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花冷怎么发现我喜欢上他,他说那天以后,我看他的眼里藏起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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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来就是带着偏见的,我们沉湎于掌握道德制高点的快感,对真相视而不见。
我无意夸大和渲染这一切,更无意纠正什么,只是和花冷聊起从前,才发现我们对同一段记忆竟能生出如此大的偏差。他对我太多误解,他曾介怀和难堪的一切不过是事实里最微不足道的一角,而我刻骨铭心的曾经或遗憾或圆满,全部以相同的方式在他那里褪了色。
我们从未想过谈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乐于自以为是地和对方相爱。
“哎,怎么又发呆?”
记忆中这是我和他最初的开场白,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用笔戳我的后背,近似一种隐秘又克制的亲近。他说话的时候很是随意,看我的眼神却十分专注,里面包含太多那时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我对埋藏太深的事不见得总有兴趣。
我不回头也听见他的笑声,他眯着眼睛问我昨晚为什么逃跑。他向来热衷于让我不知所错的问答,然后笑着看我扬起下巴反驳他。我们习惯于毫无意义的吵闹,并且从不耻于对时间的辜负,却始终学不会在对方面前低头认输。
可我这次确实开不了口。
我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一笑带过,我甚至不敢回头直视他的眼眸。
“关你什么事。”
语气越是强硬,就越是与事实相背,可当时的我和他都看不清这背后的寓意。
我从那时开始已经喜欢上发呆,有时放学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也会忍不住放空自己,甚至在花冷第一次开口问我时都不能确定我有这样一个习性,但那个年纪没有人不喜欢与众不同,有些想法来的毫无缘由,我却对此深信不疑。
上课铃打响之前我开始趴在桌子上补觉,以免过晚趴下有挑衅老师的嫌疑。那段时间我总试图躲避花冷所有的视线,我害怕他发现我的异常,却又在心里偷偷期待这份不一样。
以为相看两厌的人在我眼里突然有了变化,我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他的长大。他长高了很多,头发看起来短了一些,期中考试进步了一名,和新来的同学走得很近。
我关注着他的一切,回忆着他的一切,陪他走过的两年时光也被我珍重。
我心里庆幸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这是只能属于我和他的一种牵绊。我放任自己的感情随意发展,因为我知晓我在他生命里的特殊含义。
那时我们都有着各自交好的人,我和他同时和不同的人上床,我无意压抑这种需求,但也不是盲目的取舍和逐流。花冷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可我们在那两年里从未想过和对方做些什么。
花冷和我说起那段时间时提到我目光总下意识追随着他,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件事。我记得那时仍旧是夏天,我坐在窗边遥遥望着院子里的一颗老树,一整片浓郁的绿色闯进视野,背后是更大一片海水般的湛蓝,我的心情因眼前景色变得愉悦。花冷在我身后和我说话,我侧过脸回眸看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眼,它来得毫无迹象也毫无缘由,那一眼和心动无关,却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这般好看,我平时无心关注的一切都变得鲜活,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又一次沦陷。
我问花冷怎么发现我喜欢上他,他说那天以后,我看他的眼里藏起星星。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在那之后他的多种试探,他竟比我喜欢他还要早一步地喜欢上我。他不想说的话总埋葬得那么深,如果不是我也动了心或许永远不会发现。
月考过后花冷和刘免林换了位置,刘免林是我当时的同桌,我不知道花冷怎么说服他,这件事却让我很不高兴。我不喜欢他突然的靠近,更不喜欢他过于殷切的撩拨,我习惯转身的时候他在我身后,而不是余光就能扫到的距离,我无法忍受他离我更近。
我对他从来任性妄为而又事后找补,以至于在很久以后才幡然醒悟和他同桌的一周如何伤了他的心。我们之间多了太多清晰,却始终像钥匙对不上锁,落得徒有心意却只能消遁于未知的结局。我只是晚一点学会喜欢一个人,却也因此失去了太多。
恋人之间可以忍受对感情的暂时逃避,却无法存活于对方透出的一点嫌恶心境,何况我和他那时还不是情侣。
花冷很快又换了座位,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自我痊愈,我有时回头望他,等他发现以后朝我粲然一笑,我们之间的争吵好像从来不会太久,总是轻易就恢复和好如初的样子,看似一切没什么不同,我却觉得有些东西在离我远去。
那段时间我开始注意到许烨,许烨不是个漂亮的男生,和花冷过往喜欢的类型截然不同,但花冷却总和我说起他很有魅力。
我不喜欢他说起许烨时候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赞许,可能是我和他相识了太久,我们对彼此太过知根知底以至于放大了对方的恶习。
我想我对许烨的敌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花冷,他学着课本里的抑扬顿挫把我贬低然后扬起许烨,我不去思考他是否想要我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即使我大可以表现出适时的乖巧以贴合他的心意,但我告诉过自己在乎任何人都不要到为了他改变什么的程度。
我从不认为自己完美,但我坚守属于我的魅力,我满足不了他的期待,而他妄想挑开我的伤口看我情绪波动而后让我恢复如初,我只能让他陪我一起承受这诸多苦痛。我不作辜负他人善意的假设,却无法忍受恶意的发作,何况他是最知晓我憎恶什么的花冷。
他的言语只能是一片利器,要么引我焚身,要么予我甜腻,他却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性可以脱离爱意生存,剩下那一点私心,是许烨不该喜欢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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