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完

-----正文-----

年轻的神父站在教堂的花窗玻璃旁边目送着做礼拜的人的离开，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神圣的光芒从花窗玻璃上折射到教堂的地面上，随着太阳角度的调整，所落下的景致竟无一不同。

他的白色长袍垂直地面，把他整个身体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正值复活期，布莱恩按照规定穿了一身白色的祭服外套。外套除了用金丝所绣上的花纹，并无其他装饰，映衬着布莱恩整个人都圣洁了几分。

他生的好看，本应该柔顺亮丽的棕色卷发被剃成了头顶剃掉圆圆一片，四周仍留有头发的圣彼得发型。不多万幸的是，他拿一双宛若汪洋一般碧蓝的眼睛，好看的很，他是典型的意大利人的模样，高挑的个子，立体的五官。略有一些下垂的眼角给他增添了几分无辜感。

他站在那里似乎就可以洗清世间一切罪孽。

教堂里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脚步声，虽然步伐凌乱，但是他还是可以听出来只有一人。年轻的神父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直直的朝他跑来。对方有这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一双绿色的眼睛，他若是看着你，好似一整个春天。

“我亲爱的神父布莱恩，”布莱恩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对方大口喘着粗气，“我恳请您为我洗去一身罪孽。”

教堂里面的钟声悠扬响起，窗外的白鸽应声飞起，克里斯看着站自己身前的布莱恩一言未发。良久，他抬头看着对方忍不住再次说道：“我亲爱的神父布莱恩。”他的眼中充满着悲切，像是犯下了滔天的罪恶。

话音一落，他看到布莱恩弯下腰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头。教袍的袖子宽大无比，遮住了克里斯的视线令他看不清布莱恩的表情。他的表情应当是仁慈的吧，克里斯是如此想着。

他闭上双眼，在心里面默默的祷告着。

“我亲爱的孩子，”克里斯感受到布莱恩将自己的手受了回去，“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布莱恩的声音平稳且浑厚，就像是一潭死水，了无波澜。

是啊，神怜悯世人，神爱世人，却不肯将自己的情感分给世人一丝一毫。或许，在神明眼中，世人皆蝼蚁。

克里斯把双手放在大腿上，握着拳头，被留的很长的指尖扎进了肉里却没有刺破皮肤，手心传来的痛楚让他感到清醒了几分。他低着头，不敢看神父，不是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内心不够虔诚所带来了心虚，还是因为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

“我做错了事情，”克里斯抿着嘴，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高悬着，时刻都有突然摔落的可能性，“我亲爱的神父，你不知道的，我是出生于红灯区的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神父，太阳渐渐西移，花窗玻璃折射的光芒也渐渐地从布莱恩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五彩斑斓地颜色映在了克里斯白色的长袍表面，竟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说下去，我亲爱的孩子，我想主会原谅你的。”布莱恩站在光圈之外，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神色淡淡。

“我本是在红灯区卖身之人，我知道我有罪，不应如此，可是一切都是生活所迫。”克里斯拖着膝盖，走出来光圈，跪在了神父的脚旁，他动作亲昵的蹭着神父布莱恩洁白的衣袍，像是一直幼兽正在寻求庇护。他长长的金发如海藻一般的散开，却没有被光照射。

“二月十七日，我像是往常一眼在酒馆里面工作。我还记得那一天，大概是快要凌晨的时候吧。”克里斯跪在地上，他伸出手来拉住了布莱恩的衣摆，手长时间在地上摸索着让他的手变脏了不少，也就弄脏了布莱恩的衣服。他的双眼无神，像是响起了什么惊恐的事情，突然尖叫了一声，像是最尖锐的利器划着玻璃，刺耳又难听。

布莱恩不着痕迹的往后迈了一小步，动作的幅度很小，没有引起克里斯的注意，他似乎像是想要把自己的衣服从对方手中抽出来，不过无果。

“我亲爱的孩子不要怕。”布莱恩安慰着克里斯，他看着对方惊恐的模样有些嫌弃的撇着嘴，但是表面依旧平和、怜悯。

“我正在给一位男士送酒，哦天哪，神父，我敢保证，我在酒吧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邋遢的男士。他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很难以形容，一股酸臭味又混合这一种花香的味道，反而更让我感到恶心。”

克里斯看了一眼布莱恩继续说到：“我把酒送给他之后，就离开了，我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颈后一痛，我就晕过去了。”他说完之后顿住了，他几乎是匍匐在神父的脚下，此时他好似是主最虔诚的信徒。

布莱恩看着克里斯的身躯上下起伏着，教堂里面除了钟表走动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克里斯粗重的呼吸声。当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听见了克里斯用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到：“神父，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克里斯扯着他洁白的衣袍，双眼通红，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衣服正在下坠，可是他所能做的仅仅就是抚摸着克里斯的手，然后神情悲切的看着他，说着那些怜悯之词，他也这样做了。克里斯像是得到了安慰，他攀上了布莱恩的腿，痴痴地抱着他粗壮而有力的小腿。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克里斯把头贴在布莱恩小腿的外侧，眼神怔怔地看着窗外正在嬉戏地白鸽。不过，让他感到有些突兀的便是那种多白色之间的一抹黑色。

“他侵犯了我，他侵犯了我，”克里斯抚摸着布莱恩的小腿轻轻地说着，最后他突然把用力收手，恨恨地抱着布莱恩，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故事，“他侵犯了我就在酒馆外的胡同里面，我醒来之后躺在垃圾桶旁边，我就像是一个被用完就扔的垃圾被扔在那里。我浑身破烂不堪，乌青一片，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架一样，毫无力气。我很想求救，可是我又不敢，我只好尽力缩起身子，用垃圾掩埋自己，内心拼命的祈祷着，我不会被人发现。”

“最后，我拖着我破败的身体，一拐一扭地走回了家，我身上散发着怪异的味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把就算是天天起到，直至今日，我还是可是清楚地看着路上行人怪异的眼神。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直肮脏的卑微的臭虫。”

布莱恩弓身，他拨开了掩盖着克里斯额头的凌乱的金发，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主会原谅你，我亲爱的孩子，主也会为你惩罚他。”

“主没有，我亲爱的神父。”克里斯反驳。

“不，我亲爱的孩子，你应该相信主。主掌控着一切。”布莱恩抚摸着克里斯。

“神父，你知道吗？在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想要把你弄脏，撕下你虚伪的面具。神不会怜悯我的，或许在他看来，我就是个玩具罢了。”克里斯自嘲的笑了笑，教堂的钟声有一次响起，克里斯拍了拍自己跪的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要比布莱恩高了不少，也更加强有力，他双手捧着布莱恩的头吻上了对方的唇。心在蠢蠢欲动，行动也是，渐渐的他加深了这个吻，他要让神父同他一起沉沦，成为他的共犯。

克里斯知道自己亵渎了禁欲主义，成为了一个同性恋，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犯人。

他收回了这个吻，看着在自己怀里喘息的布莱恩，神圣的面具被撕碎，克里斯低下头来，嘴唇贴在了布莱恩的耳侧，“我亲爱的神父，成为我的共犯吧。”

教堂的白鸽从来都不会亲吻乌鸦，仁慈的神父又会不会怜悯罪恶的犯人，与他一同到黑暗中去。

-----