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到来的瞬间,江澄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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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柏拉图的灵魂三重区分到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从西方的天堂地狱观念到印度的梵我同一,无论哪种观念,哪一位东西圣哲,都无法解释‘意识’这种鬼魅的存在,正如同狗追着自己的尾巴永远也咬不到别人,不跳出固有的模因,就永远无法感知现状的荒诞。”
高潮到来的瞬间,江澄这样想。
十年前的凡尘俗缘,一朝成真,江澄生理上高潮无疑将这个可笑的事件推向了叙事的高潮,这冲击有如超级火山喷发,百米海啸跃起,是欲望的高峰,堕落的深渊,罪恶的呓语。惊雷似的快感剥离了他的灵魂,灵魂向上漂浮,最终坐在空调管道上,冷静地审视这件逼仄卧室里,两个沉浸在肉欲中的男人。从未有哪一刻,人的神性与兽性可以这样泾渭分明。
江澄不怀疑现在是真实的,因为他的阴茎正在魏婴嘴里,灵活的舌头鞭笞着他的神经,催产素的疯狂让他感受到了切实的快乐。他也不怀疑现在是虚假的,这是他生命中的分支,分支上的蚂蚁,没有历史也不会有未来,正如同地球上雨水落下不会对亿万光年外的中子星爆发有任何影响一样。
“有这么爽么?”魏婴仰起挂着精液的脸,开口问。深喉过后的嗓音低沉沙哑,说一句性感不为过,江澄坐在空调上的灵魂不情愿地回了原身,毋庸置疑的是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遐思中回过神。
魏婴不知道他万花丛中过的口活给江澄带来了多么可怖的快感——江澄当时的说法是,“我没有和男人做过”,魏婴出于对各种性别倾向的尊重,当即对“异性恋想和同性发生性行为寻求刺激”表达了尊重与理解。
江澄此时毫无情绪的脸,让他内心有一点恐慌,他只会认为直男炮友也许被吓到了,断然不会往处男开荤那方面想。
江澄回过神,他摁着肩膀,推开了身下男人凑上来献吻。两相无言,只有双方低声喘气、空气中弥漫的汗液与精液混合的味道。江澄的手抚摸着魏婴的肩膀,脖颈,下颌,脸颊,眉眼,最终钳着他的下巴,由上到下地鉴赏,这个人拥有细碎的汗珠,光滑的皮肤,还有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流畅而健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随着一吐一吸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江澄一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魏婴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打完球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把头扎进水龙头下,任凭冰凉的水从他脸上滴落,最终流进不为人所知的衣下,就能吸引住自己的目光。在江澄乏味的高中时代,他无数次幻想脱下魏婴的衣服,以此来探究那滴水是如何流淌,这样的幻想一直持续至他们高中毕业,延续到他看见魏婴发在社交媒体上的一张照片的那一刻。
照片里是那具熟悉,又陌生的肉体,不着寸缕,身体的主人将一瓶矿泉水打开,透明的水顺着欲望的沟壑奔涌而下,最终汇入了灰色裤子的边缘,湿透的棉布将魏婴的阴茎清楚地勾勒出一个可观的轮廓。
江澄钦佩魏婴将色情制品的力度拿捏的很好,令他记起摩诃观止卷中说,“色害尤深,令人狂醉,生死根本良由此也。”
魏婴不太明白,刚见面时这人还略带羞涩扭捏,口了一次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用充满攻击与情欲的眼神俯视他,于是他闭上眼,轻声道,“你改主意了,想肏我。”
江澄不说话,他松开了捏着魏婴下巴的手,轻吻上那双湿润的嘴唇,“你在上面,我没有经验。”
这方面魏婴很有话语权,否则也不会在圈内闻名遐迩,他将江澄顺势推倒,在不断的亲吻与挑逗中,找到了江澄的敏感带——耳后与乳头。江澄受不了魏婴潮湿而粗重的吐息打在脖子上,他闭着眼无意识地躲闪,却被强有力的手扣住了脑袋,只得被迫接受密集且灵巧的舔吻,这些技巧让他浑身无力,不知不觉间双腿被分开捞起,魏婴挤了一些润滑液在那里,手指在上面打转摁压。
“放松,江澄,别夹那么紧。”
另一只手抚上胸前揉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呻吟,魏婴的手指也顺势滑了进去。
江澄睁开眼,他觉得自己被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打开了,他耳朵发烫,脑内嗡鸣,好像天旋地转,双腿被魏婴架在肩头,屁股里不知道塞了几根手指,温柔地抽插着,时不时指节弯曲,在那一点上滑过,每次摁下去,江澄都会听到自己抿着唇发出一声莫名的叹息,是极致的痛苦中掺杂了极致地欢愉。
魏婴把他下半身子抬起来,他看到自己又快速地勃起,乳尖以从未见过的方式挺立着。
他难耐地闭上了眼,感受魏婴抚摸过自己的大腿,带来波澜般的战栗。他伸手上去拉住魏婴的手,“怎么了,疼吗?”
江澄摇摇头,“亲我。”
他听见身上的人一声轻笑,俯下身与他热吻,亲吻声中夹杂着自己的呻吟,身后的手指进出越来越顺利,魏婴觉得差不多了,便抽出手拍了拍江澄的脸,调笑道,“宝贝儿,叫的真好听。”
他还说了些别的,不过在江澄耳中,都是天外梵音。
粗大的性器一寸一寸抵进,江澄那颗因为强烈性快感而分外活跃的大脑终于宕机了,只在魏婴完全进来之后,发出了最后的讯息,“我想我懂了,什么是做爱,不用开口讲一个字,就可以让两个不相干的人,获得灵魂与肉体上的共鸣。”他想。
紧接着,江澄的大脑完全丧失了基本的功能,他伸手搂住以往只存在于乌托邦世界的身体,在魏婴的指引下,放松屁股,任由陌生的性器在自己股间抽插,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自己也像协奏曲一样,伴随男人的攻势,放肆地呻吟着。
魏婴很乐于见到床伴卸下矜持,他奖励似的套弄起江澄因为疼痛有些萎靡的阴茎,引起身下人的轻哼和战栗。
“江澄,看着我。”他停下操弄,命令道。
江澄睁开满是情欲的眼睛,略带疑惑地盯着他。
“就这样。”魏婴笑了,他摩挲着身下人的脸颊,“我要看你的表情。”他们对视着,魏婴能从江澄的眼睛里看出很多东西,比如他很兴奋,他很想继续,于是他得偿所愿。
魏婴没有仔细数过他上过多少人,但眼前这个称得上最合拍,每一声呻吟、每一次迎合,甚至每个细微的表情,皱起又舒展的眉头,鼻尖沁出的汗珠,都尽数踩在他心尖上,不刻意隐忍也不矫揉造作,就像情到深处而难以自抑。他们是前世纠葛的爱侣,久别又重逢。
江澄再一次迎来了高潮,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他们在烟花下热吻。
“宝贝,舒服吗?”
“嗯。”江澄语言系统还未恢复,有那么一刹那,他想问魏婴是不是也这么亲昵地叫别人宝贝,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必要把朴素的金钱关系搞得太复杂。
“你还没射。”江澄注意到了,魏婴带着避孕套的阴茎直挺挺地戳着自己的大腿。
“你帮我弄出来?”魏婴好像毫不在意,他向下移去,把江澄射在自己身上的精液一一舔吮干净。
这对江澄来说,像欢愉的煎熬,他还在不应期,但身体又被这场景重新燃起了欲火,灵魂被阿斯蒙蒂斯折磨,被硫磺与火焰熏闷,也不过如此。他最终记起了来到这里的本意,于是他将头埋进魏婴颈窝,用呻吟过后的沙哑嗓音说,“再来一次吧。”
魏婴指点着江澄趴了下去,“屁股翘起来,腰塌一点。”
看着纯情的床伴不得要领,魏婴提着他的胯骨,将人向上拎起。这人真是天生的好身材,就该这么摆着,赏心悦目,他一边想,一边掰开臀缝,快速地肏了进去。
后入这个姿势,好像天然地去除了服务这个属性,把一场性事变成了上位酣畅淋漓地泄欲。魏婴这次没讲究什么技巧,只是又快又狠地撞碎江澄的呻吟,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无处安放,只得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与小臂青筋暴起,使着劲迎接魏婴的动作。
他想看他更无措,于是伸手将江澄的双臂反剪在身后,一只手扣着手腕,另一只手掐着江澄的腰。江澄果然受不住,隐隐有一点向前爬的念头,又被魏婴摁着腰扯了回来,反而进的更深。
江澄用头抵着床单,煞风景地猜测魏婴的阴茎已经伸到了他身体的哪个部位,他觉得自己要被捅穿了。
“轻……啊啊……轻点。”江澄试图抓住魏婴的手,他尽力侧着头,将目光投向身后,这一瞬间,江澄觉得自己像待宰的羊。
“求我。”魏婴把性器拔出来,又猛地肏入,一路到底。
江澄眼角渗出了几滴泪,他张着嘴无声地惊呼,却又不知道魏婴什么意思。
“求我啊,说点好听的,叫哥哥。”魏婴揉捏着他的臀肉,低声引诱着。
江澄埋头发出一声呜咽,“求你……啊……哥……哥,轻点。”
魏婴小人得志,他笑着俯身舔吻江澄的耳朵,九浅一深地肏起来,江澄像个被过度使用的玩具,他上下移动着屁股,想迎合魏婴的肏弄,又想将阴茎蹭上粗糙的床单,这种动作瞒不过魏婴,他勾唇调笑道,“这么爽啊……江澄,网上随便约的人都肏你肏的这么舒服,你是不是天生就该给男人肏。”
身下的男人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连脖子都红了,更是让魏婴觉得可爱,他轻笑一声,伸手帮江澄自渎,“小可怜,多叫几声,哥哥让你用后面高潮。”
“想不想我射进去?让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味道……”
“江澄……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想被我肏了,高中的时候我丢了一件校服,是你偷去自慰了吧?”
江澄突然痉挛一般的抖动,伴随着高声呻吟,魏婴指间满是稀薄的精液,后穴剧烈收缩着,他闷哼着在江澄体内高潮了。
就在魏婴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江澄翻过身,满脸泪痕地望着他,“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魏婴挑眉,“江澄嘛,挺出名的。长得好看,学习又好。”
语毕就在男人错愕的神情中,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那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给我发照片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你知道是我,你还……”
“不然呢?你当我是鸭啊,谁来找我我都陪。”魏婴笑道,他用被子擦干了江澄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又在脸上亲了几口。
这完全出乎江澄的意料,他以完全自毁的心态来赴这场暗恋散场的幽会,可魏婴简单几句话,把他的话完全堵死了,他自以为的旁观者姿态狼狈不堪。
“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最后只憋出来这几个字。
“我不知道。”魏婴佯装惊喜地看着他,“你说出来之前,我完全不知情。”
江澄又哽住了,他明白魏婴什么意思,十年来好不容易梳好的千头万绪,顷刻间就成了一团乱麻,他还想问,“你……”
“闭嘴吧江澄,我要累死了。”魏婴吻住他,“明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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