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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楼下的环卫工人把前夜被雨打落的树叶都扫成一堆,再用铲子将落叶堆铲到花池里铺平,以充当大树的养料。下一场雨来时,枯叶被雨彻底泡发,沤在土壤表层,沤出浓浓的土腥气,等暴雨把这摊湿乎乎的枯枝败叶灌到土壤更深处,干涸时它们的残肢被染上深褐色,泥土和枯叶就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无事可做时孟游总在观察这些细节,他似乎天生就有极强的想象力,雨季时他总会把自己想象成一颗大树,想象自己被雨浇灌,脚底的植物根茎喝饱雨水后都伸展开来,甚至会带来细微的痒。
张姐她们正在办公室闲聊,核心话题依旧是最近消失的这些人。
几起案件如一团疑云笼罩在周边市镇,这阵子学校附近很早就聚满了接孩子下课的家长,找不到位置坐的人全都聚集到办公楼下面的花坛,因此接近放学时下面总是很喧闹。
特别是下雨的时候,雨浇打得底下一把把彩色的伞噼里啪啦地响,弄得整栋楼的人都有些烦躁。孟游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人群中那道显眼的身影。
他或许也是要赶这场接小孩潮吧,早早地来了,握着孟游前阵子送给他的伞,安静地站在角落。
暗流是省内小有名气的古镇,明朝始建,历经百年。古镇被划分为三个区域,镇中心区、苗寨和侗寨。附近这所中学没有划学区招生,所以人群中总能看到许多身穿苗族、侗族服饰的家长,夏与只穿着一件单薄白衣,这样往人堆里一站,反而更显眼了。
下班后,他们还是喜欢走那条无人的小路,偶尔不着痕迹地勾勾手指头,在伞下接吻,享受这种黏黏糊糊的暧昧。偶尔,孟游也会产生一种自甘堕落的感觉,他或许意志力薄弱,总是无法抵御这种缠绵的快感,在忏悔和矛盾中摇摆不定,无端生出更多可耻的欲望,时刻压迫着孟游本就脆弱的神经。
越忏悔,就越是想要被拥抱;越清醒,就越是忍不住沉迷。
譬如午休时,同事们该午睡的午睡,该回家的回家,只有他痴迷地躲在窗帘背后等,如果等到了夏与,他就会欢快地跑向室外楼梯,熟稔地避开所有监控,两人偷摸跑到某处无人的树林,靠在潮湿的树干上接吻。
情潮翻涌之际,孟游扶着老旧的厂房砖墙,夏与从后面贯穿他,爱液从大腿根部流下,孟游的指头深深握住砖墙缝隙,手背青筋突出纵情享乐的形状,呻吟和喘息在树林中穿行,幽僻的景色里,低头是青草绿地,抬头是蓝天白云,孟游的视线随着夏与的撞击来回逡巡,整个世界只剩下绿和蓝。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和人做爱也会上瘾,他甚至逐渐期待雨天,期望雨季不要早早过去。
夏与总是会用力揉弄他的身体,届时他的卑鄙和怯弱变得一览无余,他被夏与捏出莫名所以的形状,在情欲一阵阵的旋涡中,孟游逐渐意识到自我在分崩离析,他在和夏与的一次次亲密接触中重塑自我,那将会是全然陌生的一个孟游。
每次意识到这点,他就会徒然醒悟,并抗拒和夏与的一切亲密接触,然而又会在夏与一个个黏腻的吻里模糊抗拒与调情的边界,如此往复,卑怯的心被夏与玩弄得更不堪一击。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此情此景让孟游想起一些老套电影的通用桥段,必须得在这种时候问些什么、讲些什么,透露些什么。他焦虑地抠弄着拇指指缘的倒刺,问夏与:“你总有一天会走的对吧?”
夏与罕见地沉默了,沉默半天后才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有这种预感而已。”这是他的天赋,大抵是因为命运在他脖子上栓了一根绳子,一旦绳子放松,他获得片刻自由,下一秒就会收得更紧。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所有好事背后都笼罩着庞大的阴影,那是一种厄运将至的糟糕预感。
“我刚到小姨家的时候,小姨会从弟弟妹妹手里抢过玩具、水彩笔、遥控器塞给我,老是惹得他们哇哇大哭,那时候他们以为我只是来家里做客,时间久了,就巴不得我赶紧走。记得有年小姨给我买了一套美术课要用的颜料,我弟很想要,当然,我也知道他非常厌恶我。但是为了在大人面前扮演懂事的小孩,我会把我的东西都分给他们。在那个当下他们突然会对我非常好,而我为了换取他们对我片刻的亲热,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东西都让出去,甚至是我多年的积蓄。”
“出来工作之后,我弟找我要过很多次钱,我小姨和姨爹都不知道,有时候是五千,有时候是一万。我知道他拿着这些钱无非就是出去鬼混,但是为了看他对我笑,揽着我的肩膀喊我哥,我每次都会把积蓄掏出去。”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也好、人也好、感情也好、机遇也好... 即便短暂拥有了也会很快失去,上中学以后发生的那些烂事,不过都是在向我反复验证这个道理罢了。”
说完,孟游寂寞地笑笑,摆摆手说:“唉,不过也都是一些小事,不值得拿出来再讲了。”孟游总是热衷于解释自己,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但是那些事情的影响潜藏在肌肤之下,每分每秒都干预着他的选择。
“那你觉得这些对你来说重要吗?”
“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不想起就好,一旦想起了还是会有些伤心。”
“那就伤心吧,我会安慰你,你也可以哭出来的。”
夏与伸手用力抱住他。
关上窗,锁上门,把世界推到最远。好的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可以在夏与的怀里喘一口气,他可以释放一些不予外露的情绪,无助而脆弱地尽情拥抱,汲取这世界上仅存的、最后的温柔。
两个人的手都在彼此身上游走,衣服脱了一路,最后双双赤裸,紧紧拥抱着跌入松软的棉被里。
晒干的棉被散发出温暖的馨香,孟游自甘堕落地用双腿缠住夏与,柔嫩的大腿内侧上下摩擦着夏与精壮的腰,惹得夏与颤栗。夏与垂眸看他,手指在他唇畔流连,沿着下巴轻抚锁骨,再轻轻抚弄着两颗害羞的、内陷的乳头。
每次这样孟游总会泪眼汪汪地抓住他手腕不准他再进行下去,乳头凹陷让他非常自卑,他不希望连夏与也耻笑这个部分,不然他真的会活不下去。
夏与将手掌按到他胸膛,低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孟游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又只能说了一个“好”字。
夏与说:“让我看看它们好不好?”
淡色的乳晕里,两粒小小的乳头深深陷进去,只露出两道性感的竖线,因此周围的一圈乳晕也凸起小小的丘,把整个内陷的乳头包裹得丰腴而纯洁,夏与默不作声地盯着其中一个乳头欣赏了半天,才好心情地伸出舌尖舔弄着乳晕周围,轻咬敏感的胸口。
夏与张口在乳晕外圈啃咬出牙印,又把整个乳晕吮进嘴里,用舌尖顶弄凹陷的乳缝,直到那里被舔咬得湿淋淋,乳晕也变得红肿,孟游才敏感地轻哼出声,无意识地挺起胸,啵地一声,乳缝里弹出一个小小的肉粒,乳孔也是细细的。因常年没有经受抚弄和摩擦,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真可爱。”夏与撅起唇轻吻凸起的乳尖,亲得孟游揪紧床单,因承受不住这种羞耻而小声啜泣起来。小乳头被他欺负得又红又肿,等把乳头吃出来之后,他便开始含着乳头吸吮,齿列细细啃咬乳粒,舌头把乳头裹进嘴里挤压,带来奇异的颤栗。
只觉得从乳尖开始,湿热酥麻的感觉渐渐汇聚,逐渐走向四肢百骸,下面硬得淌水,可夏与根本不管。直到把这边的乳尖啃得发肿发亮之后他才吃尽兴,看着上面的牙印,沾在乳晕周围的津液从温热变得冰凉,夏与朝着它吹了一口气,孟游挺动着腰,乳尖又一次敏感地肿胀起来。
夏与又去吃另一边,空出来的手还不忘掐弄、搔刮着被吃得肿胀的乳头,直到另外一边的也被他啵地一声吸出来,孟游叫得声音嘶哑,下面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
“舒服吗?孟游,这样舒服吗?”
两只大手揉弄面团一样揉弄他敏感的胸口,指缝夹着小小的乳头拉扯,把淡粉色的乳头蹂躏得又红又肿,连带着乳晕也开始发红,看上去大了一圈。
孟游羞耻地绞紧双腿,在棉被里止不住地点头,夏与这才放过他,开始朝其他地方开启攻势。第一次被玩弄乳头,即便他没有再碰,两个点点还是火辣辣地痒疼,激凸的时间持续着,它们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地暴露在空气中,就算没有再碰也还是敏感得不行。
他仰起纤细的脖颈,伸手不自在地搔刮着胸口,试图缓解这种奇异的痒和麻。见状,夏与的眼神黯了几分,他捉住孟游的手腕,把头埋下去又是一阵狠吃,吃奶一样嘬吸着,孟游急得双腿乱蹬,抬起腰主动贴住夏与的小腹,肿胀流水的肉茎紧贴着夏与坚硬的腹肌挺蹭,孟游咬着唇就这么射了出来。
汗湿的黑发铺到枕头上,夏与一下又一下奖励似地亲吻他的脸。
“好乖,好听话,好可爱。”
“别、别说了啊...”
不再乱说话了,夏与开始在他身上种草莓,考虑到孟游还要工作,他把草莓都种到孟游腰肢。啃咬着腰侧的皮肤,拇指在甜美的腰窝画着圈,夏与在那周围咬出一朵又一朵妩媚的红云。
末了,他直起身来,抓着孟游汗湿的手放到自己腹肌上,向孟游尽情展露赤裸的身体,诱哄他:“你也要在我身上种草莓吗?”孟游只得混乱地点头,腿盘上他的腰,肉棒狠狠插进后穴深处,他耐心地拍打着孟游的后背,感受孟游害羞地轻啃着自己肩膀的皮肤。
孟游不忍心咬得太重,夏与只得慢慢教他:
“来,到我锁骨这里,对,亲上去,咬住,把肉咬在嘴里。”
“不对,用嘴吸,一边咬一边吸,再舔一舔,用力一点,我不怕疼,再用力一点。”
“唔、我、我真的学不会。”
越吸,抵在深处的肉棒就越大越硬,撑得窄小的盆骨一阵阵发疼,孟游甚至觉得再弄下去他迟早被这根东西给撑死。晕乎乎地,他还听到夏与满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说:“你种得很好,我很喜欢。”
后半夜是跪在床上被夏与后入,双膝跪在床面,整个上半身被他支起来与背后的身体紧贴着,他扭过头去和夏与交换唾液。夏与宽大的两只手伸到前面去揉弄孟游的乳头和小腹,这个姿势一低下头就能看见小肚子被肉棒插得一下一下地凸起来。
挺动腰肢时能听到交合部位传来的噗咻噗咻的水声。
孟游不敢再去看,只能扭过头和他接吻,情动之时忍不住将手覆上夏与的手背,跟着他的手一起揉弄着自己最害羞、最细嫩的乳头。
腰肢被一把揽过,夏与单手掐着他的腰, 越操越深,操得弹软的臀肉顶上自己的耻骨,撞得孟游的小屁股一阵阵发疼。
“喜欢吗?喜欢我们这样吗?”夏与低喘着,气息不匀地问他。
自甘堕落,自甘堕落,嘴里突然尝到苦涩的滋味,快感四处流窜,此刻他的大手就在自己胸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孟游甚至觉得,只要夏与静下心去感受,感受掌心下面的鼓动,他的心跳立刻就会被他听到了,一定会被他听到了。
孟游忏悔地闭着眼睛,泪珠一串接着一串往下掉。
“喜欢吗?孟游,喜欢吗?”
不知道是哪一扇窗忘了关,此刻从外面飘来一阵阵缠绵的歌声。
“我不敢...”
或许是要在某个节目上表演,邻居家的两个小女孩反复练习着梁静茹的《情歌》,不久后雨声加入这场协奏,夏与把他拥在怀里,嘴唇摩挲着孟游温热的后颈。两人安静地欣赏着歌声。
很久之后孟游才睁开红肿的眼睛,哑着嗓子说:“其实,我会写一点诗。”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的,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小爱好。
他没有什么才华,也写不出什么惊为天人的比喻,算不上孤芳自赏,只是偶尔写点东西打发时间,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无趣。
“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算了。”
孟游翻身,把头埋进夏与怀里。以前总想着自己写的诗被公众号读者之外的人看到了该多好,可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又开始害怕起来。
他太平庸了,连带着诗作也普通且拙劣,如果他看到了要怎么评价自己?批判?亦或带着安慰性质的夸奖?孟游想都不敢想,索性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我看到你书架上有很多文联出的杂志,你为什么不投稿呢?”
那是市作家协会出版的季刊,会登载一些本土作者的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以及绘画摄影作品,作协每季度都会在各大单位公开征稿,作品被成功刊载之后作者能被邀请去参加作协的交流会。孟游自知没有这个本事,因此一次都没有投稿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夏与,他就忍不住变得很坦诚。
“当你真的看过那上面精美的文章,自知望尘莫及。假使运气好点投稿成功了,那我写的东西和他们的作品一起编入册页,其实是在自取其辱。我贫瘠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了。”
“孟游,尝试一下吧,不要顾虑那么多,好吗?”
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孟游扭过头。
“我只是偶尔写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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