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
-----正文-----
11.
“今天几号?”
“五月五日”
我坐在地板上面对天花板自我凝视,仿佛被深渊吞噬,如同缸中之脑沉浸在仅靠代码就能模拟的幸福快感中。我不禁思考人活着的意义,但是人一般不能深思这个问题,书读得少,想了会跟别人过不去,书读得多,想了就会跟自己过不去,横竖都是一死。以前我不懂,不爱学习,误以为巫不凡是一切畸变的源头。解决他就能让一切恢复正常;但现在,我发现这世界上什么都无法改变,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巫不凡本来不苟言笑,现在却十分爱笑,甚至满脸假笑。他眼皮很薄,透着青细血管,眼下也乌青,像是隔着沙丁鱼片看海,既哀其脆弱,又感叹他的美丽。当然大多时候,脆弱即美丽。我不能再继续审时他,否则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知我之梦为他与,他之梦为我与?或者到底是我在看他还是他在看我。
“章回,你别这样折磨我。”
“巫不凡,今晚咋俩不能做/爱,你没听说过吗,五月五日生子不举,最好别触这个霉头”
“你要是真的想走,我愿意让你离开。”
“再见”
他手段高明,黑白两条路,软硬双管下。假装自己死亡,硬逼得我来见他,顺带就给囚禁了。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我们曾经的确有过美好的时光……
章回成天跟养儿子似的带他玩,吃肉喝酒,肉是好羊肉,不膻还带股奶香,酒是便宜酒,不吃就不理他,用这招屡试不爽,彻底把巫不凡改造成不挑食懂礼貌的穷小子。偶尔要吃蓝鳍金枪鱼,章回就带他去吃旋转寿司。“你这么瘦吃什么都糟蹋粮食”
有些时候章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他也想过以前的日子,想去哪就去哪,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但一想,得挺着,就这样把巫不凡给逼走也挺好。没想到人家一派鸥鸟忘机闲云野鹤的模样,像是彻底告别过去归隐贫穷本质中来。还在家自己学做饭,一手查菜谱,边把鱼整条下锅了。
“活鱼?你怎么不直接在河里煮”
最后都由章回善后,不过两人半斤对八两,大哥别说二哥,但章回总归有些经验,知道大致流程。久而久之味道还行。
“下回你别插手,我会做”
“拉倒吧,牛皮吹大了,注意控制啊”
“没你的大”
“。。。。。你脑子里成天除了这些能不能装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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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不清楚,他的性取向一直很游离。我当时是追过他,但听说他大学就和巫不凡在一起了”
“巫不凡?警察叔叔,您不会不知道他家?这么说吧,要是他能看上我,我立马先去热海泡个温泉,打扮的立正儿的,开着布拉迪给自己送去。说句不好听的,别说男人之间那点事儿,人畜我都能接受啊”
巫不凡很早就出国了,因为爷爷家产分割的事回国念高中,一毕业就去英国了。章回他爸不愿意孩子走远,他姐也是在国内读的大学,一家三口非得天天见面。“那么小出去多遭罪,我不放心”
两人在大二才确定关系。最初是巫不凡说自己可以给章回想要的一切。章回想要什么呢?他当时还没想好,只是人家成天飞来飞去地来找他,良心不安。“行啊,有什么不行的,试试呗”
两人这边上完床,隔天章回手机被删的干干净净,不对,剩了一个,也只剩了一个。“你他妈有病啊!”
“我就有病,如果让我看到你再和别人暧昧,我不动你,只拿他们下手。你应该了解我”
他越这样,章回越叛逆。大学几乎没断过约会,男男女女,只要巫不凡不来,他的房子就没空过。巫不凡常起疑心,在俩人校外的大平层卧室里找头发,数安全套,查看润滑剩余。“想抓我的把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故意露出马脚,游戏结束”
他派人24小时跟着章回,上学放学。这一次章回很生气,对他的惩罚就是找了一个漂亮朋友,卡着巫不凡到家的时间做/爱。巫不凡简直要死了,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控制欲,那一点点自制力如同一滴水对火山叫嚣般可笑。他没有办法,只好叫人走开,又不肯拉下脸哀求章回,最后只是拖着他去浴室洗吊,手法堪比割包/皮。“我不做,这他妈都被你搓秃噜皮了”
他们的恋爱以威逼利诱为主旋律,用控制和妒忌加入配置和声,相拥是过渡,争吵做鼓点,最终呈现不真不假不三不四的摇滚梆子。说没真心,彼此深爱过,说有真心,早就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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