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咪,你也和我一样没有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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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旻回到家门口了还没缓过劲儿来,没发现走在前头的原清停了一下,头和原清的后脑勺磕了个正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清清…”
却不知道脸上的泪水都没干,笑得想哭一般,还要装作没事人儿打起精神道歉,又蔫头耷脑地要转身掏钥匙去开门。
原清看着不忍心,把任旻叫住,放轻声音说,“旻旻,来我家吃饭吧?”
任旻虽然傻,但他被奶奶教得很好,他很少麻烦别人,这次却没有拒绝,小声说了句“谢谢清清”,就一声不吭地乖乖跟在原清屁股后头转身进了隔壁屋。
任旻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两人是邻居。
任旻对恶意的感知很迟钝,但他知道谁对他好。原清就是一个好人。
但要是让原清自己说,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当时怎么会这么过分热心地去帮任旻。
那会儿天已经很黑了,偏僻的小路行人很少,连路灯都忽闪着似乎随时就要灭掉。原清和林承正行色匆匆地往家赶,忽的听见旁边传来的窸窣声还有微弱的啜泣。
那声音听上去太可怜了。他迟疑了一瞬开了手机去照声源处。
任旻跌坐在草丛里,腿不自然地曲着,几根小碎草沾在了他的脸上,显得狼狈不堪。突如其来的光让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眼,缩了缩肩膀。
少年约摸着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听到一点响动就惊弓之鸟一样抖了抖,原清眼尖地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的吻痕。他扭头和林承对视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子问,“你怎么摔在这儿了?需要帮助吗?”
任旻却像是没听懂,适应光线后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过来,毫无逻辑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不要坏蛋,不要坏蛋…”“好痛…”
原清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个少年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想象一个浑身暧/昧痕迹,神智不全的漂亮Omega孤身一人在这里该有多危险。
他也许把这辈子的耐心都放在了这个情绪失控的小傻子身上了,到最后也不知道小傻子是听懂了还是被他和林承绕晕了,还真挣扎得站起来和他们走了。
他们这才看见任旻脚踝肿得老高,又青又紫的。原清想要背他,又被小傻子拒绝,倔强地一瘸一拐走。
到家已经有点晚了,小傻子很是拘谨,又带着点警惕偷偷打量原清和林承,他们就装作不知道,带人去了客房,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第二天原清出卧室时任旻已经醒了,坐在玄关的矮凳上发愣,看到他后蹭地站起来,有些无措地一会儿道谢一会儿道歉的,又说自己要走了,不能住在陌生人家里。
原清就问他去哪儿,小傻子又露出迷茫的表情,呆呆地说“不知道。”
原清和林承本是邻居,在一起后隔壁那间就闲置了,就告诉任旻暂时给他住,任旻纠结地眉头都皱了起来,半晌还是别扭地搓了错衣角,很难为情地保证,“我会付钱的!”
原清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第二天小傻子摸着一百块钱放在他手心的时候,他非常惊讶。问了才知道小傻子居然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找了工作。
便利店老板他认识,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就接过了一百块钱,又从钱包翻出五十递给任旻,笑着说不用那么贵。
任旻生活是能自理的。原清也不想过多打扰他,所以当他第二次撞见任旻吃饭吃着吃着难受地往卫生间跑,出来后小脸都惨白,才带人去了医院。
相处了一个多月,任旻早把最初防备收了起来,会很亲密地叫他“清清”,他也从任旻有些混乱的话语中知道任旻没有亲人,可能还被渣男欺骗伤害了。
“旻旻,今天那个人,是谁呀?”原清夹了菜放到任旻的碗里,试探地问。
任旻摇了摇头,没说话,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裴决觉得任旻这个傻子怎么那么有本事。在商海纵横了那么久,他早就学会不露声色,其实真的很少动怒,可任旻人都走了,还是惹得他频频想起,让他生气。
“裴先生,昨天怎么没有来复查?”
“您的失眠很严重,我建议还是尽快过来。”
裴决捏了捏眉心道,“去医院。”
离那天在医院碰到任旻已经过了四五天了,他没有全然相信任旻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但任旻和那个beta的亲密是实打实的,午夜梦回总是盘旋在他脑海,让他烦躁地睡不好。
商务车在街道极速行驶,行人树木在视野里消失又再现,裴决淡淡地看向窗外,突然声音有些急地说了句“停车!”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话里包含的情绪是多么复杂,但司机却听了个清楚,因为着急平日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抖。
司机踩下刹车,没有多问。
裴决开了车窗,望向便利店的角落。
一个瘦小的少年蹲在那儿,手里攥着半根火腿肠,身前趴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少年也不嫌脏,抬手顺了顺小猫杂乱的毛,又掰下一小截火腿,摊着掌心等小猫凑过来吃。
许是掌心被碰的有些痒,他眯着眼睛笑,很喜爱地看小猫吃东西,像个小孩儿似的。
裴决看了很久,任旻絮絮叨叨地对着一只流浪猫说话,完全没有在他面前拘谨小心的模样,话语飘散在窒闷的空气中,传到裴决耳朵时已经不太真切。
他听到任旻说,“小猫咪,你也和我一样没有家吗?”
“开车吧。”
裴决关了车窗不再看,声音透着疲惫。
医院出来后他才往家赶,路过便利店时,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他靠着车座闭上眼睛,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司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裴决没有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失眠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严重的。
小傻子工作认真,他偶尔经过,总是会透过玻璃窗看见任旻整理货柜。
任旻还是很怕陌生人,一有客人往他这边走,就假装走往另一处去整理,其实脚步都有些凌乱,透着一点儿紧张,等客人走了又慢慢地挪过去把被弄乱的东西对齐。
午休时间连饭也不吃,就先跑到外面喂那只日渐圆润的小猫儿。
犯困了喜欢趴在靠窗的小桌子睡觉,半边脸压在手臂上,纤长的眼睫在柔和的光线下给白净脸上留下一片阴影,任旻这样子太乖了,从窗外路过的行人总不自觉地会转头看。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Omega其实怀孕了。就算睡着了一只手也很小心地护着肚子,午睡被噩梦惊醒,尽管脸上都未褪去惊惶,却第一时间去隔着衣服轻轻拍一拍肚皮。
裴决完全不认为这么放心让傻子出来工作的beta是个好人,更不用说,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孩子是beta的。
裴决非常不喜欢这个被他刻意回避的假设,他转过头不去看那个还抚着肚子的Omega,压下心底的不爽和焦躁,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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