火光在远处飘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没有第四个人的声音,伊温不在。

埃文不想发出动静,但胃和肺催动着喉咙发出咳嗽。很轻,但很清晰。

杰森勃然大怒:“别咳了!闭嘴!”

埃文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感觉有什么腥甜的液体沿着指缝流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衣服,还给他那瓶药水。”杰森狠狠踢了一脚行李箱,“怎么,他难道还想洗澡吗?要我们给他装个浴缸烧热水?他说那个药不重要,你就相信了?精细粮养的精细货色,活不下去的时候,就靠一张嘴招摇撞骗。”

“他生病了,你看他的脸色多差。”

“你看看他,简直不像个男人的样子!”杰森已经难以忍受这个犹太人的狡猾,懒惰和无能了,“我们海上的人从来不把咳嗽当毛病。”

“别显摆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强壮。”

“他的性命是命,我们的就不是了吗?照你这么说,我的命还比他更贵。”杰森看着芭芭拉,换了一副口吻,搭上她的肩膀,“芭芭拉,你喜欢他?”

芭芭拉没拨开肩膀上的手,停顿一会,笑开了:“怎么可能,实在要说的话,就是新鲜吧。”

“你可总是对他有过多的关注,还有怜悯。”

“你得想想,他毕竟也帮了我们不少。”芭芭拉摊手,“我觉得我更像他的妈妈,而不是女人。”

杰森哈哈大笑,用力把她搂紧:“亲爱的,这话我真爱听!”霎时间,他又恢复了情人的模样,和芭芭拉亲热。

“我们该看看伊温去哪儿了……然后休息……”

“他好好的,说出去放水。别管他,亲爱的。”杰森抓着芭芭拉的胳膊不放,神情也不再有风流姿态,而更多的是蛮横,唯我。据说饥饿和杀戮会放大原始‎‍‍‌‎性‎‍‍‎‌欲‎‎,借机宣泄,这在杰森脸上表现足够充分。

“杰森……别这样。”芭芭拉试图挣脱,她明显没兴趣。

“芭芭拉,我的甜心,宝贝,亲爱的,行个好吧。”

“杰森……够了!”

芭芭拉的拒绝其实不起任何作用,杰森也并没有要征求她同意的打算。她很快认识到,这是不可避免的了。

推拒之间,杰森忽然被一股背后的力推开,往旁边踉跄了几步。

回头一看,居然是埃文·霍克,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脸色惨白地喘气:“她……她不想。”

对杰森来说,这真是奇耻大辱。一个犹太人,在这里阻止他对女人行使权力。

他反手就揍了埃文一拳:“混蛋!”

“行了,我们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芭芭拉勾住杰森胳膊,顺便对地上的埃文轻声说,“霍克,没事的,别大惊小怪,这很正常……我们是情人……这很正常。”

篝火萎靡燃烧着,光焰已经低迷下去。伊温依旧没有回来,寂静的夜里,芭芭拉和杰森的声音就从下午刚刚搭好的那个屋棚里传出来,每个细节都毫无保留——他们好像动物。

埃文侧躺在地上,慢慢散发着剩余的体温。

完成咳嗽一次,需要先吸入大口空气,再分几次快速吐出,这种动作对他来说好像已经太困难了。之前从喉咙与鼻腔溢出的腥甜液体,也已经干涸。

他很累,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该好好睡一觉。

-----

攻正在努力捏脸中……再过一会上线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