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想念从前夏天的橘子味汽水了。

-----正文-----

1.

Sam对夏天的回忆还停留在童年许多个燥热的夜晚和散漫的午后，比他年长不了几岁的哥哥与他一起躺在床上，用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扇风，他额前的发丝随着间歇袭来的微风晃动着，像催眠一样带走他的意识，于是他在坠入黑暗前滚进了他哥哥汗津津的怀里。白日里午后的热度更是让人失去活动的欲望，Sam不喜欢汗水透湿衣物并贴合在皮肤上的黏腻触感，他更愿意在屋子里翻看书籍，通常在外头跑得大汗淋漓的Dean会嘲笑他是Sammy girl，然后塞给他一瓶还冒着白气的汽水。

Dean贴心地在瓶口插入了吸管，透明的玻璃瓶上不断滚下水珠，橙色的液体顶端翻腾出丝丝气泡，手指触碰到瓶面的瞬间便有凉意透过指尖蔓延开。

吸入第一口迎上味蕾的是强烈的橘子味，带着气泡和冰凉的爽感在舌面上炸出清甜，涌入喉咙后凉意几乎走遍全身，带走了燥热午后的烦闷和慵懒，等到回味时整个口腔都泛着橘子的甜意。

Sam咬着吸管视线落在哥哥身上，他正仰着头大口地喝汽水，原本脖颈到脸颊那一片白皙的皮肤被炽热的阳光晒得发红，金色的头发淌着汗水几缕还黏在额头上，察觉到Sam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便冲他得意地眨了眨，当门外传来John的呼喊声，Dean就放下几口干完的汽水瓶子像个移动的小太阳似的又跑了出去。

2.

而当Dean在十八岁分化后，他就再也不买橘子味汽水了。

Sam几乎是一入夏就开始想念橘子汽水的味道，假期的午后他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看书，呼呼转动的风扇在身后传来稳定的噪音，但周身的热度分毫不减，他的视线几次从书页上移到窗外，直到一辆熟悉的车映入眼底，他便利索地合上书冲出房门。

Dean携带着热意几步跑进来，一边喊热一边把塑料袋扔给迎接他的弟弟，Sam在袋子表面摸到一层水迹，但翻开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Dean。”他抬起头看向哥哥，“为什么没有橘子味汽水？”

Dean不用与他对视也知道看向自己的狗狗眼一定又是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那个汽水喝起来娘兮兮的。”

他说着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瓶口味的汽水塞给Sam，嘀咕一句喝什么都一样，自己又拿出一罐泛着凉意的啤酒。

他们坐在沙发上把风扇开到最大，Sam对手里的汽水兴趣缺缺，Dean灌了一大口啤酒后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像只窝在舒适环境里的懒散的猫，Sam的视线从他纤长的睫毛落到滚动的喉结，突然感觉更渴了。

“Dean。”他问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他哥哥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无所谓地放松身体陷进沙发里，“当然是硬汉的味道啊！”

可他提高的音量在Sam听来只是虚张声势，于是Sam放轻了声音说，“没关系的Dean。”

Dean疑惑地看着他，他望着那双绿色的眼睛，缓缓说道：“是Omega也没关系的。”

——————

Dean分化的那个晚上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Dean趴在床上早早入睡了，而Sam还心事重重地盯着天花板试图放空脑袋，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平时睡着的Dean比白日里要乖顺得多，一晚上几乎不怎么翻动身子，可那一晚Dean不仅翻来覆去，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Sam先是轻声叫了他几声，但Dean仿佛陷入了梦魇怎么也醒不过来，只是喃喃着热并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Sam几乎是立马爬到Dean的床上伸手触碰他，手掌落在他的脸颊上第一感触是滚烫，随即摸到了一手的热汗，像是感觉到凉意，Dean追着Sam的手心把脸又贴了上去，他甚至连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Sam只在最开始慌乱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给John打了电话，可是一连拨出好几次也没有人接，于是Sam转手又打给了Bobby，对面接起电话听了Sam的描述后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Sam回到房间就看到Dean已经蹬掉了宽松的裤子，薄被被他踢到地上，被单也被蹭得一团乱，湿透的上衣卷到了胸口露出一片光滑的皮肤，他哥哥正蜷缩着身体把手伸进半卡在臀肉上的‌‍‍‌内‎‍‌‌‍裤‌‍‎‌里。

Sam被这个画面惊得手足无措，一时都不知道该把目光转向哪里，可即便不去看床上的人，耳边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Dean的呻吟，又轻又哑，听起来似乎是难受却又夹杂着一丝愉悦，他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哪里，原本低低的声音忽然拔高，很快又发出了委屈的哼声。同样在房间里的Sam心口狂跳，只觉热度从胸口烧到脸颊，一时难以呼吸。

等他回过神，立马拉过自己的被子把Dean裹了起来，陷在柔软布料里的Dean不满地开始挣扎起来，力道不大，软绵绵的像猫一样，Sam从身后抱住他只是稍微用力就把Dean拉进了怀里。十八岁的Dean比Sam高出不少，得到锻炼的身体矫健又强壮，他总是嘲笑弟弟像个小女孩，当他们身量渐长就不再一起睡了，连触碰彼此的动作都少了许多。当Sam把下巴埋进Dean的颈窝里，他隔着薄被也能感受到属于Dean的滚烫的体温。

他明白Dean正在分化，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那一刻Sam要烦恼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Bobby很快便赶来了，Sam甚至来不及提醒他给Dean穿上裤子，他就连人带被子把Dean抱了出去，Sam原本也想跟出去，却被Bobby制止了。

“正在分化的Omega会影响到未分化的人，Sam，我跟你说过的，你刚刚不该离得这么近。”Bobby说着用眼神示意Sam停下脚步，随即他把Dean放在后车座上。

Sam目送车子一路远去，他的手心似乎还留有Dean的余温。

回到房间后他机械地开始整理，当他拿起Dean的被单，他突发奇想凑了上去试图在上面嗅到Dean信息素的气味，但他什么也闻不到。

——————

那一夜后Dean就被送了回来，打过抑制剂的他还不太能适应，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三天，体温反复升高又下降，Sam就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发颤的睫毛。

第四天Dean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是脖颈那处贴了一小片抑制贴，Sam知道那是防止信息素扩散用的，两个人谁也没提起分化的事，但Sam发现他们房间共用的柜子里多出了几盒抑制贴和药片。

Sam很清楚Dean并不喜欢Omega的身份，即便现在的社会对Omega没有过去那样严重的歧视和排挤现象，甚至更多人把Omega放到了需要呵护的位置上，但Dean依然不能接受。

当Sam平静地安抚Dean并点出他的属性时，Dean顿时像一只炸毛的松鼠似的坐了起来，他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咬着嘴唇似乎在克制什么。

他迎着弟弟清澈的眼睛，突然又泄了气，只是嘴上并不服输，“我是大Omega，那你就是小Omega，难兄难弟。”

Dean带着恶劣的笑说：“放心，你老哥我抑制剂会帮你也备一份的。”

3.

Sam在分化前一直不知道Dean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气味的，但他还没等到分化那一天便做出了离开家的决定。

这些年他与John发生了许多争吵，后来演变成只要见面就会不可避免地吵起来，每次都是Dean在一旁拉扯，把Sam推进房间安抚后又出门和John谈。

Sam在不知不觉间拔高了身量，连肩膀也逐渐宽阔，Dean每次将自己挡在弟弟与爸爸中间，他尽可能用柔和的目光和力道轻轻将Sam推开些，他注意到弟弟原来湿漉漉的、充满孩子气的眼睛里开始投射出或愤怒或冰冷的神色，虽然不是面向他，但Dean依然隐隐感到心口发疼，所幸弟弟还是那样听话，只要他轻声喊一句Sammy，弟弟就会顺着他的意思停下争吵。

他们关上门，短暂地隔绝出两个空间，这时候Sam看向Dean又变成那种可怜又委屈的小狗一样的眼神。

当录取通知书被John甩在地上时，Sam只是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锁了门，路过Dean身边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了哥哥脸上的表情，错愕又迷茫，比起暴怒的John，Dean眼里复杂的情感更能扰乱Sam坚定的决心，可他最终没有停下脚步。

Sam趁着夜色拖上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没有逃离家的轻快，也没有慌乱无措，他只是顺着空荡荡的大路往前走。他对周边的环境不算熟，另类的经历令他们总是在搬家，很多时候Sam还没熟悉环境就又开始奔赴另一个新住所了。他在心里盘算着巴士出发的时间，过程中他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行李箱时而刮蹭到崎岖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无暇顾及，耳朵专注地听着别的什么，直到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身后的车鸣声。

车灯打在他的身上，Sam回头时眯着眼笑了。

“Dean。”

4.

Dean不仅给他送来了录取通知书，还准备一路把他送去学校。

第一个晚上他们随意停在一家汽车旅馆中，Dean明显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追出来的，进到房间他胡乱脱了衣服就栽倒在床上没了动静，Sam提着箱子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收拾了一阵才关灯躺在另一张床上。

但Sam毫无睡意，他与从前那些失眠的夜晚一样枕着手臂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适应光线后没一会儿他又侧过身看向对床的Dean。

Dean总是喜欢趴着入睡，侧着脸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条腿曲在一旁，白日里灵动的五官在这一刻看起来乖巧又安静。Sam注意到Dean时不时会舔嘴唇，即便睡着了他的唇瓣也显得水润又柔软，Sam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Dean哼哼着翻了身才回过神。

Sam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目光从他哥哥线条优美的脊背一寸寸移到他挺翘的臀部，腰线微微下陷，Sam觉得自己的手掌能完全握住他哥哥的腰，再往下那片皮肤是光滑的，从那里再向下摸很快能感受到一个弧度，随即柔软而饱满的臀肉会充盈整个手掌。

Sam记得那种触感，在Dean分化那晚，Sam隔着被子抱住了他，但Dean总是在挣扎，Sam为了让他停止动作把手伸进被子里试图按住他，可当他触碰到Dean滚烫的后背皮肤，手便不由自主地顺着湿滑的脊背向下抚摸，Dean因为这样微小的抚弄发出舒适的喟叹，忍不住把身体贴上了Sam的手掌，得到鼓励的Sam不受控地加大了力道，猛地在Dean的屁股上捏了几把，他哥哥的喉咙里发出受惊的轻哼，而他的手上满是Dean的汗水与滑腻的液体。

第二天Sam睁开眼，Dean已经含着牙刷在催促他起床了，一切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早晨那样，似乎他们完全不用考虑临近的分离。

简单的早饭后他们继续上路了，天气正好，穿着单薄的衬衫沐浴在阳光下，敞开的车窗带进阵阵凉风，Dean开着Impala在公路上畅通无阻。到了白天Dean又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跟着音乐一边晃动身体一边哼出不着调的曲子，时不时瞟向副驾驶安安静静的Sam，得到回望后就会露出一个在Sam看来傻乎乎的笑容。

但Sam隐约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分明还未进入盛夏，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却让他觉得十分滚烫，连周身的温度都直线上升像是火炉在冬季彻底发挥出了它的作用，他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没一会儿就感觉有汗珠沿着脊背滚落，他讨厌的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又出现了，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想起小时候Dean给他带回来的橘子味汽水。可是十四岁后他再也没从Dean手中接过橘子味的汽水，即便他忍不住自己买了，喝起来也不是记忆里的味道，而Dean只会看着他手上的汽水瓶嘲笑他是长不大的小姑娘，一点也不理解他空落落的心情。

车子还在稳步向前行驶，音乐和Dean的歌声有些忽远忽近，Sam闭上眼睛感觉整个身体不仅发烫还十分沉重，可他的意识却是清晰的，他能敏锐地捕捉到鼻尖飘过一丝橘子味汽水的清甜的味道，只是一点点，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是更多的清香在他鼻息间蔓延开。

“Sam……Sammy？”

Sam猛地睁开眼，吐息间一片灼热，他扭头看向Dean，正对上他哥哥担忧的目光，但他很快把视线转移到车内的其它地方，一边扫视一边耸动鼻尖，试图找出那股甜腻味道的来源。

“你在干什么？”Dean忍不住发问。

“Dean。”Sam最终又看向他哥哥，“你是不是把橘子汽水洒在车上了？”

“天啊。”Dean拔高了音量，Sam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喝那种甜得发腻的饮料了！只有你才喜欢！”

Sam没有反驳他的话，他确实对这款饮料情有独钟，就像每个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的渴望，越是压制只会让欲望变得更强烈，得不到满足就更加心心念念，而每到夏天Sam对橘子味汽水的莫名其妙的瘾就会定时复发。

没有得到一贯的回嘴，Dean几次瞥向从早上开始看起来就很不对劲的弟弟，他懒洋洋的一点生气也没有，Dean问道：“你没休息好吗？”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摸Sam的额头，摸到了薄薄一层汗和不正常的温度。

Sam在Dean开口前自觉承认：“我可能是发烧了。”

5.

Sam拒绝了Dean一路狂飙找诊所的想法，他在某个路段让Dean停靠下来，他打开车门说：“只要下车缓口气就行。”

Dean虽然不赞成，但还是任由弟弟下了车，只是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Sam，生怕他会突然昏倒似的，在Sam的抗议下他才撅着嘴绕去了后备箱，Dean从里面掏出一瓶水丢给Sam，见他只是看着却不喝，Dean又忍不住开口：“你不能指望我这时候变一瓶橘子汽水给你吧？”

Sam懒得应声，他的目光飘得很远，这条公路笔直而漫长，沿着远方眺望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在空荡的路面上只有一辆车，他们两个人，或许从广阔的天际向下望也难寻到其他人影，风顺着一个方向不断袭来，扑上脸颊的凉意和涌入喉道的冰水减轻了身上的热度。Sam眯着眼睛去看身旁的Dean，他正低着头出神，双手插在兜里倚靠着车身，阳光落在他短发上与风纠缠着闪烁出金色的光，低敛的长睫在眼底扫出淡淡的阴影，不经意间他又开始舔弄嘴唇。

察觉到弟弟的目光，Dean侧过头扬起了眼帘，那双绿色的眼睛迎着光仿佛一对清澈透亮的玻璃珠一样漂亮。

Sam飞快地移开视线，他哥哥毫无防备的眼神引得他的心跳猛地加速，一下下‌‍‍大‌‍‍力‎‍‍撞在胸口，他下意识想要离得远一点，不然Dean可能会听到他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可是当Dean忽然靠近时，Sam却僵着身体不能动弹了。

Dean皱着眉头像小动物一样左嗅嗅右闻闻，最终凑到了Sam身前，转头又停在他的脖子边，Sam微微低头能看到他哥哥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光洁的额头，上翘的睫毛和挺立的鼻子，Sam顿时产生了想亲吻他鼻尖的念头。

Dean离得太近，Sam能感受到脖颈旁另一个人温热的呼吸，他脑子不受控地冒出许多回忆。

他不禁想起高中的某个假期，他跑进酒吧去找喝得醉醺醺的Dean拿钥匙，那会儿他已经足够高，挺拔而削瘦的身影配上略显青涩的脸颊引得酒吧里的人频频侧目，他无暇顾及若有若无蹭过他身体的手，只是一路拨开人朝吧台走去，直到他站在Dean的身后，他哥哥还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和身旁的女人说话，而女人已经把目光停在了Sam的身上。那个瞬间Sam心底冒起了火，拎着Dean的后衣领把他拽向自己，他哥哥毫无防备地仰起头，绿色的眼睛泛着水光映出Sam的影子，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像是干了坏事被拎住后脖颈的猫似的，对Sam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当时Dean摇摇晃晃挂在Sam身上被一路带出去，路过的人总是投来暧昧的目光，可Sam的眼睛不自主地看向隐藏在更暗处的人，他们肢体在亲密纠缠，互相把脸埋在对方的脖颈间，手也隐约伸进衣服里上下抚摸。

Sam感觉一阵热度从身体烧到了脸上，而没骨头的Dean还凑到他耳边，带着酒气和笑意跟他说，“他们在调情呢Sammy。”

Dean呼吸间带出的热度直直喷洒在Sam的侧颈，他顿时麻了半边身体。

此刻Dean就在他的身边，他们离得太近，Sam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亲到他的头发。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Dean又靠了回去，有些疑惑地说。

“没、没有。”Sam迟钝地回应，他怀疑自己的温度又上升了，甚至可能烧坏了脑子，否则难以解释他为什么总是时断时续地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光是轻微的一点，他就能想象到橘子味汽水在口腔里停留的口感，泛着气泡又逐渐平息，最终余留淡淡的甜度。

Sam的脸看上去更红了，于是Dean不由分说把他推回了车里。

6.

第二个晚上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旅馆的前台女孩问也不问直接递出了钥匙，等Dean撑着迷迷糊糊的Sam进门时才发现是一间大床房。

Dean把Sam放到床上，高大的弟弟直接滚到了床中央，他的脸上因热度还泛着不正常的红，Dean给他盖好被子又匆匆出门找诊所买药。

Sam这一觉从白天睡到午夜，吃过药后异常的体温有所下降，但他睡得并不安稳，有时候他会陷入深深的梦境里，却能感觉到有人轻轻抚弄他的发丝和额头，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坐在床边的Dean正用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他，见他清醒Dean便起身给他喂点水，Sam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生病的场景，几乎每一次都是Dean陪在他身边，在他因病痛流泪时用瘦小的身体紧紧抱住他。

Sam再一次睁开眼后，热意又猛地灼烧起来，这次他是被那股记忆中的甜味唤醒的，他用力眨了眨因滚入汗水而模糊的眼睛，入眼的是躺在他身边已经睡着的Dean。

Sam混沌的大脑在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气味并不是幻觉，而是Dean的信息素。

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他哥哥是真的心大，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一个即将分化的人身边熟睡。

热意逐渐烧到了眼眶，更多的汗水从皮肤里渗出来，喉咙似乎被热浪蒸发了水分连带着口腔都十分干涩，那点似有若无的甜味在时刻勾动他的渴望，黑暗中他盯着Dean脖颈那处抑制贴，他很想用牙齿将那张小小的阻隔撕开，让鼻息间充盈满满的橘子的清甜，如果可以他更想咬上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从心底燃至全身的燥热。

但他最终只是伸出手，颤抖地将手掌覆在Dean的手背上，与他相比较低的体温令他感到安心而舒适，原本安静的Dean发出几声被扰乱睡眠而不满的轻哼，Sam感觉到Dean飞快地抽离了手，随即又轻轻搭在了自己的手上，似乎只是本能反应，依然迷迷糊糊的Dean像安抚一样拍着 Sam的手背，没一会儿又失去动静，他再次睡着了。

这次热度袭至大脑了，Sam已经无法用意志力克制自己的行为，他只想遵循本能的呼喊，他想撕开身旁Omega的衣服并狠狠咬他的腺体，在他的挣扎中用自己的信息素和力量彻底征服他，让他成为有归属的Omega。Sam被这个念头打动了，几乎是瞬间他便敏捷地坐了起来，在Dean因为热意而翻身时猛地扑上去。

7.

“唔……”身上的重量令Dean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

他下意识扣住身上人的手臂想要将他甩出去，却在看清人后又放松了全身，黑暗中他弟弟的呼吸声十分沉重，连身体也在细微颤抖着，似乎正隐忍着什么，他们相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Dean能感觉透过布料传来的滚烫的温度，喷洒在他脸颊上的热气携带着另一种陌生的气味，隐隐勾起Dean的不安。

“Sam？”Dean第一反应是弟弟又起高烧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手落在Sam的后背上，摸到了一手的热汗，于是他动了动膝盖试图让Sam起身，可他的弟弟不仅完全不配合还收拢了手臂用身体将Dean笼在怀里，太热了，可是Dean还是伸出手回抱着弟弟，Dean怀疑Sam把高温带给了他，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蒸腾挥发，不知是自己的还是Sam的汗从他的侧颈滚落，淌过了抑制贴。

Dean忽然僵住了身体，当他意识到，那个在他大腿处磨蹭的硬物是弟弟的‍‎‌‎‍阴‍‎茎‍‎‎‍时，他险些忘了躲闪。似乎是感觉到身下人的“顺从”，Sam便遵循身体的想法用力把胀得发疼的下体与Dean的身体摩擦，他把脑袋埋进Omega的脖颈间深深呼吸，从那一小片阻隔里散发出的信息素成了他的救命稻草。Sam恍惚间又想起冰凉的汽水瓶贴在通红的脸颊边带来的凉意，扑面而来的橘子清香随着气泡在舌尖上打转，适度的甜意从口腔泛滥到心房，满满当当填补了他每一个夏天。此刻他如同在沙漠里快因干渴而亡的迷失者，在茫茫黄沙与热浪中发现了一小片绿洲，于是他舔了舔发痒的牙齿，对着眼前柔软的颈侧皮肤张嘴咬了上去。

“Sam……Sammy！”

Dean尖叫一声，挣出一只手推拒自己脖颈边的脑袋，颤抖的声线里透着些许恐惧，他在心里狠狠怒骂自己的迟钝，“拜托，拜托别……”

这些年Dean常常忘记自己Omega的身份，只要贴上抑制贴阻隔他身上那股甜腻的信息素，单看身形少有人会将他认作Omega，除了固定时段烦人的发情期需要提前来一针，大部分时间他过得和未分化前一样潇洒。他自由太久，忘了身边离得最近的弟弟正处于即将分化的年纪。

似乎是听到他哀求，Sam缓缓直起身，只是他的双臂还撑在Dean两侧防止他逃跑，Dean终于看清了Sam的脸，那双记忆中湿润而柔软的眼睛正微微眯起，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Dean伸手抚摸他弟弟汗湿的脸颊，就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轻轻地说：“Sam，放开我，我去给你买抑制……”

他没说完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

Dean睁大眼睛，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裹着热浪席卷了他的口腔乃至包围了他的全身，那似乎是从漫漫书海中延续出的墨印香，又似乎是茂密丛林间枝木交错时被风带过的浓厚木质香，Dean眼前蓦地跑过一只矫健而温顺的鹿，更多陌生的信息素通过唾液与他亲密交融，以滔天巨浪的势头将他扯进欲海中，他在被压制的痛苦与被抚慰的舒适中呜咽出声。

Sam分化成了Alpha。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Dean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Sam推开，他狼狈地爬下床又冲出房间，一边用力呼吸新鲜的空气一边用手抹去嘴边湿润的液体，他不顾前台诧异的目光一路跑出去，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被‍‌‎‎强‎‌‍暴‎‌过一样。

旅馆外微凉的风扑上Dean的脸颊，他如浆糊般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明，他下意识颤抖着摸了摸自己被咬得红肿的嘴唇，刚刚Sam湿润而滚烫的舌头猛烈地扫过他嘴里的每一处，逼迫他回应过于狂热而莽撞的动作，Dean一时难以招架。

不得不承认他被吓到了，Sam看着他的眼神和捉住他的力道像是捕获了猎物的野狼，他的身体后知后觉被勒得有些隐隐发疼，坐在Impala里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抖，他撕下脖子上那片被汗水打湿的抑制贴，那股他最为厌烦的甜味瞬间便充斥在车厢内，Dean重新拿出一片，又不禁怀疑如果Sam再强硬一点，他可能真的会顺从Sam的意思打开自己的身体。

8.

Dean匆匆赶回房间时，入眼的是蜷缩在床上的Sam。他高大的弟弟正抱着他躺过的枕头把脸埋进去磨蹭，间或发出那种被抛弃了的小狗一样的委屈哼声。

Dean的心软成一片，提着从诊所里买回来的抑制剂快步走到床边，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被猛地扑倒在床上时他才意识到，他总是会在靠近弟弟的时候失去防备意识。

当Sam被用力推开时，从Dean口中搜刮出的带着甜味的信息素短暂地满足了他的欲望，他咬牙死死盯着Dean跑出去的方向，混沌的大脑渐渐产生一个清晰的念头，等Dean再回来时他就要把他用力梏在自己怀里令他无处可逃，然后用牙齿咬他身体的每一处，逼迫他释放出所有的信息素。

此刻Sam没再给Omega反应的时间，他用力撕扯那层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在Dean的肩膀上咬了一口，Dean惊呼一声下意识缩瑟着想躲闪，却被Sam像铺平白纸那样按回床上，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手中的抑制剂，于是他侧过另一边没有腺体的脖子暴露在Sam眼底，任由他在上面又舔又咬，Dean抿住唇用这点争取来的时间打开一小支口服的抑制剂递到Sam的嘴边。

可Sam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这一小片光滑的皮肤，他按着Dean的肩膀仔细闻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不肯喝下嘴边的东西，甚至因为那小支抑制剂散发的气味混进了微弱的清甜里而引起他的烦躁，于是他拍开眼前的抑制剂，任由它洒在床上。

Dean怔愣地看着眼前明显失去理智的弟弟，被扫落的抑制剂有一半洒在自己手上，在Sam再次试图扑上来的时候Dean用这只手挡着他的脸，灼热的呼吸烫得他皱起眉头，这次他反应很快，拿出新的抑制剂正准备用牙齿咬开，指缝间传来的湿濡触感令他扬起眼帘，正对上Sam兴奋的目光，那双臻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正闪着贪婪的幽光，他的弟弟逗弄猎物般暂缓了行动，只用嘴唇与舌头舔吻着他的掌心与手指，在Dean看向他的时候，便张嘴把Dean的食指含进湿热的口腔里。

Dean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Sam迅速用牙齿咬住他的指节，威胁般眯起眼睛又轻轻摩挲着那一片带茧的皮肤，很快Sam的视线转落在Dean的嘴唇上。

Dean与他对视半晌，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把撕开的抑制剂含进口中，在Sam的注视下缓缓伸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舔过下唇。

于是Sam松开了那根被咬得通红的手指，俯下身再次撞上了Dean的嘴唇。这次Dean顺从地张开嘴让Sam闯进去，他不再躲闪，反而配合地用舌尖勾住Sam横冲直撞的舌头，引导他与自己纠缠起来，那醇厚浓郁的木香丝丝缕缕渗透进他的身体，甜腻而清纯的香气也开始从新贴的抑制贴里钻出，他用发抖的手掌扣住Sam的脑袋压向自己，得到暗示的人连亲吻间都发出愉悦的轻吟，Sam紧紧抱住身下的人猛地坐起来，让Omega分开双腿坐在自己的腰胯间，他更快地搜刮着Dean口中的液体试图再次寻找到那股甜意。

察觉到怀里的Omega快要失去力气，Sam有意识地收敛了自己不断膨胀扩散的信息素，在退开前又依依不舍地咬住了那对丰润柔软的嘴唇厮磨一阵，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心急以至于咬破了Omega的嘴角，他不禁心疼地亲了亲那一处。

Dean只觉得自己的舌头被吮吸得发麻，嘴里满是Sam信息素的味道，刚刚他不受控地咽下了几小口抑制剂，但幸好大多数都被他推进了Sam的口腔里。他能感觉到那根火热的东西再次蹭上自己，甚至暧昧地从他的臀缝间一下下顶弄，他软着腰没有躲闪，只专注地看着Sam的眼睛，祈祷抑制剂能快点发挥作用。

Sam着迷地盯着眼前泛着水雾的温柔的绿眼睛，这次他轻轻地吻上去，用舌尖去探索更多，他挑开Dean的牙关，扫过上颚，缠住那根湿软香甜的舌头。浓郁的橘子清香充盈了他的味蕾，仿佛几瓣饱满的橘肉在他舌面上榨出汁水，一瞬间的酸涩被后劲涌起的甜味彻底覆盖，鼻息间满满的都是自己最想念的味道，那股从少年时期燃起的渴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满足，像是闷热的午后无忧无虑地漂浮在清澈水面上一般闲适，Sam原本手上急躁的动作又变得温吞起来。

“It's ok,Sammy……”Dean靠在Sam的肩膀上喘气，他眼前一片水汽只要眨一眨都能掉下水珠，但他无暇顾及，手掌贴合着Sam被汗浸湿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道，“没事，没事的……”

Sam蹭着Dean脖颈那处被他舔湿的抑制贴，意识在恍惚间又回到小时候，燥热的午夜时分他趴在哥哥的怀里，他哥哥承诺在第二天会给他买他喜欢的橘子味汽水，于是他带着笑意安然入睡。

失去意识前Sam收拢了手臂，确保怀里的Omega还安稳地趴伏在他身上。

————

与Dean当年刚分化时一样，定时服用抑制剂的Sam也昏昏沉沉睡了两三天。

很多资料显示刚分化与发情中的Alpha会有攻击人的倾向，起初Dean担心Sam也会有这样的举动，连抑制贴都多用了几层，但幸好他的弟弟还是那么乖巧，只偶尔在难受的时候会哼哼着爬起来找Dean，Dean已经熟练地摸索出了安抚弟弟的技巧，只要自己撕开抑制贴的一角释放出一点信息素，Sam就会乖乖挂在他的身上，像吸食了什么药物一般又兴奋又黏人。

反抗只会引起Sam的怒火，所以Dean并不挣扎，只是必要时刻要主动献出几个吻，当然Dean是不会承认他也挺享受这个的。有时候他会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他弟弟总是从身后抱住他，涵盖肌肉与力量的手臂扣紧了他的胸膛，一条长腿也压在他的身上，Dean都懒得再管了，为了照顾混蛋弟弟他可费了不少精力，于是他放任自己在浑厚浓郁又令人心安的木香里陷入沉睡。

在抱着Dean的时候Sam总是梦到某些场景。

有时候是他哥哥搂着他的脖子，光裸的双腿缠在他的腰肢上，而他用宽大的手掌捧握住Dean柔软而极具肉感的臀瓣，他胀得发疼的‍‎‌‎‍阴‍‎茎‍‎‎‍在湿滑的甬道里顺畅进出，每次‎‍‌抽‎‌‍‎‌插‍‎‍‎都会带出一小片粘腻的液体，丝丝缕缕沾染在他胯下的毛发上，又蹭到Dean被撞得发红的屁股上。他耳边萦绕着Dean的哭喘，他从不知道他哥哥身体里有这样多的水，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盛满水雾不断滚落眼泪，连眼睫上也挂着水珠，在Sam的脖颈边蹭出一片水迹，当眼帘上扬时如同宝石般迷人的眼睛会带着哀求的神情看着他，或许Sam会亲亲他湿漉漉的脸颊，但并不会停下顶弄的动作，因为他哥哥的‌‍‍‎后‎‎‍穴‌‍分泌出的水液温暖地包裹着他，令他总是不自觉地向更深处撞去，试图找到那汩汩涌出甜腻滑液的来源。

“不要……”但Dean不能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连抱着Sam的手臂都在打颤。

Sam不喜欢Dean的拒绝，但他会体谅自己的Omega，所以他会把Dean放在柔软的满是他们共同气味的床铺里，然后握着他哥哥发软的大腿扣在自己腰侧，随即亲眼看着自己的‍‎‌‎‍阴‍‎茎‍‎‎‍如何被那口红肿的‌‎‍‎小‍‌‌穴‌‍完整地吞吃进去。柱身蹭过甬道某一点的时候Dean会发出愉悦的呻吟，半敛的眼睛透出迷茫的视线，Sam相信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的Dean能承受住他所有的动作，于是他更凶狠地压着那一点向湿热柔软的深处顶弄，身下的Omega又开始流泪，在他撞到一个紧致的腔口时哭得鼻尖发红，却依旧紧紧抱着他不放。

房间里满是他与Dean交融的气味，绵厚醇郁的木香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更为浓烈的信息素化为实体在密闭的空间里勾缠，捕捉每一缕清甜的橘香，直至填满了所有缝隙。

Sam低头去吻失神的Dean，他喜欢Dean这样的表情，他哥哥看起来总是那么漂亮。

9.

他们在Sam恢复正常后又修整了一天就继续上路了。

气氛没有想象中尴尬，他们相同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贴在侧颈的抑制贴。Dean在开车的中途还在数落Sam的粗心大意，又念叨着幸好自己跟了出来才不至于出事，Sam靠在车窗边看着不断向后远去的风景，尽力控制自己不要总是盯着Dean的嘴唇。

但他的身体又开始和他的大脑唱反调，“你的嘴怎么了？”

车里有一瞬间的静谧，反应过来的两个人连脸红的时刻都卡得极为默契，只是他们相互看向了别处。

Dean含糊地说了什么Sam也没听清。

他们因为Sam的分化在路上耽搁太久，Sam在一次中途休息时听到Dean的电话，不用问也知道是John的催促。

所剩无几的路程在沉默间达到终点，最终他们还是要分道扬镳了。

Dean把一袋抑制剂和抑制贴塞进Sam的包里，像教小朋友那样仔细教弟弟怎么用，生怕他在学校里又闹出什么事情。Sam含糊着应声，面上不动声色，耳尖却红了一片，Dean哪里会知道，他好学的弟弟早已在网络上详细搜索了与Omega做爱的相关事宜，顺便也查好了抑制剂的分类和用法。

Sam低着头略显乖巧的模样让Dean的心口发涩，他看着Sam从一个幼小的婴儿慢慢成为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他成长的每一个过程Dean都没有错过，他更是从没想过会与Sam分离。

像是才注意到，弟弟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Dean伸出去本想揉揉弟弟脑袋的手顿了顿，转而蹭过Sam打卷的发丝，略过脖颈，停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Sam的鼻尖捕捉到一丝清甜的味道，那双手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久前也是这双手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安抚着他的身体和情绪。

“Easy,tiger.”Dean说，“我会来看你的。”

他哥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自豪与欣慰的神色，迎着光映出Sam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瞬间Sam想要紧紧抓住Dean的手腕把他扣进怀里，就像他分化时做的那些梦一样，他想把脑袋埋在他哥哥的脖颈间祈求他留下来。

然而他哥哥动作比他还快，钻进车里冲他摆摆手，脸上带着一贯洒脱的笑意，只是简单的一句告别后就驱车离开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像是后知后觉才从心底逐渐冒出来，Sam看着远去的Impala，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眶发热，他嘴里泛起一丝苦涩，一时间不知是离家的茫然无措化为实感影响了他，还是也许要失去Dean的想法触动着他。

10.

盛夏在不经意间到来，Sam早早换上了夏季凉爽的衣物，没有那些猎魔与训练的干扰，他每天都过得十分规律，清晨时分他保持晨跑锻炼的习惯，白天几乎是学校课堂图书馆三点一线，偶尔空闲的夜晚还会与同学一起外出。

刚抵达学校的那阵子Dean隔三差五会给他打电话，不是每次都能接到，后来Dean大致摸清了Sam的课表和时间安排后通常都在晚上给他打电话。

Dean还是像以前那样先絮絮叨叨讲自己最近的生活，然后才问Sam过得怎么样，Sam想了想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普通的大学生活对Dean而言平淡无奇，如果要复述基本上千篇一律，他只能挑着些同学或教授的糗事干巴巴地讲给Dean的听，幸好Dean总会热情地回应他这些无聊的话。

Sam喜欢在阳台上迎着夜风听Dean用低哑的声音与他说话，带着凉意的风把他微长打卷的头发吹得凌乱，而Dean的声音清晰地萦绕在他耳边，与凉风一起带走他心底的烦闷。

起初他的Alpha舍友开他的玩笑，说是Sam每次打完电话房间里的信息素威压都变得轻盈了，又暧昧地问他是不是和自己的Omega调情。

我的Omega。Sam鬼使神差地没有否认这一点。

最近的一个电话是前天晚上，Sam从浴室出来时正好接起来，电话那头的Dean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鼻音，Sam问起来他只说是有点感冒，他哥哥平时欢快跳脱的语气变得蔫蔫的，Sam莫名其妙想起某些躲在角落里的小动物，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可能Dean正在发情期。

这一通电话Sam打得心不在焉，在Dean问他最近生活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会去参加Jessica的生日派对，他们曾经一起做过小组作业，相处得还算愉快。但Sam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他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梦中Dean的身影，泛红的脸颊与柔软湿润的身体，低低的呻吟和香甜的气味，一时间Sam舔起了嘴唇。

Dean在电话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样很好”。

他们没有再聊下去，最后Sam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问出“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Sam在午夜时分经常会因燥热而醒来，即便窗户大开，风扇也以最大功率工作着，Sam依然能感觉到有汗珠沿着头发滚落，几缕发丝粘在脸颊边，后背上更是湿了一片。

没有人会用杂志给他扇风确保他安稳睡去，也没有人会擦去他的汗水并向他保证会买到橘子味汽水。

Sam拢了拢头发烦躁地坐起来，去浴室前他拉开衣柜随意拿出一件短袖，目光却忽然瞟到角落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格子衬衫。

那是在汽车旅馆的最后一个夜晚，他趁Dean不注意从Impala后备箱里偷偷顺出来的，说不上来有什么意思，但他就是想把这件带有Dean的气味的衣服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幸好Dean根本不会注意到，否则他一定会狠狠嘲笑Sam像是喜欢玩过家家的有收集癖好的小姑娘。

这件衣服放在Sam的衣柜里太久，当他再次将它拿出来时，带着点清甜气息的橘香已经被厚重的木香沾染，放在鼻下细细嗅闻，那点甜味在空气里飘散着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试图在床单上捕捉Dean信息素的十四岁少年。

简单冲洗后Sam来到了阳台，午夜的校园一片静谧，时而有夜风卷过他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发丝，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Dean的名字，就只是这么看着。

夜色凝重深幽，暗沉沉的天漫无边际，一眼望不到半点闪烁的光亮，夜风携着水汽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走零星隐秘的话语。

有水珠从发尾坠落，正滴在Sam眯起的眼睛里，此刻他享受着涌入胸膛的清新的凉风，思绪却飘得很远，只是看着那四个简单的字母拼凑出的名字，那种从心底扩散出的骚动和渴望就无限蔓延。

他又开始想念从前夏天的橘子味汽水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